其他幾人都在蘇比安排在私人醫院裡,除了鄭能脖子帶了固定器暫時像個植物人動不了,其他人都是小傷。但是氣氛不對,很不對。病床都用白色的窗簾拉了起來,每個人都安穩的坐在各自的床上,表情複雜。鄭能躺在最裡麵,微微抬起手,表示跟她打了招呼。蘇粒走了幾步,腳步微頓,這個低氣壓更壓了幾度,她撓撓頭,“你們怎麼了?”蘇永波手臂打著繃帶,先走過去,“蘇粒,你過來。”蘇永波用完好的那隻手拉著她走到角落,他努努嘴,“江沅今天早上和坎傑坎輝倆兄弟起了衝突。”坎傑坎輝?蘇粒看過去,確實,坎傑和坎輝臉上的傷比其他幾人要嚴重一點,他們兩人坐在一起,坎傑也沒有向往常一樣上來叫她姐姐,隻是看了她一眼,心情欠佳。還有就是江沅,從她進來到現在,江沅坐在最邊上的床上,自始自終沒有動,沒有回頭看她,什麼動作都沒有。蘇粒忽然就很慌。她拍拍蘇永波,“老蘇,我跟他說。”也就七八步路,蘇粒走到江沅跟前,他還是沒有轉過身去看她,仍舊看著窗外,一幢幢的醫學樓從近到遠,依次疊高,再遠的樓房已經沒入雲層裡。不知道是雲端太低,還是樓房太高,這樣看過去,像是階梯,一步一步往上走,直到穹頂。她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的抽走。蘇粒心裡一沉。坎傑有些看不下去,他想走過去,卻被坎輝一拉,看著自己哥哥搖頭,他的臟話硬生生又咽回肚子裡。鄭文樂坐在床上,他回想起剛剛那場爭執,心底還是有點冒汗,他從警不久,沒見過太多警方內部那些動私刑的招數,但江沅那拳拳到肉的招數,卻是讓他吃驚不小。船翻了以後,所有人都沒有意識,醒過來就是出現在這座奇奇怪怪的醫院裡,所有人都對他們很恭敬,但是卻限製他們的自由。問了醫生,這裡是哪裡,給出的答案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這裡是山海門。”如果強來,這邊的設施都很先進,一旦踏出房門,門縫裡的紅外線警報拉響,纏成蛛網狀,生生把人逼退。來的人仍舊是非常客氣,臉上甚至帶著抱歉,搞得病房裡的人都不好意思再說要出去了。這兩天吃好的,喝好的,除了行動自由,皆是座上賓的待遇。直到今天早上,江沅突然動了手,逮著毫無察覺的坎傑上去就是一腳,直接將他踢到牆角,疼到坎傑痛苦捂腹一時間都站不起來。坎輝自然不會饒過江沅,可是江沅像是發了瘋似的拽著坎輝往牆上頂,肚子上也吃痛吃了一拳。最後是蘇永波和鄭文樂把他們拉開來,這場風波才暫時平息。一時間,誰都沒有上前。“唉!”蘇粒驚呼,隻見江沅起身,猛地拽住蘇粒的胳膊,把她往外拽,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蘇粒挨個給他們使眼色,讓他們彆上來。除了一個人。江難擋在了門口,冷冷的盯著江沅。“江難。”蘇粒叫了他一聲,江難看向她,蘇粒搖搖頭,“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江難把視線移到蘇粒被江沅拽的那隻手上,皮膚都被抓的發白,“你放開她。”江沅冷笑,“你還有閒工夫管她,先他媽把你的破事兒管好吧,滾開。”聽聞江沅的話,江難一下子臉色發白,江沅沒那個閒情逸致再和他掰扯,直接撞開江難拉著蘇粒走了出去。*江難有些站不穩,他的頭皮隱隱發麻,恍若秘密被人窺見,撕開遮羞布,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人麵前。這裡,少了仰波金。原本其實都沒人在意,包括江難。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江難突然驚醒,他感覺到身上有隻蟲子在爬,痛癢交替,床上翻來覆去,皮膚開始發燙,不得已他去了浴室,想要衝涼水澡。不顧手腕上還打著繃帶,他脫掉上衣,直接拿冷水去澆身體,可越澆,身體就越燙,尤其是那股撓不到的癢意,直竄他心間,他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就在這時,水停了。江難狼狽的回過頭,江沅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他皺眉道,“需要給你叫醫生嗎?”江難喘著粗氣,好長時間,才慢慢平複,“不必。”說完便搖搖晃晃的想要走出去,經過江沅時,他的手臂被江沅拉住,江難不耐,想甩開,卻被江沅的一句話,給止住動作,“你身上有東西。”江難一瞬間毛骨悚然,他對著鏡子去看自己的胸膛,隻見心口處,有輕微的起伏。不是心臟,而是……真的活物。是蠱蟲。可仰波金不是說,是普通的蠱,會被自己身體給吸收消化麼?江難的冷汗直冒,他甚至不敢去碰,就這麼怔怔的盯著鏡子。江沅鬆開他,也想到那個神秘古怪的苗女,說出的話,其實更多的是調侃,“不會是那苗女給你下了情蠱吧。”江難心不在焉,保持不動。江沅慢慢收斂神色,真被他說中了?嘖。“情蠱這東西,真那麼玄?”很長時間,沒聽到江難的回答,江沅也不久留,上了廁所後就出去了。又就隻剩下江難一人。他後脊背隻發涼,仰波金,竟然騙了他。騙他隻是普通的蠱,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美其名曰讓他跟她連脈是為了保護他,在他不經意間下了情蠱,江難猜不透她。她知道他喜歡的是蘇粒,可為什麼還要這麼做,為了好玩?為了刺激?他永遠都猜不透仰波金在想些什麼。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整個人警鈴大作。她在他身上下了情蠱,可他不愛她啊,今天的發作,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情蠱已經開始起作用了。但江難心裡也清楚,他愛的自始自終,從頭到尾一直就隻有蘇粒,這毋庸置疑。不對。蠱蟲是有一雙的,另一隻肯定在仰波金身上。這隻蠱蟲有反應,那仰波金,也一樣有了情況。沒有愛,怎麼會有反應?心臟又是一陣猛烈的抽痛,江難悶哼低聲痛呼,捂住胸膛,冷汗涔涔,但腦子卻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了經絡。她用連脈和蠱蟲在聯係他,告知他,她出事了。或者,她覺得自己身處的環境,令她不安,她想要找他,想要自己的活人媒介時刻在自己身邊。換而言之,還有更糟的一個情況。除了聯係他之外,她正同時在運用她所擅長的領域,逼江難愛上她。兩者皆不誤。......許久,他到底是把他心底那個更深的恐懼給硬生生壓了下去。他怕的,特彆怕。怕對蘇粒的愛越來越少,怕他能慢慢接受蘇粒的離開。現在,似乎有這個傾向了。他也清楚,這都是蠱蟲在起作用。過了幾秒,江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眯眼,沒有方才一閃而過的慌亂。“我知道你聽得見,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彆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我真的會殺了你,彆白費力氣,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