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酒吧。來的路上,蘇粒跟李檀通了個電話,但他不在酒吧,要稍微晚一些才能到。晚上本來就有她的場次,她有預感,這一場工作完,可能今後都不一定會來了。以至於她對身後的吉他手都多了幾分笑容。“蘇粒,你今兒心情不錯啊?”吉他小哥調音的時候閒著無聊跟她嘮嗑。蘇粒笑笑,不置可否。視線投到舞台下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江沅就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她。江沅在車上也就是隨口一說:“你都沒有唱過歌給我聽。”於是乎,蘇粒在下車後生拉硬拽把江沅拖進了酒吧。蘇粒收回目光,翻開了手裡的歌譜,不時低頭和吉他手交流著什麼。期間有服務生過來問江沅想要喝點什麼,江沅接過酒水單,想著到這裡還是得點一杯,還沒開口,就被舞台上的聲音給打斷,他聞聲抬頭。“這一場,我讓大家點歌,因為不出意外,今天是我在這邊的最後一場,大家想聽什麼。”台下一片嘩然,熟客對蘇粒有印象,上次痛打酒鬼,原以為她會被辭退,誰知這邊的老板保她,直接將那個鬨事的送進警局拘留了好一段日子。唱歌也好聽,如果不越界,她一般都會滿足聽客的要求,互動也有梗。“先生,你要點什麼呢?”服務生提醒江沅。江沅回過神,心思沒有再在酒水單上了,隨便指了一處。舞台上的蘇粒,是耀眼的。不對,應該是說,她從未掩飾過她的光芒,無論是初見給他的驚喜,還是到後來遇到的一係列事情,她永遠是人群裡,最突兀那個,讓人無法忽視。跟他搭上了邊,注定接下去的路,不平穩。他試過將她推遠,可太難了。她不肯走,他也不願意。就這麼耽擱下來了。想到這,江沅還是忍不住上揚了嘴角。如蘇粒自己所說,她唱歌是好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底下聽客點的,大都是情歌,她每唱一首,眼神在他身上,從未離開過。彆人點的歌,她唱給他聽。兩個小時,不長不短,期間她有停下來幾分鐘喝水,李檀已經回來了,二樓正中央的位置亮起了燈。下台的時候蘇粒被一個服務生叫住,她以為是李檀讓人過來叫她的,她率先說:“你讓李老板稍微等會。”服務生卻搖搖頭,“不是的,是另外有人找,他說您認識的。”蘇粒一下子警覺,她來到這裡就沒認識幾個人,她不確定的問道:“男的女的?”服務生說:“男的。他還跟我說了他的名字…….哦我想起來了,叫王奕。”王奕?蘇粒對這人有印象,跟在江沅後麵的,之前他們剛見麵的時候,蘇粒還跟他嗆過,聽江沅說他撓自己領,剛提拔上當了副隊。王奕找自己難道是江沅吩咐的?蘇粒狐疑的看看服務生又看看角落裡的江沅,江沅剛好跟自己對視上,一臉茫然。“哼,裝的還挺像。”蘇粒對這類驚喜套路可是見怪不怪了,他還太嫩了點。於是她用口型對江沅說:“稍微等一下,有人找。”見到江沅點頭,蘇粒才跟著服務生出去。王奕蹲在後門靠水管一側,在他麵前扔著幾根燃滅的煙頭,他嘴裡還叼著一隻。蘇粒走近,很濃的一股煙味。許是注意到身後有腳步,王奕回頭,“來啦?”蘇粒嗯了聲,“找我什麼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先上車吧,有點事問你。”“去哪?”蘇粒退後半步,他這幅樣子,蘇粒心底泛起嘀咕。“上了車就知道了。”說罷王奕起身,要來拽蘇粒。蘇粒頓時警鈴大作,她下意識去擋,王奕抓了個空,倆人僵持不動,蘇粒眯眼想了會,“你跟蹤我?”王奕沒否認,麵上仍舊無表情。“你到底是什麼人?”王奕反問:“這話該我問你。”蘇粒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她直覺這男的危險,她反身便想往回跑,可王奕像是吃準了她的動作,手臂直接圈住蘇粒的脖子,把她往後拖。蘇粒力氣沒有王奕大,她兩隻手想去掰他的手,但都徒勞無功,王奕在她準備喊的時候又準確無誤捂住她的嘴。蘇粒拿腳踢,拿腳去彆,王奕都不為所動。王奕是狠了心的要帶她走,怕她再動,快拖到車門口的時候,一記手刀,把蘇粒打暈了。蘇粒迷迷糊糊的隻感覺自己被扔在了車後座,手腳都被綁上了麻繩,綁的很利索,嘴裡被塞了布,她怎麼都想不通,王奕……會是那個鬼?車開動了。***江沅等了十五分鐘就坐不住了。她在這裡沒什麼認識的人,處境其實不安全,他看了眼時間,便起身去找她。蘇粒是來這裡見李檀,難道先去找他了?就算去找了,他也要去確認蘇粒是不是真的在李檀那邊。沒理由的,江沅心慌了。每次心慌,都沒什麼好事。李檀的辦公室很好找,門也沒鎖,他正背對著江沅打電話。江沅探頭掃了一圈,偌大的辦公室就李檀一人。江沅控製住自己推門進去的衝動,敲敲門。李檀回頭,微微皺眉頭,似是在思索眼前的男人在哪裡見過。江沅替他回答:“在療養院,我們見過。”李檀下巴微抬,示意江沅稍等,“有點事,先掛了。”“有事?”李檀本著主人公的禮貌,打算給江沅倒茶。江沅道:“不用麻煩了,蘇粒有來過嗎?”李檀倒茶的手不停,“蘇粒剛才是有個電話打給過我,可我剛到不久,沒見到她。”好久都沒聽到江沅的回答,李檀看向他,就見江沅臉色很差,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麵色放緩,“怎麼了?”“麻煩,能不能調個監控看看?我想,她可能是失蹤了。”出門時江沅認出了方才給蘇粒傳話的服務生,他沒猶豫,拽過服務生的領結往監控室拖。服務生被嚇壞了,本來想喊,可見自己老板走在前麵隻是回過頭瞥了眼自己,並沒有說什麼,他冷汗直冒,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江沅把服務生甩在角落,“說,蘇粒去哪了。”服務生唯唯諾諾:“剛剛有人跟我說找她啊,她就過去了。”“長什麼樣子還記得嗎?”“挺瘦的,哦,他說他叫王奕。”“王奕?!”江沅驚訝。李檀看著他,“你認識?”江沅麵色複雜,“我們隊裡的…….”他跟蘇粒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想到找蘇粒,想著便把手機拿出來,撥過去。手機一直提示無人接聽,江沅心又懸起來,與此同時,保安說話了,“找到了!”幾個人都看過去。監控室安靜了不少。靜到每個人的呼吸頻率都能分辨出來。酒吧後門過去一段路是一家私立幼兒園,之前附近丟過孩子,李檀直接在酒吧前後兩個門360度全方位無死角都裝上了攝像頭,可以說十分顯眼,乾點壞事,監控看得一目了然。監控裡拍到王奕到的時候,他是注意過攝像頭的,很明顯,他有幾秒的怔愣,來回走了很多趟,也沒進酒吧,隻是站在門口抽煙。服務生出來倒垃圾,王奕叫住他,給他手裡塞了什麼東西,但光想想就知道是小費。李檀回頭掃服務生一眼,不說話。服務生的頭快塞到脖子裡了。後麵也就一分鐘不到的視頻畫麵,可卻是全方位的抓拍。蘇粒是帶著警戒的,直到王奕伸手去抓她。王奕的身手在整個救援隊是排在前麵的,也是退伍軍人出身,蘇粒怎麼可能打的過他,可他為什麼,寧可無視監控,也要帶走蘇粒。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心裡升起。不由分說,江沅推開門跑了出去,服務生看著他跑遠,欲哭無淚去問李檀,“老板,要、要不我們報警吧……”李檀表情也凝重,他頓了兩秒,搖搖頭,“先不報。”得等。蘇粒的身份禁不起警方扒。隻能靠江沅了。又想到剛才那個電話,黑市朋友打過來的,他在電話裡說:“老李,你怎麼淨給我布置難題啊?”“怎麼就是難題了,調查個人罷了。”“療養院裡住你家老爺子對門的席輕湄,確實有個兒子,叫江沅。他沒什麼好調查的,主要是席輕湄上麵的家族,挺玄乎的,四分五裂的席家你也聽說過吧,我查到都是坊間聽聞的,再細一點的,找不到了,好像被人特意洗掉了。”李檀笑:“我每年給你的錢是不是嫌多了?”“彆介啊,這不還是有點東西查到了嗎,雖然跟席輕湄生兒子的那個男的查不到,但是後來那個男人好查啊,叫林石,他除開席輕湄以外,還有個藏得很深的姘頭,是個苗族女人,叫仰波金,林石死了以後,她就回老家了。”“這個姘頭有什麼特彆的,要你單獨拎出來說?”“也不知道這個林石什麼口味,那個仰波金,是個天生殘疾……她有三隻手。就挺邪乎的,很年輕的時候就跟著林石了,你想,從那種深山老林的少數民族出來的,這麼一個有錢老板,要什麼女的沒有,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就席輕湄和仰波金待在身邊最長了。”“接下去,你要幫我做個事。不管你是用什麼辦法,找雇傭兵也好,還是找殺手也罷,給我保住蘇粒的命。”“老板,你就這麼喜歡這個蘇粒?上次做假身份證,這次直接派人保護了,你老爹的錢也不是你這麼揮霍啊。”李檀挑眉,“我不喜歡她。”“那你做這麼多乾什麼,找虐?嫌錢多?”“一個好的手下,肯定不會死於話多。”“得得得,我去乾還不行麼。”李檀家裡,最早的時候是乾軍火的,後來算是金盆洗手,洗完錢後,也就不再碰這檔子生意了。人脈資源都在東南亞那邊,李檀腦子靈光,跟著自己老爹混過幾年,老爹迷泰國那邊的東西,李檀雖然不熱衷,但也了解過一點。自他做過那些怪夢,以及蘇粒跟他說的那些,他把跟老爹關係特彆好的那位大師給請回家了。他找大師算了個命。大師說他命好,一輩子吃穿不愁,長命百歲,但是有個前提。要贖罪。贖前生的罪。那些怪夢是真實發生過的,就在前生。不用說太多,李檀便懂了。不就是保蘇粒的命嗎,還不簡單。他就錢多。花錢消災,是最穩妥的辦法了。***王奕的電話是在江沅車開出去半小時後才打通的。“王奕,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王奕的聲音很縹緲,像是在一處空曠的廣場上,聲音帶著回聲,“沅哥,我沒辦法了。”江沅踩著油門沒敢鬆,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聽到王奕接下去的話,他猛地踩住刹車,車輪緊貼柏油路麵,刺耳的摩擦聲伴隨著一股焦味,滑了一段距離,車才停下。“你說什麼?”“我隻是想把我妹妹的屍體拿回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