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趙明茵最後還是答應了，不答應沒辦法啊，她還有好多待處理事項，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盤，必須好好經營！當天下午她就下山了，在經曆全村人的熱情招待，實際上是各種“拷問”後，第二天一大早，她成功把王木匠、劉半瞎忽悠上了山，她的青龍幫可全是活計等著他們呢！不過，她自己沒能走成，除了不放她走的幾個妹妹，還因為被她忘在腦後的鄒成宇，找上門來了。“明哥兒，你們最近忙什麼呢？學也不來上，話也不讓人帶一個，再這麼下去夫子都要把你們趕出去了！”鄒成宇坐在火塘邊，邊磕瓜子邊問道。趙明茵一愣，“我給夫子請假了啊。”小胖子疑惑，“你請假了？那我怎麼聽見夫子罵你天天逃課，還把王競帶壞了呢？”“額……”趙明茵扶額，她想起來了，自己好像，似乎，真的忘記請假了……可她現在哪兒有時間上學啊，她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了好嘛！！至於帶壞王競，額，不存在，他現在是她的軍師兼秘書。“你們到底啥時候休息啊？難道私塾冬天都不放假嗎？”鄒成宇痛苦地皺眉，“你來之前沒打聽啊？盛家私塾要過了臘月十五才休沐，現在還早著呢！”趙明茵撓撓頭，“我隻聽說有休沐，就沒細問。”“好吧。”鄒成宇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他今天來找他可是有正事的。“茶樓的鋪子我已經看好了，馬上就找人修葺了，你的新故事呢，寫到哪兒啦？”趙明茵被他問得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額……她確實是打算跟小胖子做生意的。唉，果然，搶地盤誤事，建基地更耽誤事啊！不過這可不能跟小胖子說，因此她也隻能打哈哈，道，“話本不急，之前的不是都能用嘛，這樣，一會兒我跟你去看一下地方，先把裝修的風格定下來，再準備一下招聘的告示，你也留意留意城裡有哪些不錯的說書先生，咱們先把班子搭起來。”鄒成宇連連點頭，他就最喜歡跟明哥兒說話，頭腦清晰為人爽快，乾起活兒來都有勁兒。此時已經快中午了，趙明茵想到小胖子大老遠過來不容易，於是留他吃午飯。鄒成宇很高興地應下了，也不管頻頻朝他遞眼色的小廝，還興致勃勃地去看蔣虎撈魚，當看到她家裡的黑板和粉筆，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趙明茵幫小枝訂好菜單出來，正好看到堂屋裡圍著黑板轉來轉去的小胖子，見他即便好奇也沒有亂碰，心裡對他的家教又多了一分肯定。作為主人，她自是要答疑解惑的，因此把粉筆和黑板的用法都給他簡單說了一下。鄒成宇自己也試了試，發現粉筆除了最開始不好用，一會兒就習慣了，寫出來的字又大又清晰，最重要的是方便啊，一擦就行，完全不用擔心廢紙！鄒成宇眼睛亮亮地看著趙明茵，“明哥兒，這粉筆的成本如何？一支能用多久？”趙明茵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了，但也沒有隱瞞，“成本不貴，反正比紙筆便宜的多，一支的話大概能寫一千三百字。”這還是張鶴專門試過的，他們的這種可比前世的粉筆粗多了，自然更耐用。鄒成宇眼睛更亮了，“咱們再做一筆生意怎麼樣？這麼好的東西，我不信書院的夫子們不喜歡！”趙明茵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還能博一個好名聲，是不是？”“嘿嘿……”鄒成宇也不惱，反而拍馬屁道，“我就知道明哥兒最懂我的心思。”趙明茵擺擺手，不跟他計較，反正她也不打算考科舉，名聲……額，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好名聲嘛，自然是有用的。“行，我沒問題，不過黑板、粉筆和黑板刷都是配套的，前兩樣還好，黑板刷最好用動物的毛發，做起來比較複雜，需要人手。”“沒事沒事，雇人不就好了，反正做粉筆也需要人手吧？成本也不用擔心，我有！”不愧是商戶人家的孩子，鄒成宇秒懂，正好他娘給了他不少銀子，他現在還真是不差錢的。“行吧，你想怎麼合作？正好有一會兒才吃飯，你把章程列出來。”說著她進了趟裡屋，把筆墨紙硯都給他拿了出來。“我，我寫？”小胖子指著自己。趙明茵便笑，“是啊，茶樓的章程是我列的，這個自然就該你了。”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你能行的。我去廚房看看，爭取多給你做幾個菜。”看著一眨眼就出去了的趙明茵，鄒成宇咽咽口水，認命地拿起筆。院子裡的小廝看到趙明茵離開了，趕緊跑了進來，一邊替主子鋪紙磨墨，一邊瞧著主子的臉色，嘟噥道，“趙家小哥兒可真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非得讓少爺您自個兒動手！也不看看，就這個破地方，少爺您肯踏足，就是給了他天大的麵子。”鄒成宇正在思考，聞言被打亂了思緒，狠狠瞪了小廝一眼，“閉嘴！明哥兒是我同窗，朋友，以後還是合作夥伴，誰給你的臉敢看不起他！”“少爺……”小廝臉一白，啪地一聲跪了下來。鄒成宇看著他臉上明顯的不服之色，沒再理他，心裡卻有幾分失望。他原來的小廝因為犯錯被罰到莊子上去了，這個是父親派給他的，能力是不錯，可也勢力的厲害，據傳言最初是給大哥安排的，因為救急才派給自己。想到這兒，鄒成宇臉黑了一瞬，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端坐沉思起來。再說趙明茵進了廚房，見小枝和小草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很欣慰，看小枝正在炒菜，於是蹲下來幫小草掐折耳根。“啥時候挖的？”小草抿了抿嘴，看向她的目光還有幾分哀怨，“昨天。”趙明茵挑眉，“怎麼想到挖這個？吃得慣？”她可是知道，折耳根，學名魚腥草，這種蔬菜，可是好多人的噩夢。小草更哀怨了，輕哼一聲，“小枝說你愛吃。”趙明茵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行了，是我錯了，不該這麼多天不回來，害你們擔心了。這樣，一會兒我請你們去縣城逛街，當做賠罪，可好？”小草本來還在皺眉，把她的頭發都揉亂了，然後一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趙明茵點頭，“自然。”然後湊近她悄聲道，“過幾日帶你們上山，看看我打下的地盤，可以吧？”小草眼睛瞪得更大了，連忙點頭，臉頰抿出一個深深的梨渦。又掐了幾根菜，小丫頭實在忍不出，扔下東西躥到小枝身邊，悄悄跟她嘀咕了幾句。然後就聽小枝驚呼一聲，頻頻朝她望過來，嘴卻閉得緊緊的，這是知道有外人在呢！趙明茵心裡好笑，小孩子真好哄，不過想起昨晚被趙明芸鬨得半夜才睡，心又提了起來。小丫頭這會兒還睡得香呢，果然，小孩子什麼的真是天使與惡魔的合體。沒過多久蔣虎也進來了，手裡提著兩條處理好的魚，四人在小小的廚房裡低聲說話，映著明亮的火光，倒是彆有一番溫馨。兩刻鐘後，飯菜做好了，趙明茵也把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妹妹撈了起來。因為有客人，飯桌擺在堂屋裡，等所有人都上了桌，趙明茵看著避到外麵的小廝，心裡有幾分無奈。她看著鄒成宇道，“叫進寶一起坐吧，入鄉隨俗嘛，他趕了這一路車，估計也餓了。”她這話並沒刻意放低聲音，因此進寶也聽見了，看著鄒成宇直搖頭。客隨主便，鄒成宇倒是沒什麼，對小廝點了點頭。進寶跟了他兩個多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主人都發話了，自然不敢落他的麵子，因此即便內心忐忑，還是趕緊進來了，隻是落坐的時候把凳子悄悄往後移了半步。“好了，開動，客人先請。”趙明茵含笑朝小胖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哈哈，那我就不客氣啦！”鄒成宇應道，先夾了一筷子麵前切地薄薄的香腸，咬了一口，眼睛倏地一亮，待咽下去後，忍不住讚道，“太好吃了！這是，灌腸？為何跟我吃過的味道不一樣？”趙明茵正準備說話，就見趙明芸拽著她的袖子，委屈道，“哥哥，餓！”也不肯自己夾菜，反正就是膩在她身邊。趙明茵朝小胖子歉意地笑笑，趕緊哄她，“芸兒想吃什麼，哥哥給你夾好不好？”趙明芸抬著小下巴，牛氣哄哄，“肉！隻要肉肉！”“好好，都依你，吃魚好不好，魚肉吃了變聰明，蛋餅也好吃，裡麵卷著肉肉。”邊說邊用公筷給她夾菜。趙明芸見碗裡果真沒有青菜，頓時開心了，拿著筷子自己吃了起來。趙明茵這才發現大家都沒動筷子，好笑道，“看我乾嘛，還指望我給你們夾菜呀，快吃。”大家都樂嗬嗬笑了起來，便是對著鄒成宇有些緊張的三人，都不由放開了幾分。趙明茵見大家都如常開始吃飯，這才給小胖子解釋道，“你剛剛吃的灌腸，我們叫它香腸，這還要感謝我們家大廚小枝。因為裡麵添加了許多香料，肉也醃製過，吃起來自然更香了。”說著她自己也夾了一片，古代可沒有飼料豬，都是純糧食野菜喂養的，肉質雖不夠嫩，卻是極香的。家裡的香腸是她們自己做的，灌好後用鬆枝、橘皮、木屑等熏至半乾，再風乾保存，吃的時候隻需洗淨蒸熟再切片，暗紅油亮的薄片香氣逼人，咬一口滿是鹹香。小時候她最愛的就是熏香腸的那幾天，剪下一節香腸用炭火慢慢烤，烤至微微焦黃，咬一口滋滋冒油，是她作為川蜀人不可磨滅的記憶。鄒成宇家幾代都是川人，自然經常吃這些當地特產的，但真沒嘗過味道這般好的，腦子一轉，下意識道，“明哥兒，要不我們再加一個香腸的生意？”趙明茵有些不解，“香腸不是這邊的特產嗎？家家戶戶都會做，怎麼賣得出？”“可你們家的好吃啊！真的，這是我吃過最最好吃的香腸！”趙明茵無有不可，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家的香腸是小枝做出來的，你問她，要是她有樂意，我沒意見。”鄒成宇眼睛亮閃閃地投向小枝，“小枝姑娘可有興趣？”哪知小枝臉紅紅的，連連搖頭，緊張得都有些結巴了，“我、我沒想……不想。”說完求救地望著趙明茵，她不要做生意，她隻想做個快樂的廚子啊！趙明茵麵露無奈，剛想說話，坐在她右側的小草拽了下她的衣服。“明哥兒，我想做。”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桌子就這麼大，再小鄒成宇也聽見了，於是眼睛又亮了起來。趙明茵自然是支持的，“行，那你一會兒自己跟鄒少爺談，然後把合作計劃書列出來。”小草小幅度卻用力地點了點頭，眼裡全都是笑意。這頓飯吃得賓主儘歡，不僅談成了幾單生意，飯菜也很合鄒成宇口味，就連最初嫌棄趙明茵是泥腿子的進寶，也吃得滿嘴流油，等他們乘車去縣裡時，明顯多了幾分殷勤。路上，趙明茵和鄒成宇把粉筆黑板的生意敲定了，這算得上是一次性買賣，因為粉筆的配方很容易泄露，因此鄒成宇也爽快，還是選擇跟她對半分利，當然成本也是兩人共同承擔。到是趙明茵不想占他便宜，畢竟他在銷售上的優勢比她多太多，最後定下四六分，這也是有考量的，畢竟她還想借著鄒家的人脈，為之後的私鹽鋪路。鄒成宇很開心，特彆開心，這代表的可不是一分利那麼簡單，而且表現出合作者的態度。這說明趙明茵很樂意跟他合作，以後說不定還有更多合作，當然更反映了她的品性。父親曾教過他，寧肯在守信的人那兒吃點虧，也不要為了眼前的利益跟不守信的人合作，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被坑。約兩刻鐘後，眾人抵達了關武縣，也見到了鄒成宇看中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