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做土匪的最後一天(1 / 1)

女帝之路 公子淑圖 1848 字 1天前

落雪無聲。一夜之間,蔥鬱的山林便披上了一層雪白的錦被,萬物悄寂,連林間的溪水都悄悄隱藏在了冰層之下。大雪覆蓋的山路上,一行人的出現打破了林間的寂靜。“老大,咱們就帶十幾個人,真夠嗎?”說話的是個有些駝背的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尖腦袋小眼睛,因為姓侯,長得又不好看,被大家取了個“瘦猴兒”的外號。被瘦猴兒稱作老大的男人,正是金刀寨的寨主金大刀,此時他們正走在隊伍的中間,皮製的長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金大刀穿著一身狼皮製成的大衣,腰上纏著金腰帶,手裡提著大刀,雖然身材不夠威武,但滿臉橫肉、眼神凶戾,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匪氣。聽了瘦猴兒的話,金大刀還沒說話,便聽另一個手下餘千丈嗤笑道,“我說瘦猴兒,老大的決定什麼時候錯過?怕是你自個兒慫了吧!怎麼,平時溜須拍馬頭一個,出來乾趟活兒就不樂意了!”這話明晃晃打侯六的臉,他哪能樂意了,當場急了眼,“你個死魚眼彆滿嘴噴糞!老子是那種人嘛!”不過也知道他是為了昨晚的事兒嗆自己,到底是有幾分心虛,沒再說話。餘千丈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想到昨晚半道兒被劫走的女人,呸地一口吐在雪地上,抬腳狠狠一碾。金大刀眉毛一皺,“行了,辦正事呢!有問題回寨子裡解決,外麵都給我注意著!”他是知道兩人貪色的毛病的,為這事兒沒少乾過架,不過那都是在家裡,外麵從沒出過紕漏,這才把兩人都帶上。這回的事估計不容易,雷老二可是他身邊數一數二的好手,都被機關傷到了,他哪裡放心,幾乎把自己信任的手下都帶上了。這也是他沒想滅了那村子的一個原因,怕損失人手,再一個據賀章的信來說,寶藏的地點在山裡,離村子遠,不怕有人發現。至於拿到東西之後嘛,金大刀摩擦著手裡的刀柄,眼睛裡閃過嗜血的凶光。之後的路上沒人再搞事,雪天路滑,還要注意踩空,防著野獸,一行十幾人走了一個多時辰,也才將將一半的路程。峽穀兩側的山頂上,趙明茵看著不遠處搖動的黑旗,心下一凜,立即吩咐,“準備,敵人過來了!”說完朝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左手慎重地按上了卡住巨石的木板。趴在她不遠處的是張虎,聞言立即重複了她的手勢,身邊的滾木每三根就被繩子串成一串,隻待土匪進入山澗,便從山頂擲出,給其致命一擊!手勢一個個傳達下去,潛伏在山頂的漢子明白意思,皆整裝待發,又害怕又激動,趴在雪地裡半天竟還額頭冒汗,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心情。高鐵犁就是其中之一。他被分到趙明茵這一側的山頭,此時正趴在幾叢灌木後,身上披著竹葉編成的蓑衣。這兒可不是什麼平地,他必須一隻腳狠蹬著石頭才不怕滑下去,身邊有限的地方堆滿了石塊滾木,還有他讓媳婦兒閨女削的尖竹竿,就怕手裡沒準頭,一個都紮不中。或許是這會兒在山頂沒啥危險,高鐵犁倒是不害怕,就是緊張得很,胸口咚咚地跳得超極快,可這一緊張吧,他就尿急,這會兒可沒辦法放啊,把他愁的,生怕一會兒扔石頭時給尿褲子了。就在這種生理加心理的雙重折磨下,終於又看見了同伴的手勢,那是攻擊的意思。高鐵犁腦袋一當,感覺手腳都不聽使喚了,下意識把麵前最大的石頭推了出去……隻聽一聲慘叫,他往下望去,就見山澗裡的一行人已經全部亂套了,滾木石塊如雨水般兜頭落下,砸得一群土匪四處奔竄,慘叫連連……再說金大刀等人進了山澗,並沒發現什麼異樣,因為前方入口狹窄,十幾人不得不排成了一長串慢慢挪動。大全子和根娃子一慣都是殿後的,這回也一樣,落在最後麵。然而,剛一進峽穀,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大全子被嚇得一跳,隻覺有什麼東西在耳朵裡炸開一樣,隨即感覺肚子一痛,他下意識低頭,就見一截青翠的竹竿斜斜地插在自己肚子上。瞬間,劇痛席卷全身,大全子慘叫一聲,“啪”地一下直挺挺往後倒去。真痛啊!怎麼會這麼痛啊!我的腸子都穿了吧?鮮血從喉嚨裡湧出來,大全子忍不住咳嗽起來,抽動的肚子讓他痛得忍不住想蜷縮,卻發現手腳已經沒了力氣,隻能用力地伸長脖子,喉嚨裡發出赫赫的求救聲。血流進眼睛裡,目光所視處俱是腥紅,滾木石塊如雨水般紛紛落下,他看見一個又一個人倒在地上,他看見半空中爆開一蓬蓬血花,耳邊全是兄弟們的哭喊與慘叫……原來,餘千丈叫起來的聲音真的比女人還尖啊!這是大全子昏死前最後的意識……“啪”的一聲,一具具屍體被扔在了地上,趙明茵取出懷裡的木炭筆,在紙上劃下一條條橫線。“明哥兒,都在這兒了,沒斷氣的有三個。”說話的是張虎,他踢了踢地上的屍體,有些遺憾,“可惜金大刀死了,不然咱們還能拿他當人質。”趙明茵看著腦袋被砸扁的土匪頭子,心裡倒沒覺得可惜,土匪可不是什麼講仁義的東西,死了個老大,多的是等著上位的。倒是張虎好不容易轉點兒腦筋,不好打擊,趙明茵便安慰道,“沒事,不還有三個活著的嘛,看看有沒有用。”正說著,就見張鏢頭帶著王競過來了,張豹落後他們兩步,手上提溜著一個人。“師父,沒傷著您吧?”趙明茵關切地看著幾人。張鏢頭擺手,眉眼間雖有幾分疲態,但精神卻很是抖擻,“最後一個,競哥兒抓住的,之前裝死呢,差點兒就趁大夥兒沒注意給跑了。”說著瞪了眼旁邊的兒子,“還提溜著乾哈?人都讓你給勒死了!”張豹低頭一看,隻見手上的人兩眼都翻白了,嚇了一跳,手一鬆,“啪”地就給扔地下了。頓時,地上的人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半晌都沒個消停。張鏢頭看著徒弟,“你想咋處理?照我說,都殺了得了,外麵的坑都挖好了,正好一塊兒埋。”咳嗽聲立馬一消。趙明茵憋笑,“師父說的是,反正留著也沒多大用……”“有用有用!”一個“處”字還沒說完,地上的人已經利索地翻起身來,然後就見張豹一伸手一抬腳,人又五體投地地趴了回去。“嘶……爺爺饒命,饒命!”那人頓時不敢動了,手腳服帖地跪在地上,揚起一張哭得慘不忍睹的臉。趙明茵看清他的臉,竟是一愣,下意識道,“你多大了?”對方立即止了哭嚎,隻一雙眼睛默默淌著淚珠,聲音還帶著孩童的稚嫩,“俺,俺今年十五。”“嗬……”趙明茵回過神來,忽略他那張過份稚嫩的臉,冷笑,“十五就混成了土匪頭子的左膀右臂,前途無量啊!”“沒有,我不是!”那人下意識反駁,待看清趙明茵的表情,心裡已經察覺到不對了,“我是被金大刀抓回去的,他,他看上了我家祖傳的秘籍!我不是他的心腹,他是怕我跑了,這才把我帶上的,真的!”趙明茵心裡有些驚訝,麵上卻半絲不顯,“什麼秘籍?”對方吞吞吐吐,“武……武功秘籍。”又見大家都一副不信的模樣,咬咬牙,到底一橫心,“真的!我,我家祖上在蜀王宮裡侍奉過,後來蜀國沒了,就,就把東西帶了出來。但是秘籍沒人看得懂,我父親,爺爺,爺爺的爺爺都試過,可沒人練成,後來不知咋的被金大刀知道了,不僅害了我家人,還把我抓到了山上!”說到這兒,少年又想哭了,卻生生憋住,“好漢們饒命!我真的沒乾過壞事啊!今天是頭一回出來,以前都是被金大刀關在後山的,嗚嗚,我也不想當土匪啊……”趙明茵皺眉,又是蜀王?她看了看張鏢頭,見他點頭,明白了,這小子估計真是新手。不過她沒有立刻表態,而是道,“信你也不是不可,隻是……”隻見對方“刷”地抬起頭,一張臉上滿滿的求生欲。趙明茵忽然輕笑一聲,小小的身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帶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隻要,你替我成做一件事……”楚小酉經常懷疑自己倒黴鬼投的胎!出生剛整完滿月酒,親娘就被雞蛋噎死;長到一歲抓周了,當天奶奶就中了風;三歲時家裡的買賣黃了,五歲開蒙碰上老爹練功走火入魔,磕磕絆絆長到十歲,老爹翹辮子了,他和爺爺囫圇過了五年,剛把秘籍琢磨出點頭緒,爺倆又被抓進了土匪窩……楚小酉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寫的倒黴蛋,從生下來日子就沒順過,天曉得土匪咋知道他家有武功秘籍的!而且你抓就抓吧,整日把人關山洞算個啥,小爺秘籍也送了,功法也背了,雖然暫時沒效果吧,可好歹也算功臣啊,二把手不指望,三四五把手怎麼也能混一個吧!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今天他終於被土匪想起來,有了立大功的機會,好嘛,土匪們被人一鍋端了……楚小酉心裡苦,嘴巴更苦!那破小孩兒也不知道給他吃了啥毒藥,苦得他眼淚都出來了,還說怕他反水,你看看,就他現被人勒著脖子的模樣,他敢反水嗎?天一點點黑下去,呼嘯的風雪凍得人直打哆嗦,楚小酉看著越來越近的山寨,隻覺得身體裡的血都被要被凍住了。“哥,你一會兒可千萬彆露餡兒啊,頭,頭再埋低點兒!”楚小酉朝被自己架著的大漢囑咐道。“知道了,你小子唧歪一路了!膽子比老鼠還小,你做甚的土匪!”張虎沒好氣地道,此時他整個人半掛在楚小酉身上,穿的是金大刀的衣服,掛著他標誌性的金刀,滿頭滿臉都糊著血,為的就是不讓看門的土匪認出來。在他們身後還有兩人,也是他跟楚小酉一樣的配置,真土匪叫周栓,受傷的假土匪是屠大。本來扮土匪的人選該是他弟張豹,兄弟倆強強聯手潛入土匪寨大殺四方……可惜,明哥兒嫌他三弟不夠機靈,隻好換成了屠大。這次他們的首要任務是潛入寨子,將守門人替換成自己人,以便一乾兄弟順利進來,至於乾掉金大刀留守的心腹黑瞎子,張虎覺得完全可以試試!就是跟他配合的這人,嘖,膽兒忒他娘的小了!“趕緊走!再磨蹭不等毒發,老子先弄死你!”張虎恐嚇道。“知,知道了!”楚小酉身子一抖,下意識加快了步子。終於走到了入口處,望著緊閉的大門,楚小酉經過這一路的心理建設,眼一閉,心一橫,“砰砰砰”就開始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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