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張遠的婚禮(1 / 1)

正陽街 張子旭 1860 字 2天前

臘月二十二,張遠和周悅舉行了婚禮,張曉和陸蘭蘭做為哥哥嫂子,實在躲不過去了,隻好硬著頭皮來參加婚禮。他們是在婚禮的頭兩天回來的,這還是陸蘭蘭的父母說:“你們畢竟是哥哥嫂子,家裡沒有老父親,有了事情原該是你們操持得,早兩天回去,看看有什麼要你們幫忙的事情,彆讓人笑話我們不懂事。”他們見躲著也不是辦法,才不得不回來的。陸蘭蘭倒沒什麼,她不是怕見劉阿姨,是怕花錢,畢竟是哥哥嫂子,自己還好說些,可以推說沒有正式結婚。張曉要是也一分錢不掏,難免會落人口實。她手裡這幾個錢,都是算計著花的,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來包紅包了。張曉是硬著頭皮回來的,偷拿銀行卡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母親解釋。沒想到劉阿姨看到張曉什麼也沒有說,她隻字不提錢的事情,張曉到覺得過意不去了,他本來想偷偷給母親幾個錢就當是零花錢,可摸摸兜兒,兜兒裡空空如也。他和陸蘭蘭這些日子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她家裡,花的錢也隻是買完房子剩下的那一點,錢都在陸蘭蘭手裡,他偶爾跑出租掙幾個錢,也都交給陸蘭蘭了。所以,他身上是一分錢也沒有的,本來他覺得身上沒錢也不算什麼,他又不吸煙,自從和陸蘭蘭在一起,也不出去和朋友喝酒了,他也用不到什麼錢。可是,今天,當麵對母親的時候,他摸著空空的口袋,心裡不是滋味起來。劉阿姨理解兒子,她清楚,以陸蘭蘭的精明,怎麼會給兒子身上留錢呢?她拉過張曉,悄悄塞給他一個紅包:“弟弟結婚,你這當哥的一分錢不給,總說不過去,多少是點心意,你隻管在大家夥兒麵前給你弟弟弟媳,彆讓人小瞧了你。”一番話說得張曉眼圈兒都紅了,他接過紅包,感激母親事事為自己著想,可感激之餘,他又想到,陸蘭蘭怎麼辦?沒人給她包紅包,難道要她空著手?可他怎麼也不敢開口和母親再要個紅包了。他躲在沒人的地方,悄悄拿出紅包來看了看,母親在紅包裡包了五千塊錢。他知道,這些錢肯定也是張遠給母親,她舍不得用一點一點存下的。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抽出三千塊錢,快過年了,陸蘭蘭需要添幾件新衣服。他把剩下的兩千分成了兩份……飯店是周悅父親安排的,這一點劉阿姨本來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兩家人各帶各的客,各收各的禮,也是沒什麼爭議的。可陸蘭蘭不這麼想,她對張曉說:“這樣一來咱們家吃虧了。”張曉很滿意她說“咱們家”,覺得她這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家人了。“你想啊,如果不是和他們一起辦酒席,咱們是沒必要找這麼好的飯店的,也沒必要定這麼好的酒席。”陸蘭蘭說:“隻這一項,咱們就要多花多少錢?”劉阿姨也聽到了她的話,其實,一開始她也是這麼想的,可酒席錢是張遠自己出的,又不用她掏錢,婚禮辦的氣派,露臉的卻是她,這樣的好事,她為什麼要反對呢?陸蘭蘭見劉阿姨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便又說:“我家的親戚咱給不給請帖呢?”“當然要給了,”張曉來了精神:“以後他們有事兒,咱怎麼都是要回禮的,現在你不給他信兒,將來他也會給你,那麼,咱不是平白虧了不少錢麼?”他心裡算計著,陸蘭蘭家裡親戚不少,這禮錢也一定不會少,怎麼也夠他們撐到房子漲價的了。隻要他們的房子出手了,就不用再過這種苦日子了。“你現在的席麵這麼好,我家親戚都吃過酒席了,等我們再辦婚禮的時候,拿什麼席麵招待他們呢?”陸蘭蘭說。“那時候我們不就有錢了嗎?”張曉滿臉討好地笑著:“我們的婚禮要比這還體麵。”劉阿姨不是張曉,聽了陸蘭蘭的話,她心裡雪亮:這是要自己承諾給她一個體麵的婚禮呢。陸蘭蘭見她不接話兒,便又問:“周悅人漂亮,學曆好,工作好,家庭條件也好,一定要了不少彩禮吧?我們龍河市,現在的彩禮價兒是八萬起步,我覺著,她怎麼也得要二三十萬吧?”張曉便問劉阿姨:“您給了周悅多少彩禮啊?可不能偏心啊,給她多少,就得給我蘭蘭多少。”說完他朝陸蘭蘭笑笑:“我和蘭蘭轉轉折折,總算是在一起了,不能委屈了他。”劉阿姨心裡這個氣啊,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彩禮啊,和你第一次結婚的時候一樣,按咱們當地的最低標準給了一點。好在人家周悅也不在乎這個。”張曉不懂母親的意思,嘟囔著:“那也沒有多少錢啊?您說您怎麼這麼小氣?也不說多給些,我家蘭蘭可不能那麼湊合。”陸蘭蘭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這個氣啊,自己二婚怎麼了?二婚就低人一頭?她可不是春燕,有氣從來不會憋在心裡,更何況,她自信張曉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隻要兒子不聽話,做婆婆的再厲害也沒有了可以傷害兒媳婦兒的武器。她不怒反笑,用指尖一撩張曉的下巴:“哪兒來那麼多講究呢?什麼彩禮不彩禮的?要不然我娶你吧,三媒六證,寶馬香車,我一定風風光光娶你進門。”她一笑一顰,在張曉看來都是風情萬種的,無論她說什麼,他隻會覺得有道理,自然不會反駁。他臉上堆滿了招牌式的傻狗笑:“嗬嗬,嗬嗬,行,你怎麼說都行。”劉阿姨本來在用色素染紅花生,她們當地的風俗,新房裡各個角落都要放上染成紅色的花生和紅棗,意喻早生貴子。聽了陸蘭蘭的話,隻氣的她“啪”的一聲丟下手裡的花生,轉而怒對著陸蘭蘭:“什麼話?我張家娶不起媳婦兒?我兒子要你娶?”陸蘭蘭撇撇嘴,沒說什麼,張曉不乾了:“親媽呀,您說您這麼大歲數了,我們小兩口兒開玩笑,您總摻和什麼呀,我們這是調情呢,這叫情調,您懂不懂?”婆媳鬥法,兒子就是她們手裡的劍,誰抓住了,誰就可以傷害對方。張曉這把劍顯然是陸蘭蘭才能揮動的,而且將要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了。劉阿姨苦笑了一下,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和春燕鬥法的時候,屢占上風,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厲害,而是兒子站在自己這一邊了。現在,自己在陸蘭蘭手裡吃癟了,她忽然就想到,以前,自己和兒子兩個聯手對付春燕的時候,春燕是不是也如今天的自己這般難受呢?她不再說什麼,而是把表麵乾了的花生用紅線穿起來,一個花生,一個紅棗,她穿得很仔細。她這樣的態度讓陸蘭蘭惱火,心裡冷笑:還希望人家給你早生貴子?自己好好兒的孫子都送給彆人了。張曉雖然感覺不到母親和陸蘭蘭之間的微妙,可他能感覺到陸蘭蘭生氣了,他暗暗慶幸,幸好自己留下點錢,可以費點心思,買些什麼哄她開心。“遠子呢?”張曉忽然想起,回來老半天了,也沒見著張遠。“和周悅去婚慶公司敲定婚禮細節了,”劉阿姨頭也不抬的說:“好多事情他們說了我也不懂,新事新辦,還是交給婚慶公司好一些,畢竟他們是專業的。”“哦,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他們還去蜜月旅行嗎?”張曉想到了這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陸蘭蘭曾經和他提起過,兩個人年前要去旅遊。張曉便提出來自駕遊去雲南,陸蘭蘭算計了一下,覺得來回花費太多,房子沒有出手之前,他們手裡沒有那麼多的富裕錢。她抱怨了張曉幾句,也就作罷了。“他們說年後再去,和單位商量好了,年後再請婚假,這樣一來婚假加上年假,可以痛痛快快玩兒幾天了。好像說要去馬爾代夫吧,如果時間富裕的話,可能還要去歐洲。”想到小兒子的婚禮計劃,劉阿姨嘴角不由地微微一翹,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小兒子的婚禮計劃周詳,風光體麵,到時候,她肯定會在親朋好友麵前露足了臉。關鍵是,無論婚房還是酒席,都沒用她操一點心,出一分錢。周悅的父親包攬了一切開銷,人家不但花錢,還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婚禮的大小細節都一一和她商量過,隻要她有什麼意見,肯定是以她為主的。聽了她的意見,周悅的父親還會說:“你看看,幸虧老姐姐想到了,要不就疏忽了,我們這些人啊,搞研究都搞傻了,生活中的事情,還得是老姐姐懂得多。”劉阿姨心情舒暢,連帶看周悅也喜歡起來,心裡暗暗慶幸,幸虧老兒子有主見,沒聽自己的話,不然,這麼好的媳婦兒就錯過了。如今再看看陸蘭蘭,她心裡也感歎:這人啊,真的是隔著皮兒看不著瓤兒啊,光鮮的外表之下,誰知道裡麵是什麼臟的臭的?陸蘭蘭感覺到很無趣,在這裡,她處處憋氣,處處受侮辱,可又沒有辦法。她沒有周悅的好出身,沒受過那麼好的教育,難道這是她的錯嗎?她覺得很委屈,又很是不甘心。她忽然很後悔陪著張曉來這裡了,便對張曉說:“我頭疼,回去睡覺了,你自己在這裡呆著吧。”說完,也不顧張曉的反應,自顧自地出了門。張曉連忙追出去。劉阿姨看著兒子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兒子的事情,他自己高興就好吧。樓道裡,張曉追上了陸蘭蘭:“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哪裡都不舒服!”陸蘭蘭賭氣地說。張曉便拿出劉阿姨給他的錢,獻寶般地給陸蘭蘭看:“你看,咱們有錢,我們去吃點好的吧。”劉阿姨是偷偷給的張曉錢,陸蘭蘭並沒有看到,這會兒看著張曉拿出這麼多錢來,不由得奇怪:“你哪兒來的錢?”張曉便如實說了。陸蘭蘭聽了,撇撇嘴:“你媽就是拿我不當回事兒,就給你準備了紅包,就不知道給我準備?這明顯是不歡迎我去呢。”接著,她又狡黠地一笑:“她不仁,也彆怪我不義。”她從張曉手裡拿過錢,數出五百來給了他,把其餘的錢都放進自己包裡:“弟弟結婚,都是一家人,你媽也沒給你們分家,給上五百就不少了。”“這……這行嗎?”張曉有些猶豫。本來母親是給他五千的啊。“有什麼不行?除非你把五千都給他們否則,少一分和少幾千都是少了,沒有什麼區彆。”陸蘭蘭說的理直氣壯:“更何況,你不管給他們多少,等你結婚的時候,他是弟弟,他都不會給你一分的。”張曉想想,覺得也有道理,便把剩下的五百塞進紅包裡:“我聽你的。”至此,陸蘭蘭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氣畢竟,什麼東西都沒有可以實實在在裝進兜裡的錢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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