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西禾不愧是江湖騙子,話術運用可謂到了極致,金彥也不著急詢問,便順著陳西禾的話音說:“那你也說說,至於對不對再另說。”陳西禾打量著金彥,隨後起身走到神壇前,拜了三拜,拿起神壇上的金龜甲和銅錢,一邊搖晃一邊說道:“陰陽變化妙無窮,天下儘在此卦中,前生往事終了了,今生禍福有吉凶。”銅錢落地,陳西禾伸手撥弄了幾下,抬頭看金彥說:“上位為兌,下位為乾,上澤下天,澤天夬卦,我看你明堂有血絲,麵帶黑氣,我先說這夬卦,夬,訣也,有決斷之意,此卦六爻,初九壯於前趾,意思是冒進,說明你來是貿然而歸,九二惕號,意思是謹慎,說明你遇事很麻煩,九三壯於頄,意思是果斷,說明你果敢應對,九四臂無膚,意思是趑趄難進,說明事情棘手遇到了瓶頸,九五莧陸夬夬,意思是持中慎行,說明你心懷正義,麵對困難迎難而上,小心謹慎,至於這上六,上六無號,以陰居極,難逃凶險!”陳西禾目光如炬,好像要看穿金彥靈魂一般,金彥微微一笑,不由得給陳西禾鼓掌道:“看來你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比那些路邊擺攤的強,那你再算一下,我來找你是來抓你的還是來殺你的?”當啷一聲,陳西禾手中的金龜甲脫手,跌落在了地上,“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我警告你,現在是法製社會,你要是敢亂來的話,你也跑不了!”“哼,你還知道現在是法製社會?”金彥覺得可笑,陳西禾明目張膽的搞封建迷信,回過頭來居然還說什麼法製社會,“看你這慫樣兒我也懶得跟你廢話,秦律的屍體被你藏哪兒了?!”陳西禾心裡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說:“我怎麼知道在哪兒?”金彥目光一凝,上前一把抓住陳西禾的衣領,“你不是說秦律沒死嗎?”陳西禾冷汗直冒,聽到金彥這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金彥的問話根本就是在給陳西禾下套,陳西禾卻因為亂了方寸下意識的回答。“陳西禾,我最後問你一遍,秦律的屍體在哪兒!”砰的一聲,金彥提起陳西禾摔在了神壇上,牆上的神像被蹭落,神壇上的貢品掉落一地。陳西禾驚懼不已,慘叫了一聲,金彥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再次抓住了陳西禾的衣物,陰狠道:“說,還是不說!”“我說,我說!我把他的屍首轉到了彆的地方,是,是陸思宇讓我這麼做的,不關我的事啊!”金彥的牙咯咯響,秦律確實死了,真凶是陸思宇,這一切都是陸思宇假借秦律之名做的!“你見過陸思宇?他現在在哪兒!”“我不知道啊,欸,我真的不知道啊!啊……”金彥怒火中燒,根本不聽陳西禾說什麼,扯著陳西禾的衣服便扔了出去,陳西禾砸落在沙發上,沙發被打翻了,陳西禾被打的吐血,他真的怕了,金彥對他動了殺心,每一次動手都是全力,金彥要殺人!“不知道?嗬,你不知道陸思宇在哪裡,那你怎麼替他做事?你不知道陸思宇要做什麼,為什麼要轉移秦律的屍首?還敢說不知道!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幫你回憶回憶!”金彥踩在陳西禾身上,陰森森的問:“你跟秦律是什麼關係!不說實話就掰斷你的胳膊!”陳西禾嚇得瑟瑟發抖,急道:“我,我是秦律的父親,當年是我把他送進孤兒院的。”“生而不養!”伴隨著金彥憤怒的聲音,他的腳狠狠地踩在了陳西禾的胳膊上,陳西禾慘叫了一聲,用儘全身力氣去掙紮仍舊無濟於事,“我再問你,你說是陸思宇讓你轉移秦律屍體,那他的計劃是什麼?”“啊……你,你鬆開,鬆開,我全都告訴你……”金彥冷笑了一麵,後退了一步,陳西禾得以喘息,“我一直在找秦律的下落,直到五年前,慈安醫院案被揭露,我在報紙上看到了秦律的相關報導,我才確認秦律就是我兒子,可等我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我隻能去他的墓地看他,在他的墓前我見到了陸思宇,你害的陸思宇家破人亡,他要報複你,讓你也體會眾叛親離家破人亡的滋味,而我,在得知秦律也曾被你坑害過,所以就決定幫他,我在跑江湖的時候知道一種香,人聞了香味兒就會出現幻覺,可這種香太難找了,直到去年,我才終於找到……”陸思宇的複仇計劃和金彥推測的幾乎一致,複仇的開始並不直接針對金彥,而是從金彥的身邊人開始下手,韓國的案子就是陸思宇做的,陸思宇最終的目的其實是金在賢,但是在此之前,陸思宇要設法把金彥引回丘山,最好是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於是便有了尤一天被嚇暈,金彥回丘山的事。按陸思宇的計劃,第一個死的人就是尤一天,可他萬萬沒想到尤一天居然沒死,被送進醫院的尤一天在金彥和白霧的精心看護下,陸思宇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於是乎他便把目標轉移到了金在賢身上,可陸舒已經在調查他了,他想去韓國殺金在賢便無法實現,不得已,他隻能把金在賢引來丘山。“陸思宇借著秦律的名字作案,而我負責製造秦律還活著的假象,同時給他提供通冥香,可我們從來沒碰過麵,他知道你一定會對秦律的死有疑心,一定會來找我,所以為了不暴露他的蹤跡,我們倆一直都是電話聯係的。”“李載賢,韓羽姬,金太宇,金玉菩薩,吳正勳,王二喜,六個人,陸思宇和你已經害了六個人!你們想報仇雪恨直接來找我啊!為什麼要害這些無辜的人!陳西禾,我今天不抓你,也不殺你,陸思宇若是伏法,你還有命活,若是他逃了,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陳西禾隻是一具傀儡,能從他口中得到的線索隻有這些,金彥現在沒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但他絕不會輕饒了陳西禾。生而不養,此罪一!提供通冥香,此罪二!製造秦律假死懸念,此罪三!坑蒙拐騙,妖言惑眾,此罪四!四罪並罰,即便不用金彥動手,陳西禾也是死罪!離開陳西禾住所,金彥立即撥通了陸舒的電話,將得知的一切儘數告訴給了陸舒,可他萬沒想到的是,陸舒現在在醫院裡,尤一天和白霧都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倆怎麼離開了!”金彥近乎抓狂,聽到陸舒說的消息,他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可陸舒卻說:“金彥,你先彆急,醫院監控顯示他倆是自行離開的,是尤一天推著白霧走的。”“你說什麼?”就在這時,又有電話打進來,是白霧的電話,金彥急忙對陸舒說:“白霧給我來電話了,陸舒,你現在抓緊時間查一下陸思宇,一定要快!”說完,金彥接通了白霧的電話,“白霧!你和一天去哪兒了?怎麼一聲不響的就離開了?”電話裡白霧的聲音很平和,他說:“小白,你不用擔心,我讓一天帶我回家了。”“回家?你們倆現在的狀況還不穩定,而且陸思宇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你們這個時候回殯儀館太危險了,你等著,我馬上回去……”“小白!”金彥正要掛斷電話,白霧卻突然喊了一句,金彥不由得愣了一下,“怎麼了?”“小白,去小島咖啡館等我吧,我和一天這就動身了。”白霧的口氣說不出來的古怪,金彥不解道:“為什麼去那裡?你們倆的身體……”“去吧,等我過去。”白霧掛斷了電話。坐在車上,金彥想了半天,感覺白霧今天有些異常,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思來想去不得其法,金彥隻好發動汽車,開往小島咖啡館。與此同時,丘山市內最大的遊樂園裡,白霧停在一棟建築的大門前,麵前的這棟七層建築每一層都被塗上了不同的顏料,這裡是丘山市最早的一家室內娛樂場所,裡麵有兒童遊泳池,還有許許多多的兒童遊樂設施,而建築的最頂層有丘山市最早的天文望遠鏡,這裡,就是彩虹橋。因特殊原因,彩虹橋歇業已經一個星期了,白霧抬頭望著建築的最頂層,那裡是他和金彥最想去的地方,藍天白雲下,在最下麵抬頭仰望,七色的大樓會變成一座七彩的大橋,這座彩虹橋通向無儘的藍天。“彩虹橋,通往彼岸童話島,小白,我在這裡等你來找我……”白霧撐著輪椅,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將輪椅留在了門外,打開門,走了進去。金彥從開發區趕回市裡已經是下午,等他將車停在小島咖啡館外時,已接近傍晚,他先回了一趟殯儀館,那裡大門緊鎖,之後金彥才來到這裡。小島咖啡館,這個地方充滿了回憶,儘管這些回憶裡都是和秦律不悅的場景,可事到如今,秦律已死,物是人非,曾經認為這是一處倒黴地的金彥,再次推開咖啡館的店門,熟悉的音樂灌入耳內,往事種種皆隨風而去了。優雅而舒緩的音樂沒有變,店內的格局也沒有變,金彥甚至能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闖進這裡時的情形,那時候他用自己的演技欺騙了所有人,那一天,是金彥和薑勝楠在丘山,第一次正式見麵,那一天,也是金彥和秦律第一次吵翻。金彥巡視了一周,卻沒有看到白霧和尤一天的身影,反倒是靠窗戶的那一桌,那個背對著金彥的人,給金彥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