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電影其實一般來說，一起看露天電影這種事，又是剛剛期末考試完的放鬆，也有不少關係好的非同班同學坐在一起看。老師們多是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畢竟是難得的放鬆，沒必要管的太緊。但假裝沒看到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了是另一回事，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班主任挑眉道：“你是哪個班的？”楚星河頓了頓，神情如常地把礦泉水遞給葉輕舟，正要開口。“老師好。”葉輕舟忽然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位是我的朋友，幫我搬了東西，坐在這裡休息會，等下就會歸隊了。”班主任的目光在楚星河身上漂移了會，顯然還是有些懷疑，但既然班上從來乖巧懂事的葉輕舟同學開口了，她也不會太不給麵子，當下點頭道：“那好吧。”她說完，又叮囑了班長幾句關於等下散場的事宜，便轉身走了。葉輕舟略鬆了口氣，有些歉意地朝楚星河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沒關係。”楚星河也笑，神情不甚在意的樣子，他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散場了記得等我，那時候有點晚了，我送你回家。”葉輕舟垂下眼：“到時候再說吧。”她語氣中的疏離，楚星河不是聽不出來，但他神情如常，好似沒有察覺到，拎起椅子，朝葉輕舟揮揮手，轉身走了。葉輕舟舒了口氣，剛想拿出手機催促林靈和秋一雁她們，忽然感覺身周空氣一靜。她緩緩轉過頭。沈慕清表情淡然地在她身邊坐下來，不動聲色把放在地上那瓶礦泉水踢翻。“……”葉輕舟眼神呆滯。沈慕清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略微顫抖之後，抬起眼看著她：“我可以坐這裡嗎？”……您好像，已經坐下了。葉輕舟僵硬著表情，頂著四麵八方複雜各異的眼神，鎮靜地點了點頭。“謝謝。”沈慕清抿了抿唇，唇角弧度略微上翹，眸中星光熠熠，忽然從另一隻手裡把一個袋子提過來：“你渴不渴？”他說完，修長的手指動作很快，從袋子裡拿出奶茶，撕開吸管，精準無比地戳開包裝，遞到葉輕舟麵前。葉輕舟接過來，點頭：“……謝謝。”沈慕清把那個袋子放在兩人前麵的空地上，略微打開一些，露出裡麵花花綠綠的包裝袋。薯片、餅乾、軟糖，應有儘有。葉輕舟吸奶茶的動作頓了頓，差點被珍珠嗆到。她不知道沈慕清是什麼意思，也不敢深究，隻是默默拿出手機，再次催促林靈快點來。林靈和秋一雁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小姐妹一臉淡定地坐在年級學神兼冰山美人旁邊，手裡和他拿著同款奶茶，連口味都一模一樣。走得近了，正好看見冰山美人指著地上的包裝袋，說：“你餓不餓？”葉輕舟搖頭：“暫時不餓，謝謝。”“……”林靈掐了一把秋一雁。秋一雁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抬手就要去打她。林靈身手敏捷地躲開，拍了拍心口：“原來不是在做夢。”兩人的眼神暗自較勁，很快在葉輕舟旁邊坐下來。秋一雁的語氣乾巴巴的：“輕舟，我買了可樂。”葉輕舟順勢從她手裡接過來，放在椅子腿邊，正好和躺在地上的礦泉水排在一起。礦泉水是之前楚星河給的，然後被沈慕清不小心碰倒了。至於到底是不是不小心，誰也不知道。葉輕舟神情自若地把礦泉水扶起來，默默吸了口奶茶。林靈對她進行瘋狂眼神暗示。“……”葉輕舟假裝自己是個瞎子。林靈隻好夥同秋一雁，在三人的微信群裡狂轟濫炸。還好葉輕舟的手機向來靜音。在暗流湧動中，四周燈光暗下來，電影終於開始放映了。是一部文藝片。周圍或多或少響起失望的歎息聲。不過這才是學校的一貫套路，要真放個纏綿悱惻的愛情片，估計明天就能上熱搜了。葉輕舟看得聚精會神，隨手把奶茶放在前麵裝滿了零食的塑料袋子裡。不是她覺得這部電影很有趣，而是如果她不投入地看，就會遭到多方麵的眼神暗示。她的本意是催林靈她們快來解圍，不讓場麵看起來這麼尷尬，誰知道這個豬隊友……葉輕舟默默歎了口氣。她頓了頓，伸手去夠之前放在地上的奶茶。忽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清雅好聽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來：“在我這裡。”沈慕清端著那杯奶茶，壓低聲音解釋：“我怕前麵不小心弄倒了。”“謝謝。”葉輕舟垂下眼，儘量不惹人注意地接過來，小小抿了一口，珍珠Q彈軟滑的口感在嘴裡綻開，好像比之前的更甜了。她頓了頓，看向沈慕清，正要說什麼，卻正好和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漫天的星光，又像碎了滿眼的鑽石，璀璨光華，剔透清澈。“……等等。”葉輕舟忽然想起什麼，動作頓時變得僵硬起來，她愣愣地看著沈慕清手裡的奶茶，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怎麼？”沈慕清挑眉。她記得，沈慕清一開始戳開給她的那杯奶茶，吸管是紅色。而他自己的那一杯，吸管是藍色。葉輕舟默默咬唇，看著手裡插著藍色吸管的奶茶杯，突然覺得如鯁在喉。沈慕清恍然不覺，她不答，他也不追問，低頭喝了一口奶茶。“……”葉輕舟手指僵硬地把奶茶放下來，握在手裡，像個燙手山芋。晚風吹拂，草木清香沉浮，白衣飄飄的青春時代，一切都顯得那麼動人。直到電影放映完，葉輕舟才發現，掌心裡都是汗水。她默默拿起地上的礦泉水和可樂，在班長的組織下，拎起椅子往教室走。“葉輕舟。”忽然有人叫她。她恍惚回過頭來。沈慕清把她手裡的兩瓶水拿走，放在塑料袋子裡，又遞給她。“你拿這個吧。”他說著，隨手接過葉輕舟手裡的椅子，長腿邁開，一步兩個台階，和她擦肩而過。人潮湧動，沈慕清的身影很快被淹沒了。葉輕舟拎著那個裝滿零食的袋子，神情充滿疑惑。“這位同學，你不吃就進獻給我吧。”林靈壞笑著從旁邊鑽出來，一把搶過袋子。秋一雁在旁邊氣哼哼道：“放肆，竟敢私吞，我也要！”這會上樓的人很多，她們乾脆拎著椅子在旁邊坐著等，反正等下也沒什麼事了。眼看著兩人拆開了薯片，一人一包交換著口味吃，葉輕舟也沒阻止，默默走了過去，坐在花壇上。她有些出神。沈慕清……是什麼意思呢？林靈與秋一雁對視一眼。“嘿，姐們，咋了這是？”林靈把薯片遞到她麵前：“沈美人的奶茶有毒啊？”她一說到奶茶，葉輕舟的神情頓時更加微妙，不自然地咳了幾聲，歎氣道：“這麼多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秋一雁挑眉：“就是，這可是我沈美人的零食，吃上一口你就感恩戴德吧。”葉輕舟看著她，忽然想起林靈說過的話。“你還看不出來呀，她喜歡冰山美人。”秋一雁……喜歡沈慕清吧？她睫毛顫了顫，抿唇沒有說話。手機忽然響起來。“輕舟，你椅子放回教室了嗎？要不要我來幫你？”楚星河聲線溫和，他那邊有汽車的聲音，似乎在校外了。“不用了，謝謝。”葉輕舟回神，頓了頓，輕聲道：“就不用你送我回家了吧，我和朋友一起。”她實在腦子有些亂，但又理不清頭緒，這時候，實在沒精力再麵對楚星河。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好啊。”楚星河的語氣毫無隔閡，他笑聲清朗：“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跟我說一聲，早點休息。”“嗯。”葉輕舟掛了電話。“哎，我好酸啊。”林靈頓時覺得手裡的薯片不香了，她咬牙道：“乾嘛我就沒人獻殷勤？”秋一雁白了她一眼：“你已經對自己夠好了，沒人看不下去。”兩個人慣例吵嘴幾句，又不約而同看向葉輕舟：“楚小哥哥啊？”她們都能看出來，葉輕舟身為當事人，怎麼會沒有感覺到。楚星河……她垂下眼，淡淡應了一聲，波瀾不驚道：“你們要回家嗎，要不要去我家玩？”兩個人同時眼睛一亮。“好啊，我給我媽打電話。”林靈很高興，這還是葉輕舟第一次邀請彆人去她家裡玩，何況剛剛放假，她還在興頭上，能和好朋友一起玩，當然很好。秋一雁也點頭：“我不用打報告，走吧。”兩人便去樓上放東西，葉輕舟坐在原地等她們。沈慕清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趴在花壇上，手裡捏著一根樹枝，無聊地逗弄花泥上的螞蟻。她身量修長且纖細，脖頸白皙稚嫩，短袖T恤的領口露出一段漂亮的鎖骨。側臉的五官看上去柔軟又明麗，她微微垂著眼，羽睫顫抖，似一隻振翅的蝶。沈慕清仿佛聽到自己頻率加快的心跳聲。他慢慢走了過去。“一起回家嗎？”他問。女孩受驚般抬起頭來，手裡的樹枝掉了，神情有一瞬間愣怔，片刻，她方才抿唇，輕聲道：“我和朋友一起。”沈慕清一怔。他想起楚星河臨走前說的話。“散場了記得等我，那時候有點晚了，我送你回家。”……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沈慕清記得很清楚，她當時沒有答應。而現在……是他來晚了嗎？她已經答應楚星河，要和他一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