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星輝是業內頂尖的造星公司,麵對小透明或是小神,都可以毫不在乎。可秋一雁是新晉影後,捧在手裡的獎杯還帶著熱乎氣呢,沈慕清居然如此不屑一顧?沈慕清已經取下了掛在衣帽架上的衣服,抬腳往另一個房間走,聞言隻是勾了勾唇角:“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解約書在桌上,有什麼不明白的,聯係你的經紀人。”“你……”秋一雁氣得有些發抖,聲音尖銳地問:“沈慕清,你把我叫到這裡,就是為了羞辱我?!”沈慕清腳步一頓。他慢慢轉過身,以一種極輕蔑,極不屑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秋一雁一番,直把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方才冷冷一笑:“是你擅自讓人放東西進來,我沒有追究你的法律責任,已經是作為公司方麵考慮,給你留點餘地。如果你真的不是蠢得無可救藥,就該拿著你的罪證離開,而不是扮演一朵白蓮花,對我進行毫無效果的哭訴。”他的目光掠過床角那件性感的女士內衣上,眼神裡透出睥睨,顯出傲慢與厭惡。沈慕清轉身離去。他言語如刀,眼神如劍,頃刻間將秋一雁的自尊斬落在塵土裡,連拂去灰塵的姿態都優雅驕矜,無聲中的嘲諷更要奪人性命。秋一雁愣在原地,一時間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沈慕清回到明月灣的時候,彆墅的燈光已經滅了,隻剩草坪上的路燈亮著,是張姨給他留的燈。他把車停在樓下,進門的時候正好遇見張姨從一樓的房間出來,看到是他,忙笑起來:“少爺回來了。”沈慕清微微點頭,輕聲問:“她呢?”“睡啦。”張姨看了一眼樓上,小聲道:“吃飯的時候捧著手機就哭了,說是看了什麼,就跑上了樓,連甜點都沒吃。”沈慕清點頭,轉身上了樓。房間裡黑漆漆的一片,乾淨整潔的大床上空無一人,僅有床角出傳來略粗重的呼吸聲。葉輕舟睡得不太安穩,她哭了好久,有些鼻塞,夢裡的情節光怪陸離,她又夢見沈慕清抱著她的屍體,眼看就要掉下懸崖,嚇得尖叫起來。“啊!”她叫出了聲。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臉上濕漉漉的,有人壓在她身上,吐出灼熱的氣息。熟悉的氣息讓她一下認出了這個人是誰,她卻不管不顧掙紮起來,悶不吭聲,使勁把沈慕清往外推。沈慕清眼神幽暗,倏然張嘴,在她臉上咬了一口。“唔……”葉輕舟吃痛,雖然他咬得不重,但她的臉下午才被秋一雁打過,被他這麼一咬,立刻發燙起來。這個動作帶來的痛感好像什麼開關一樣,葉輕舟憋了大半夜的委屈突然就泄了閘,她大哭起來:“嗚嗚嗚……沈慕清你個混蛋!”可沈慕清這個混蛋,居然低低地笑出了聲來。他不顧她的掙紮,用力把她攬入懷中,彼此契合,唇齒相依,方才咬著她的嘴唇問:“下次還敢不敢騙我?”他不問還好,這一開口,葉輕舟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了,哭聲也收不住,嗚嗚哭起來,打濕了沈慕清的手臂。沈慕清揉了揉眉心。“……彆哭了。”他抬起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可動作實在僵硬又生疏,顯得極不自然。葉輕舟使勁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控訴道:“明明……是你騙我。”“我沒有。”沈慕清聲音淡淡,卻總是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篤定。葉輕舟慢慢平複下來,紅著眼睛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釋。“秋一雁德行不好,星輝不用了。”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然後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淡笑一聲:“睡覺吧。”她也實在太困了,被他攪得迷迷糊糊的,再想追問,可沈慕清已經起身關了燈,出了她的房門。明顯他不想再多說,葉輕舟實在也累了,隻好閉上了眼睛。直到她第二天醒來,看了微博,才知道沈慕清輕飄飄的一句話,帶來的是什麼樣勁爆的消息。微博上一個新號,用的是“秋一雁工作室”的名字,發了一條聲明,大意是秋一雁和星輝解約,以後從事的所有活動都是工作室獨立行為,之前沒有了結的合作,將在最短時間內和星輝對接完畢。然後星輝的官方賬號進行了轉發,認同了秋一雁工作室的說法。吃瓜網友們紛紛表示震驚,這新晉的影後都不抱牢大腿,還要往外趕,星輝真真是頭鐵,一波莫名其妙的操作令人眼前一懵。但秋一雁粉絲眾多,在評論區表示了支持,又在營銷號的帶領下,開始宣傳秋一雁最新的動向以及合作項目。新老交替,居然如此平靜。網友們雖然都認為有內幕,但奈何信息封鎖太嚴實,一點風聲都傳不出來,實在沒瓜可吃,圍觀一下就散場了。“居然……”葉輕舟看得手機差點掉桌上,瞪大眼,喃喃道:“解約了?”她有點自戀地認為,或許和自己有關?但轉念想想,頓時覺得自己想太多。沈慕清才和她好了幾天,怎麼會為了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也太像無腦劇情了,一看沈慕清就是個看中收益得失的商人,怎麼會為了她這個小透明做出這樣的事情。好在她也不是喜歡糾結這些事情的人,隻要沈慕清和秋一雁沒有什麼實質的關係,就代表她現在的位置還算是牢靠,沒什麼好擔心的。吃過早飯,葉輕舟穿上白體恤、牛仔褲,長卷發紮成馬尾,青春洋溢地出門了。她今天要去之前約好的學院麵試,雖然張然推薦了,但也要過學院這一關才行。葉輕舟打車到學院,一路有點堵車,更糟的是原本晴空萬裡,下車之後卻忽然下起大雨來,她一路跑進學院的文化長廊裡,才沒有被澆個透心涼。葉輕舟看著巨大的雨幕,心裡有些猶豫。是衣冠不整的落湯雞形象更差,還是遲到給人帶來的印象更差?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吸了口氣,把背包舉在頭頂,準備衝出去。“同學。”有人溫聲開口,一把寬大的雨傘適時籠罩在頭頂,那人笑聲低沉:“要一起走嗎?”葉輕舟微怔,抬眼看去。初見的時候,楚星河撐一把透明的雨傘,長眉挺鼻,眸中有光,似碎了漫天的星子,晶亮璀璨,沉浮又飄忽。可他唇畔含笑,是剛剛好的弧度,又一下把這疏遠的距離拉了回來,讓人生出幾分親切。“謝謝。”葉輕舟鬆了口氣,問:“請問你去哪棟樓?”“我去院長辦公室。”他微微一笑。那還真是順路。“我也去那裡,謝謝你。”葉輕舟垂下眼,儘量貼在雨傘邊緣走,不想產生肢體接觸。等兩人走到的時候,雨已經很小了。葉輕舟舒了口氣,朝楚星河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非常感謝你。”“舉手之勞,不用客氣。”楚星河收了傘,兩人一起坐電梯到院長辦公室。“你先進去吧,我還要打個電話。”他說著,站在門口,沒有過去。“好,謝謝。”葉輕舟點點頭,敲開了辦公室的門。星火學院是私立的學校,專攻影視方麵,除了每年小範圍的招生,就是外界或業內的演員前來進修,所以在行業內名氣很大。張然給葉輕舟的名片就是星火學院院長張川的,原本張川接到電話的時候很冷漠,但一聽是張然介紹的,便鬆了口,答應讓葉輕舟來試試看。“院長,您好,我是葉輕舟。”葉輕舟進來的時候,有些拘謹,看了看自己鞋子上濺上的汙漬,歉意道:“不好意思,來的時候遇到一場大雨。”張川略感意外。他聽張然提過,最近在籌備一部電影,他知道是準備很久的劇本,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角色,資金方麵也有點問題,這才拖延至今。但並不代表這就是一部隨意的電影,相反,凝聚了張然不少心血。可那樣的角色,要交給這樣一個純正的新人?甚至還需要現在開始培訓。縱然清楚張然的實力,張川也不由得生出了懷疑。大家都是圈內人士,自從上次沈慕清帶著葉輕舟露麵,此番又注資《雲鶴》,更是讓葉輕舟當了女主角,所有人都明白葉輕舟的身份。可今天一見,看她舉止有禮,進退得當,倒是與傳聞有點出入。張川很快打量完,抬手示意:“沒關係,請坐。”“謝謝。”葉輕舟在沙發上坐下。兩人簡短交談,初步了解了情況之後,張川微微皺眉。“說實話,你沒有任何基礎,又想在三個月之內掌握一個專業演員必備的素質,這很難。”他說的的確是大實話,葉輕舟的耳朵有些發燙,她吸了口氣,目光卻不回避,輕聲道:“是的,我知道,但我會儘力的。”張川沉吟片刻,點頭:“行吧。最近學院有個項目,是和公立學校聯合開辦的培訓班,你去一樓教務處填個表,到時候會有人通知你報道時間的。”“好的,謝謝您。”葉輕舟站起來,朝他微微點頭,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推門出去。這時節的天氣總是反複無常,此刻門外陽光正好。葉輕舟一眼就看到,送自己過來的那個男人站在走廊下,明媚的日光傾瀉而下,穿過他細軟的頭發,落下一片溫柔的陰影。他正好轉過身來,見了她,微微一笑。葉輕舟也笑了笑,朝他頷首,從左側的電梯離開。剛走了一步,就聽見張川意外又驚喜的聲音:“星河,你怎麼有空過來?”葉輕舟一怔。哪個星河?這個人相貌不凡,氣質出眾,又受到星火學院院長這樣的青睞,在娛樂圈裡,難道還有第一個星河?葉輕舟暗歎自己真是不敬業,連最大的一尊大神站在麵前,她也認不出來。反正也於事無補了,她歎了口氣,按了一樓,去教務處。填完表出來,她鬆了口氣,看天氣不錯,便在之前躲雨的文化長廊裡走動。四處都張掛著從學院畢業的學生的照片,有的是現在新晉的小花,有的是成名多年的業內大佬,最醒目最新鮮的一張,就是不久前剛在紫玉蘭節上獲得最佳男演員獎的楚星河。他的履曆很漂亮,其實是科班出身,後來聽聞了星火學院,才來試著聽課,後來和張川院長一見如故,就正式拜在他的門下,進修完之後一路接戲,一路高升,很快等上頂峰。天縱英才,天賦過人,難怪外界的吹捧聲如此之高,也難怪張川見到他那麼高興。“那麼,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葉輕舟正出神,就聽見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她抬眼看去,隻見楚星河拿著那把透明的雨傘,站在走廊裡,陽光微斜,落在傘麵上,半乾的水珠折射出粼粼的光,仿佛那人是從光源裡走來。溫暖和煦,耀眼從容。“前輩好。”葉輕舟略微局促,頗有點不好意思:“我之前……不好意思。”楚星河摸了摸鼻子,失笑:“你沒認出我來,好歹還算個師兄,這下我直接老了一個輩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不用緊張。”他微微一笑,將雨傘放在走廊的柱子旁邊,抬手指了指長廊:“我帶你走走?”葉輕舟挽起耳邊的一縷頭發,露出小巧的耳垂,彎起唇角:“謝謝。”她的五官很精致,乍一看是嬌媚的,可那一雙眼睛卻清澈透明,懵懂得似一隻小鹿,臉上沒什麼妝容,更襯得清純動人。分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卻融合得如此巧妙和諧。她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尤其低頭時候的笑容,含蓄溫婉,美得不動聲色,又叫人無法忽視。楚星河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驚豔與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