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氣息，沒有葉輕舟想象中的香味，像是小時候最愛卻又隻剩最後一塊的限量版果凍。綿軟Q彈，讓人歡喜，心跳如擂鼓，卻又舍不得下口。葉輕舟抱著沈慕清的腰，緊張得手心出汗，緊緊地攥著他的襯衣，笨拙地用自己的嘴唇去觸碰他唇，麵頰鮮紅，似一顆甜美的桃。沈慕清眸色一黯，伸手再度抱住了她，唇舌齊動，攻略城池。最終沈慕清放開的時候，葉輕舟已然喘息不停，目光迷離。他沒有說話，但表情已經比來時的冰冷要好得太多。葉輕舟伏在他懷裡，不敢和他直視，默了好一會，方才小聲道：“這樣的態度……夠不夠誠意？”沈慕清推開了她。“沒有讓你現在搬出去，是不想讓人在背後議論，如果你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在公眾麵前，無疑隻是給星輝抹黑。”他冷冷道：“總算你還不至於太愚蠢。”一番冷嘲熱諷，聽得葉輕舟摸了摸鼻子，除了老老實實地垂下頭聆聽教誨，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沈慕清轉身下樓，葉輕舟亦步亦趨。或許是她的確誠意十足，也或許是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取悅了他，沈慕清倒是沒有再說話嘲諷她。最終他離開，隻留下了一句話。“下周六晚上八點，我要參加一個晚宴，需要一個女伴。”、葉輕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同意了，也因為這句話高興了好幾天。張姨不太清楚她和沈慕清的關係，但看她這麼高興，臉上也總是掛著和氣的笑容。“葉小姐，周末想吃什麼？”張姨笑道：“你最近恢複得很快，不用再完全按照食譜來了。”葉輕舟眨了眨眼：“張姨，我周六晚上要出去，不在家吃飯。”“要通知司機嗎？”張姨顯得儘職儘責。“應該……不用吧。”葉輕舟微微抿唇，露出小幅度的微笑：“沈慕清來接我。”她對沈慕清直呼其名，張姨一開始隻是表情有微弱的變化，之後便什麼也不說了，仍是一副和氣的樣子。“好的。”張姨走後，葉輕舟陷入了新一輪的苦惱。因為這處房產是沈慕清的，她醒來之後，雖然抽空去了一趟自己之前的出租屋，把簡單的行李帶了過來，但是卻沒有一件像樣的禮服。她看了看自己銀行卡的餘額，目光掠過購物網站上幾百塊的小禮服，一時歎氣。但很快，有人解決了她的煩惱。穆易秋把車停在彆墅門口，按響了門鈴。“葉小姐，您好。我叫穆易秋，是沈總的助理，這是他讓我送來的。”他身材修長，五官清雋，冷冰冰的作風像極了他的老板。“好的，謝謝。”葉輕舟接過了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她一路小跑著回了房間，打開盒子。一件月光白的無袖抹胸網紗長裙，繡著繁複精致的墨綠纏枝花紋。一條水滴吊墜項鏈。光是看質感，葉輕舟就知道，是網上那些高仿完全不能比擬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五點半，我在門口等你。”一如既往的冷漠，葉輕舟還沒說話，沈慕清就掛斷了電話。她後知後覺，這才知道是他的號碼。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幸好，她上高中的時候，班上很多女孩都開始迷上化妝，葉輕舟也是小女孩，自然也喜歡那些，學了一些入門的技巧，化個淡妝還是沒有問題的。她把頭發挽起來，用一根粉色的絲帶編織，加上黑色的小發夾，滿頭栗色的卷發便盤好了，鬢邊各垂落一縷，顯出幾分柔婉。穿上晚禮服，化淡妝，戴上項鏈。葉輕舟看著穿衣鏡裡麵的人，滿意地笑了。不管怎麼說，至少這門麵還是過關的。她想了想，拿出手機，把沈慕清的手機號碼存進去，再點開微信，申請加他為好友。等她開著美顏，換著花樣拍了幾組照片之後，沈慕清還是沒有通過驗證。葉輕舟歎了口氣，有些無力地坐在了床上，與此同時，樓下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她看了一眼時間，五點二十。這個人，真是準時得可怕啊。葉輕舟提著裙角，拿上手包，一路小跑下樓。門口，一輛純黑色的加長車穩穩停著，穆易秋站在車門邊，見葉輕舟來了，微微頷首，道：“葉小姐，請上車。”說著，打開了車門。從前葉家也算是經濟寬裕的家庭，可一來到這裡，葉輕舟總是有些無措，怕自己露怯，給沈慕清帶來不好的印象，便一直裝著。葉輕舟小心翼翼地上了車，關上了車門，她方才有些後知後覺，高跟鞋穿在腳上，剛才還不覺得，現在感覺隱隱作痛。“去挽翠。”沈慕清的聲音冷不丁在身邊響起，葉輕舟微怔，看見他一身槍灰色的西服，頭發絲如同領結般一絲不苟，筆直地坐在那裡，好似一尊線條完美的雕塑。穆易秋也上了副駕駛室，司機應了一聲，車子徐徐動了起來。直到車子停下來，葉輕舟都沒敢開口和沈慕清說一個字。她不是緊張，她是真的怕。“下車。”沈慕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來。“啊？嗯，好。”葉輕舟正襟危坐，一聽到他的聲音，趕緊站起來。“……唔。”下一瞬，她捂著自己的後腦勺，滿眼熱淚。不過車上的人都是訓練有素，遇到這麼蠢的事情，也都鎮定自若，尤其穆易秋，完全目不斜視，好像沒有看見一般。沈慕清眼風微斜，淡淡看了葉輕舟一眼，什麼都沒說，起身下車。葉輕舟亦步亦趨，頭疼，腳也疼，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忽然，她手腕一緊，整個人也被拉了過去。葉輕舟尚未回過神，就對上沈慕清疏遠冷漠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不少。“看路。”他聲音低沉。葉輕舟緊張得手足無措，臉上都發燙起來。但因為他走在前麵，又因為他掌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讓她無端心裡安定不少，順著他的步子走了幾步，總算沒有失態。她一心一意看著路，便沒有注意到，角落的陰影裡，閃光燈一晃而過。沈慕清麵無表情，步伐幅度很大，葉輕舟提著裙角，勉勉強強能跟上。總算走進大廳，進了一個房間，他鬆開了手，葉輕舟也舒了口氣。房間裡有身著製服，五官甜美的女孩，她見了沈慕清，點頭問好：“沈總好。”沈慕清點頭，下巴朝葉輕舟一揚：“給她選個尺寸。”女孩訓練有素，應該是這裡的店員，她用同樣的笑容麵對葉輕舟，微笑道：“女士，這邊請。”葉輕舟這才看清，這個房間原來是個VIP室，陳列簡單卻精致，燈光溫暖，冷氣適宜。沈慕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低聲和穆易秋說著什麼話。“女士，請試試這個。”店員甜美的聲音把葉輕舟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垂眸，看見玻璃櫃上陳列著一排排鐲子。“這款是鉑金的，是薔薇纏枝花紋，很襯女士的皮膚呢。”她拿著一個精致的鐲子，鬆鬆套上葉輕舟的手腕，遮住了那一圈暗褐色的傷口。腕間微涼，葉輕舟略微失神，有些明白，為什麼沈慕清提前這麼早出發了。“這款是限量版的，國內就我們店內還剩一隻，女士如果喜歡的話，可以戴走哦。”店員很是殷勤，態度分寸拿捏得很好，看見葉輕舟的傷口，也沒有表現出異常。葉輕舟看著腕間那一道醜陋猙獰的疤痕，垂下眼，又抬起手。冰涼華麗的鐲子順著手腕下滑，疤痕又露了出來。店員略顯尷尬，輕聲道：“那麼這隻開口的玫瑰金鳳尾鐲，正好是您的圈口，是卡扣的，剛好戴下。”她拿起另一隻，戴上葉輕舟的手，果然是正好的大小。葉輕舟看著那華麗的紋路，有些失神。重生的喜悅，麵對全新的沈慕清的驚奇，衝淡了她對一些事情的感知，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這道疤痕，或許要一直跟隨她了。畢竟是女孩子，怎麼能不在乎這些呢。沈慕清帶她來，就是為了選一隻鐲子，他也覺得……很醜嗎？見她看著手腕愣神，店員以為她是喜歡，笑道：“女士真是有眼光，那麼這隻是幫您包起來，還是直接戴著走？”“我……”“換這隻。”葉輕舟的聲音被打斷，她抬起頭，看見沈慕清長身站在櫃台另一邊，食指點了點玻璃櫃。“好的，沈總。”店員態度恭謹，立刻拿了出來。是一隻鑲嵌的玉鐲。這塊玉很特彆，通體瑩白透亮，細看卻帶著一層薄薄的紫色，唯一可惜的是，這並不是一條完整的玉鐲，而是兩段，中間用鉑金串聯起來的，還掛著一個精巧的鈴鐺。不過這樣一來，就顯出設計的美感，倒不會讓人覺得突兀。“這條手鐲是老料子，水頭極好，已經起了銀光，達到玻璃種，沈總的眼光真好。”店員說著，輕輕取下葉輕舟手上的鳳尾鐲，戴上卡扣的金鑲玉鈴鐲。“居然剛好合適，實在太巧了。”店員笑意盈盈，又把葉輕舟的手舉起來，放到燈下，道：“女士您看，這玉石很襯您的氣質。”葉輕舟咬了咬唇，沒說話，但也覺得實在好看。這玉鐲雖然通透，但又不是完全透明，剛好遮住了她手上淡淡的褐色疤痕，很是貼合。“就這條。”沈慕清惜字如金，從進來到現在拿主意，雷厲風行。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表，抬腳往外走。葉輕舟沒了來時的緊張，卻也沒了之前的期待。她低垂著頭，右手握住左手臂，盯著鞋尖上的水鑽，跟在沈慕清身後。這一次，他的腳步似乎慢了些，葉輕舟跟著不那麼吃力了。等上了車，兩人依舊兩邊分坐，這下連眼神交流都省了。沈慕清不是多話的人，他拿起車上的筆記本電腦，似乎在處理工作。葉輕舟有些失神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漸漸的，車子駛入了擁堵的車流中，天色暗下來，四周夜燈亮起，裝點著這座城市的華麗。不知過了多久，司機穩穩將車停下。“沈總，到了。”穆易秋打開車門。“嗯。”沈慕清頷首，放下電腦，微微側頭，看了葉輕舟一眼。葉輕舟略微慌亂，伸手去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坐好。”沈慕清淡淡留下一句，起身出去，關上了車門。葉輕舟好似被這兩個字點了穴，一動也不敢動。她還來不及胡思亂想，身側的車門就被打開了。沈慕清黑發黑眸，一身藏藍色的西裝，搭配淺藍的領帶，恰好和葉輕舟脖子上冰藍色的水滴吊墜呼應。他眉眼清雋，五官說不出的精致，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看著葉輕舟，深邃又平靜，讓人看不出情緒。“下車。”他朝她伸出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掌心寬大。葉輕舟的心跳聲逐漸加快。她輕輕將左手放在他掌心，借著他的力道站穩。四周的閃光燈亮起來，伴隨著一些記者的提問，嘈雜地在耳邊響起。但葉輕舟通通聽不見了。左手好燙，心跳好快。可她不敢看他一眼，怕泄露自己的秘密，怕期待等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