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撲克牌(1 / 1)

瘋人院迷案 夏小祈 1494 字 3天前

1第二天,曉鷗思來想去,覺得袁文偷撲克牌的事情不那麼簡單。沒人對這件小事認真,袁文也沒有交代他到底是怎麼偷的。午飯時間,曉鷗拜托翠翠幫忙看著進食障礙的病人,自己捧著手機晃到袁文麵前。袁文正埋頭吃飯,他抬起臉,嘴角還帶著油膩膩的菜汁,眼角的傷口剛剛開始結痂。曉鷗看護士長不在,慢慢坐到了袁文旁邊,笑眯眯地盯著他吃飯,把袁文盯得汗毛倒豎。“咱們也算朋友了吧。”“姑娘,有事直說。”袁文吞了口飯,戒心滿滿。“你說這個撲克牌安安靜靜地躺在小庫房,怎麼會被你偷出來了呢?”袁文假笑了一下,“這就是我的本事了。”“說來聽聽。”“不想說。”“我猜,你砸攝像頭就是為了這個吧。”“是呀,你挺聰明。”袁文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而且這事,真是你一個人辦的嗎?”“是啊,我這麼聰明絕頂的,辦不到嗎?”袁文說著,捋了捋頭頂的幾縷頭發,可稀疏的發量怎麼整都遮不了多少頭皮,反而顯得滑稽。“不是這意思,你肯定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人……之一了。”曉鷗有點誇不下去。“那書我又追上了,真的很好看。”袁文沒反應,好像在等她繼續說下去。“我是咱們市裡最大的那個繁花讀書會成員,我有個打算,在讀書會兩個400多人的群裡分享你的作品。”說著,曉鷗把手機遞給袁文看,她確實加入了讀書會,裡麵都是愛書之人,經常在線上分享自己看過的佳作。袁文斜著眼看了看,咽了口唾沫。他那書十幾年前出版,總共賣出去五本。袁文一直覺得是出版社的錯,宣傳不到位,後來想著想著就入了魔了,總覺得自己是被埋沒的天才。總覺得自己寫出了驚世駭俗的作品,但其實他已經七八年沒寫過一個字了。沒有寫出來,所以才不火,隻要寫出來了,就是驚世駭俗的。自己之所以還默默無聞窮困潦倒,隻不過是因為自己還沒提筆,偉大的內容早已在腦子裡了。這就是袁文的邏輯,至於什麼時候才寫,他又總說時機未到。“那你發呀。”袁文催促道,能給800多人宣傳自己的書,他很期待。“書是好書,但是你又不把我當朋友,我乾嘛要給你做宣傳,沒好處。”“你要啥好處。”“我問你撲克牌的事你都不肯跟我說實話。”袁文沉默了,看起來是真的不想說。2“一個人辦不到這事,你進不去小庫房,而且庫房在二樓,你砸的是三樓的攝像頭。我就想知道你們用什麼方法辦到的。”曉鷗篤定袁文有同謀,這樣事情才合理,而這個同謀是誰,陳芳的死與他的嫌疑就很大。全程下來,曉鷗隻是想套袁文的話,其實一開始攝像和撲克牌是不是一定有關聯,她也沒有十足把握,可袁文自己倒是利落地承認了。“行,我告訴你怎麼辦到的。我說了以後你立刻把我的書往群裡發。”袁文伸出一個尾指,要和曉鷗拉鉤。其實偷撲克牌的過程不算複雜,袁文的同謀不知道為什麼找到了進小庫房的機會,然後把兩副撲克牌用一個塑料袋子裝起來,掛在靠外牆的那扇窗戶的防盜網上。然後袁文把三樓的攝像頭砸了,再趁著沒人注意,從病房裡找了一張舊病床,醫院裡很多舊病床四個角的那根掛吊瓶的杆子是壞的,可以輕易抽出來。袁文抽出一根鐵杆子後,跑到三樓垃圾房,垃圾房的窗戶正下方就是二樓小庫房的窗戶,他利用杆子前端掛吊瓶的的鐵鉤,就把撲克牌給吊上來了。“等等,他都進去了,乾嘛不直接把撲克牌拿給你?”曉鷗困惑地問。“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來,每次開小庫房的門不都有你們在……”曉鷗明白了,那個同夥不是偷偷進去的,而是光明正大地進去的,有時候護士也會請靠譜的病人幫忙收集遊戲棋牌,搬回庫房。“是誰幫你的?”“不說。”“為什麼?”“你當我傻子,你就是以為他跟陳芳事有關,我才不出賣隊友。他絕對絕對絕對和陳芳的事沒有半毛錢關係!”曉鷗沒想到袁文突然這麼義氣,他坑剛子的時候怎麼就沒這麼義氣。平時會幫忙整理東西的病人不少,秦衍,鄔教主都乾過,甚至麗麗姐也會熱心幫忙,很多人都喜歡幫護士乾活,護士們也不會拒絕,隻是多留幾個心眼就好。通常病人們都完成得很出色,這是他們證明自己的好機會。人活著,是需要外界的反饋,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具有價值的。袁文說什麼也不肯透露同夥的名字,還一再強調答應曉鷗的隻是把過程說出來,不包括說名字。曉鷗本想繼續用讀書會的事的誘惑來逼他,但袁文竟然開始生氣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話也越來越難聽,感覺快要和自己吵起來。飯堂裡雖然吵雜,但也壓不住袁文越來越激動的音量。曉鷗可不想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隻好趕緊妥協,袁文這才滿意地住嘴。兩眼放光地盯著曉鷗把他書的簡介發到群裡。其實曉鷗的內心很鬱悶,說句老實話,袁文那書她看了三分之一了,實在沒有繼續讀下去的欲望。這本書推薦出去,估計是要被書友們吐槽的……3下午,曉鷗正坐在護士站裡錄入病人檔案,一陣莫名的冷意突然從斜上方傳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句不帶感情的話,“你過來一下。”張允梅披著一件灰色針織外套,腳上趿拉著一雙帶絨毛的藍灰色拖鞋,半散著頭發,站在她身側。張允梅的語氣仿佛領導在叫下屬,曉鷗能察覺同事們都看向自己這邊。張允梅很少提需求,但大家都有點怕她,這人挑剔倒不是很挑剔,就是嘴巴厲害,又有點家庭背景,算是院裡的特權病人,若是讓她不滿意了,很容易挨批。曉鷗順從地跟了出去,兩人回到三樓。上次她沒能踏進張允梅的房間,這次曉鷗終於看清這裡麵的擺設了。一張加寬的病床,床底下還排著幾個收納箱。窗台旁擺放著張約麼一米半的書桌,上麵有一套小茶具,一部手提電腦,角落裡還有個兩扇門的木質衣櫃,樣式簡單,看上去木料卻很好。這就是張允梅的小單間了,曉鷗覺得挺荒唐的,把精神病院當旅館。張允梅隻有輕微的雙向感情障礙,家人認為她太過冷漠,言語怪異,對人事的好惡表達得過於直白,沒有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但是常住這裡卻是她自己的要求,仗著父親是最大出資企業的老總,日子過得跟住旅館沒什麼區彆。誰都以為這是一時任性,可沒想到,張允梅一住就是大半年。曉鷗站在那有點兒拘束,唯一一張椅子就塞在書桌底下,張允梅絲毫沒有拉出來讓她坐坐的意思,隻顧著自個兒翻著一個單肩背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翻出兩張折了四折的紙,遞給曉鷗。“結果出來了。”曉鷗打開那兩張紙,看了幾秒鐘才看明白,這是血液檢測報告。“血是劉大偉的。”曉鷗抬頭,略微有些詫異,但其實這個結果不算意外。隻是沒想到,張允梅還真弄回了血檢報告。不等她問,張允梅先解釋道,“我認識人在鑒定機構做事,她把地上收集的血塊和你給的樣本比對了,基本吻合。”曉鷗那天回到工具房取了一些地板上的殘血,交給張允梅。至於樣本,是曉鷗從醫院檢驗室拿的。審判前一晚,劉大偉被關在康晴醫院四樓,沒有即刻移送警察局。原因是他當晚的情緒極其不穩定,精神病征明顯,還有自殘傾向,送到拘留所反而不妥,所以留在醫院由醫生診治。為了確定病情和用藥方式,醫生讓護士給劉大偉抽取了一些血液進行血常規檢驗,曉鷗當時也在場。工具房發現血跡後,曉鷗抱著僥幸心理到檢驗科看了看,用剩的標本還沒有被處理掉,她立刻趁沒人注意取了一些出來。如今她的懷疑被證實了,一種隱約的猜想在腦海中浮現,但是似乎還缺失了許多信息,以至於根本無法說通整件事的始末。就在曉鷗發呆之際,張允梅卻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曉鷗連忙把報告收進衣服口袋裡,她知道張允梅不需要自己的感謝,願意幫忙隻是因為當時那隻胖貓。所以曉鷗把剛到嘴邊的“謝謝”二字又咽了下去,轉而說,“還是那句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找我吧。”這回張允梅沒有潑冷水,隻是微微點了個頭。曉鷗笑了笑,覺得這已經很好了,對公認的萬年寒冰要求不能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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