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看其他人都有些躍躍欲試，心知這一杯要是開了例，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喝多少呢？她微微一笑：“不是我不跟你喝，是我實在喝不了！”程小歐拍拍她：“彆不懂事！”韓淩側頭看向程小歐，啥叫不懂事？看來這酒是非喝不可嗎？男孩子一直舉著杯：“嫂子，你總得給我個麵子啊！”韓淩一咬牙，心一橫，將那杯酒接過來咕咚咕咚灌進喉嚨，人群又開始起哄，大家輪番端著酒杯過來，韓淩不勝酒力，可憐巴巴地看著程小歐，程小歐笑了：“來來來，我替她喝！”大家似乎有意灌程小歐，不多時，程小歐就有些微醉了，他朝大家擺手：“你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風水輪流轉，有你們倒黴的時候，我回去了！”韓淩扶著程小歐走出酒吧。程小歐看著很瘦，靠在韓淩身上卻很沉，韓淩拍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程小歐耍賴：“我不要回家，我要去你家！”韓淩捏他的手臂：“你少來這套，要麼我送你回家，要麼，你就在這馬路上過夜吧！”程小歐繼續賴皮：“我又不會吃了你，就是去你家看看，真的！”韓淩瞪他：“你都是這麼騙彆的小女生的嗎？”程小歐皺眉：“你看你，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老把我想成壞人！”韓淩樂了：“快說你家在哪！”程小歐跟沒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嘟囔了一句。韓淩立刻攔了出租車，帶著他坐到後座，程小歐覺得頭疼，枕著韓淩的腿，抬頭看韓淩的眼睛：“你給我揉揉太陽穴！”韓淩照做，程小歐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忽然伸手拉下韓淩的頭，深深地吻住她的嘴唇……程小歐的家很寬敞，偌大的客廳，偌大的臥室，偌大的衛生間，韓淩自怨自艾：“真是應了那句話，我家都不如你家的廁所大！”程小歐和衣躺在床上：“那你乾脆搬到我家廁所來住吧，不要你房錢！”韓淩丟過去一個抱枕：“你快點閉眼睛睡覺，我還要回家呢！”程小歐特彆可憐：“有你這樣的嗎？連衣服都不讓我脫，我怎麼睡啊，再說了，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啊？”韓淩四處打量：“這牆上的畫，不會是真品吧？”程小歐坐起來：“你怎麼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啥都那麼新奇，過來陪我說話，來！”他邊說邊拍床鋪，韓淩回過頭來，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笑說：“你這個理由已經用過了，我是不會上當的！”程小歐覺得無聊：“那時候和現在不同，現在我們是男女朋友，就算住在一起也很正常啊，快過來！”韓淩沉下臉：“我一點都不覺得這很正常，程小歐，你早就知道我是死腦筋啊！”程小歐搔搔頭：“可是，現在有幾個不同居的啊？”韓淩堅持：“那是彆人的事，反正我就是不行。”程小歐看韓淩一臉堅決，頭更加疼了，他躺下：“算了算了，我不逼你，不過你今天還是彆回去了，沒人送你，我真的不放心……你彆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絕不碰你，總行了吧！”韓淩四下裡看：“那我去睡沙發！”程小歐曲起膝蓋，雙手拄著臉：“我都答應你了，你就不能睡床嗎？沙發很不舒服啊！”韓淩撅嘴：“還是沙發比較安全。你快睡吧！我出去了！”夜裡，韓淩睡熟了，程小歐悄悄地下床，走到客廳，蹲在沙發前認真地看韓淩的臉，臉上掛著一絲寵溺、無奈的微笑。老實說，他真不知道該拿韓淩怎麼辦？韓淩似乎總是缺乏安全感，思想又有些保守，程小歐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女孩子，雖然沒吃到這顆糖，很是鬨心，心裡卻越來越喜歡韓淩。韓淩瑟縮了一下，程小歐忙為她蓋好被子，又伸手去整理她淩亂的發絲，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天漸漸亮了，韓淩租用的小窩很少會進來陽光，每天都特彆有睡覺的氣氛，除非鬨鈴響，韓淩絕不會從夢中醒來。可今天，太陽透出窗戶，直直射到她的臉上，她閉著眼睛都能感到周圍一片大亮，整個人猛地坐起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時間。一側頭，竟然看到程小歐坐在沙發旁邊，頭趴在沙發上睡得深沉，早晨的溫度有點低，程小歐睡冷了，整個人縮成一團。韓淩拍拍臉，不知道程小歐是什麼時候來到沙發前的，她連忙去掏包裡的小鏡子，查看自己睡覺時有沒有放屁打嗝流口水之類的。程小歐被她的聲響吵醒，眨著惺忪的眼睛一臉很冷的樣子：“你醒了！要喝水嗎？還是要去衛生間？”韓淩攏攏頭發，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幾點了，都這麼亮了！”程小歐看表：“還不到六點！”韓淩大為驚訝：“不到六點就這麼亮了嗎？我的天啊，我竟然距離這個世界這麼遠！”程小歐坐到沙發上，伸手去扯韓淩的被子，韓淩嚇了一跳，滿臉警覺：“你乾嘛？”程小歐一臉無辜：“我好冷啊，被子給我蓋一下，你也太無情了，想要凍死我啊！”韓淩垂下眼睛：“是你自己放著好好的床不睡，非要來這裡挨凍的，早知道這樣，讓我睡床多好啊！”程小歐抱住被子，賴皮地枕著韓淩的腿：“這不是為了跟你離得近一點嗎？”韓淩的心猶如吹過一陣柔和的春風，她伸展著腿，讓程小歐躺得舒服些，微低著頭，伸手去摸程小歐的眉眼，長發順著肩膀垂下來，似有似無地搔著程小歐的臉。韓淩將碎發攏到耳後，低聲說：“你還要賴到什麼時候，咱們出去吃早飯吧！”程小歐閉著眼睛哼：“不去，不去！”韓淩笑了：“那我給你做？”程小歐睜開眼睛：“真的？”韓淩推他起來：“這得看你廚房裡有沒有材料！”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廚房，韓淩看著那套進口的德國廚具張大了嘴巴：“你也太奢侈了！”程小歐靠著門，懶洋洋地看著韓淩：“還好吧，反正到我這裡都是擺設！”韓淩打開冰箱門，果然空空如也，她不禁側頭：“你都不在家裡開夥嗎？”程小歐搖頭，韓淩歎氣：“你都是出去吃啊？太浪費了！”程小歐咧嘴笑，也不反駁。韓淩又問：“附近有菜市場嗎？我去買些東西回來。”程小歐想了想，附近還真有早市。兩個人就手拉著手去市場買菜。韓淩計劃總要買點米做粥，買點雞蛋做煎蛋，買點鹹菜什麼的。程小歐對買菜沒什麼興趣，跟在韓淩身後當個小跟班。韓淩貨比三家，詢問價錢之後一臉驚愕：“多少錢？你乾脆搶算了！”回頭又問程小歐：“你們這裡東西都這麼貴嗎？”程小歐沒有概念，一問三不知，韓淩看店老板一臉不樂意，仿佛在說哪裡來的土包子，懂不懂行情啊就瞎驚訝，這可是上等的米。韓淩撅撅嘴，打算再去另外一家看看。程小歐扯住她：“就這家吧！”說著就付款。然後又拉著她隨便找了一家油鹽醬醋、雞蛋和鹹菜，韓淩老大不高興，一路上都在數落程小歐不會過日子。程小歐將她推進廚房：“現在東西全了，你快給我做飯吧！”韓淩打開爐灶，將油放到鍋裡，待油熱了，將雞蛋攤開，放點椒鹽，大功告成。抽油煙機發出嗚嗚嗚地聲響，一旁的電飯鍋蓋被熱氣慢慢鼓起來。程小歐乾脆搬著小凳子坐在廚房裡看韓淩跟小麻雀似的來回忙碌。心裡第一次覺得這間房子有家的味道。一碗白粥放到他的麵前，韓淩笑說：“喏，吃吧！”程小歐拿著勺子喝了一口：“想不到白粥也能這麼好喝？”韓淩洋洋得意：“因為我在粥裡放了鹽……你不會從來不喝白粥吧！”程小歐吃得香甜：“恩，最差也要去粥店喝皮蛋瘦肉粥！”韓淩無奈了，這都是什麼樣的日子啊。她敲敲桌子：“我說程小歐同誌，勤勞簡樸是我國的傳統美德，你就是家裡有錢也不能這麼禍害啊，你得明白，那錢是你爸賺來的，你這麼花，應該感到羞愧才對！”程小歐很快就喝完一碗，伸手過來要韓淩再給他乘，韓淩嘟囔：“就知道吃，我說的話你全當做耳旁風！我說，你就沒有啥理想嗎？”程小歐傻樂：“啥叫理想！”韓淩側頭：“就是你非常非常想做的一件事！”程小歐立馬明白了：“有啊，和你……”韓淩立刻打斷他的話：“跟你說正經的呢！”程小歐意興闌珊：“那我沒有理想！”韓淩覺得程小歐簡直就是教育缺失，整個一問題兒童，她發揮自己的演講特長，開始長篇大論：“按說你應該受到很好的教育才對啊，怎麼反倒不如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呢？“理想，其實很簡單，就是一份不大不小、你熱愛的事業……你啊，肯定是小時候家裡沒注意，老師也提醒，你就忘了樹立理想了，不過沒關係，現在也不算晚，你還有救！”程小歐吃著煎蛋：“那你呢，你的理想是什麼？”韓淩也有些茫然：“我的理想是賺錢，買房子把我爸媽接過來！”程小歐撇嘴：“這也不算理想啊！理想應該是件事，錢隻是做好這件事帶來的副產品！”韓淩不服氣：“總比你好啊，你就說說，你有沒有一件事是非常想要實現的？”程小歐茫然。韓淩拍拍他的頭：“小歐，你的家庭條件這麼好，無論做什麼都比一般人更具有優勢，為什麼不嘗試讓自己能夠多做一些事情呢？你現在每天吃喝玩樂，真的開心嗎？”程小歐覺得挺開心的啊，可他承認，偶爾也會覺得空虛，仿佛怎麼玩都沒有意思，都無法填補心裡的空虛。程小歐知道他缺乏的是成就感、滿足感和幸福感，可這麼多年他都過來了，冷不丁要他認認真真做件事，他反而有些害怕！他低頭扒拉粥：“你說你怎麼跟我媽似的，動不動就思想教育啊！”韓淩心裡有些沒底：“可我就是不喜歡你每天混在酒吧裡玩到深更半夜，你可以適當放鬆，但不能太過鬆懈。”程小歐抬頭看了看韓淩，他早就知道韓淩無法接受他的生活習慣。他認真地問：“你真的不喜歡？”韓淩點頭。程小歐長舒了口氣：“那好吧，我聽你的，以後就不去泡吧了！”韓淩見程小歐聽進自己的話，又肯為了自己改變，不由雀躍：“這還差不多，孺子可教！”程小歐雙手托腮：“我要向你學習，每天晚上十點就上床睡覺，做個乖寶寶……可是，我習慣了夜生活，要是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沒事乾，閒著無聊可怎麼辦？我說你就沒點啥表現？”韓淩沒好氣地瞪他：“你怎麼三句話都不離這個！”程小歐煞有其事：“這是人之常情，你說我十點就回來這裡，空蕩蕩、孤零零的，多可憐啊！我這麼聽你的，你好歹也得給我點獎勵啊！”韓淩低頭喝粥：“懶得理你！那有窗戶，自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