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點點頭,“應該是真的。不過我覺得可以理解,和馬羅非同個辦公室那女同事我見過,長得真的滿好看的,是個博士,溫婉爾雅,腹有詩書氣自華,剛剛去年進來,跟著馬羅非辦案。”趙涼秋點點頭,“那我能理解,我旁聽過馬羅非的庭審,不得不說,專業上牛逼的人,工作上真的帥氣,那個氣勢,那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楊博點點頭,“之前楊庭那個案子,不就是馬羅非,在王律師手下還能打那麼多個來回,針尖對麥芒,可以的,他才幾歲啊,前途不可估量。”楊博說到這,又把拉遠的話題拉了回來。“所以,倆個人又同一個辦公室,朝夕相處,摩擦點火花我覺得很正常,辦公室戀情是最容易激發的。而且,就隻是有點曖昧,都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那倆人也在鬨分手,那男朋友有啥立場啊。”楊博和趙涼秋倆個人你來我往,飯桌上都是他們的主場。錦州市已經算是大都市了,容納了太多太多的人,可似乎是體係原因,公檢法體係的八卦總是流通的非常快,呈現出了一個密閉小縣城的熟人社會感覺。趙雁清聽著這倆位男人從一個法院到另一個法院,從一個檢察院到另一個檢察院,還時不時蹦出公安的幾個朋友,恍惚間像是回到了老家,聽著同個辦公室的人在工作閒暇期間抓緊機會嘮嗑。吃完飯後,趙涼秋主動要求俞煥雲送他,趙雁清便點點頭先走一步了。趙涼秋搭著俞煥雲的肩,正準備往前走,卻發現俞煥雲如同一根定海神針,釘子一樣釘在原地拉都拉不動,轉過頭一看,發現俞煥雲定定地看著趙雁清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回過神來,問趙涼秋,“走嗎?我送你。”趙涼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走向停車場的路上,趙涼秋吧唧吧唧嘴,“你們食堂的菜好吃,就是有些鹹,哎,我就不該飯前把那巧克力吃了,放到現在吃還能兌兌嘴裡的味。”俞煥雲從口袋中摸出好幾顆巧克力遞過去,“剛好我買了。”趙涼秋接過巧克力,眼神一閃,像是突然被打通了經脈,肯定地說道:“你是不是喜歡趙法官。”趙涼秋激動地拍了一下手。“我說這麼貴的巧克力,趙法官怎麼可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買的,真相就是,這巧克力是你買的放在趙法官桌子上,然後趙法官看見了以為是自己之前買的就裝到了口袋裡,真相隻有一個!這就是真相!”俞煥雲麵容平和,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平靜地像是一座大山,“她有低血糖。”趙涼秋點點頭,“你也算貼心,你是真的喜歡?我本來想給你介紹個對象的。”俞煥雲的聲音斬釘截鐵,“不用了,我是真的喜歡她,就是一件很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之前是她的法官助理,和她朝夕相處,她又那麼好,自然而然到這種喜歡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中午那席關於馬羅非的事情,最終卻映照在了俞煥雲身上。喜歡這件事情其實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似乎在單身狀態的時候,人不能設想到未來會喜歡上的那位,隻有遇見了,才會知道,原來我會喜歡上的是這麼一個人。冥冥之中,那不能解釋的情緒和心意變隻能用緣分來說明。似乎隻要這個人她叫趙雁清,就勝了所有的話,所有的理由。趙涼秋似是被俞煥雲的話刺了一下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語氣頓然滄桑,也帶上了些許莫名的恨鐵不成鋼,“那你去追啊,整天這暗搓搓地貼心有什麼用啊!”俞煥雲的嘴角無奈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她有男朋友了。”“呃.....”趙涼秋一肚子的話頓時被噎住了,他像以前一樣習慣得撓了撓腦袋,觸手之地卻是板寸的硬戳感嗎,他收回手,雙手環抱,倆個男人之間的氛圍頓時有些安靜。許久,俞煥雲倒是坦率地笑了笑,些許還帶著幾分自嘲,“人長到這個年紀,突然來了這麼一份喜歡,頭一次,還覺得很慌張。可能初戀總是要潦草收場。”“彆這麼說,”趙涼秋拍了拍俞煥雲的肩,勉勵道:“現在這個世道,感情說不準的,指不定哪一天趙雁清就分手了,你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我還是很希望你能等到勝利的,我是等不到了,或許你可以啊!”俞煥雲的目光遠遠地投向趙雁清的辦公室,回想起倆人相識的夏天,似乎已經那般遙遠和寶貴。他不知道自己這一份感情會走到哪個岔路口,是否真的能等到,還是永遠都錯過。這份迷離而神秘的未來,他狂熱地想知道,又畏懼著、害怕著。俞煥雲送趙涼秋到了他的車邊,突然甩出一個要約,“周五晚上有時間嗎?喝一杯。”男人之間無需多言,趙涼秋點了點頭,又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兄弟,我最近忙著一個毒品案子,酒是沒時間陪你喝,但你彆灰心,萬一呢!”萬一就會在一起呢?下午上班,夏妙給趙雁清倒上一杯水,乖巧地放到她的麵前,麵色有些漲紅和羞澀,“雁清姐,上次那個家屬他還來嗎?”趙雁清在寫判決書,正翻著手頭的工具書,聽到這個抬起頭,神色有些詭異,她斟酌了一下,還是很開門見山,學不會委婉地開口道:“開庭之前應該會來的,你臉這麼紅難不成…..?”“啊。”夏妙下意識失落地叫了一聲,隨即搖搖手,“沒沒沒,雁清姐,你想岔了,我沒這個意思。”“廖禹風明明是自己賭博沒錢了,才想著運輸毒品這個來錢快的事情,而且他這條線的上下遊都被抓了,卻騙這個自稱是他哥哥的人。”趙雁清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又像是無意提起,“問題是,這廖禹風的戶口本上沒有所謂的哥哥,卻有一個伴侶正巧姓林。”“哦哦哦。是這樣啊。”夏妙胡亂地點著頭,僵硬著扯著一個笑,“我去裝訂案卷了。”趙雁清見著夏妙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在裝訂時還差點讓機器壓著自己的手,輕輕歎了口氣。一轉頭,卻想起景葉馬上要登機了,趕緊打了個電話過去。“雁清,我馬上登機了。”景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有什麼好事情?”趙雁清問。景葉的其他行禮已經辦理了托運,現在手裡隻拖著一個小型的行李箱,她踩著球鞋悄悄地走到一個柱子後麵,緊張而興奮地說道:“我最崇拜的那個教授也是這一批!太棒了!我大學的時候就想去蹭他的課,都蹭不上!”趙雁清和景葉嘀嘀咕咕地說了幾聲,時間問題,便結束了通話。景葉理了理自己的劉海,臉上揚起了笑容,拖著那小行李箱又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子,正巧坐在那位老教授的前麵,旁邊的鮑醫生微微一笑,嘴邊的笑容顯得有幾分神秘。他想能看見景葉的笑容,也不枉自己東奔西走磨了很久才請動了這位國寶級的人物,去外講課。鮑醫生看見景葉星星閃爍的眼眸,那般專注,直到聽到候機大廳響起值機的聲音,才很是自然地拉過景葉的小行李箱,“走吧。”飛機從地麵上一躍而起,直上九霄。錦州市越來越小,直到被雲層擋住再也看不見。景葉闔上遮光板,突然有一些悵然所失,逐漸從見到崇拜的老教授的喜悅情緒中回過神來,便感覺心臟的一塊空了。她的目光呆呆地不知道注視著什麼地方,耳邊還傳來鮑醫生問空姐要毯子,又要給自己披上。景葉才回過神,連忙接過,“謝謝。”鮑醫生風度翩翩,對她微微一笑,“我的榮幸。”景葉扯了扯嘴角,撇過頭去。她那空了一塊的心在呼哧呼哧地吹著寒風,她很清楚地明白,這一塊空了的地方是一個叫博黎也叫博思的小智障。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可她的確認認真真地愛過這個男人,似乎投入的太多,導致離開的時候,再也不能像曾經那幾段一樣,那般坦然,甚至於,她開始有些恐懼,恐懼再去愛一個人,原來愛真的會這樣,不得善終就會傷人。愛情,真的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