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涼秋再一次見到王曉單時,可把王曉單笑個半死,“趙檢察官這是怎麼了?換了個發型啊!”趙涼秋沒搭理她,側過身讓出一個人,是警察,倆個人同坐在王曉單麵前時,王曉單愣了愣,“怎麼還有警察?”趙涼秋和應皓傑對視一眼,開口說道:“王曉單,師姐說過你這一生就敗在這個情字上,陳繼軍你應該很熟,他已經被抓了!”“什麼?!”王曉單睜大了眼睛,隨即卻笑了,“難怪啊。”“難怪什麼?這是第二次了,你被這個男人推出來頂罪,你傻不傻?你說我不能代表師姐說你,可師姐和我說過,如果在這牢裡第二次再見你,一定要我勸你一句,彆犯傻了,不值得!”王曉單沒說話,她沉默了許久,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鞏姐姐真這麼說過?”趙涼秋點點頭。這一點頭,那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泄堤,她一邊哭著一邊卻笑了,“她永遠都這麼溫柔,對,你說得對,那批毒品不是我的,他們毒販之間內鬥相互栽贓,可也不敢拿新型毒品,隻能拿普通的海洛因,可這次我不是給陳繼軍頂罪,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我想我這孩子他爸才是你們警方一直找的那位,大boss。”王曉單冷笑一聲,“陳繼軍在他手下做事。”“吳煒?”應皓傑問。王曉單笑著風情萬種,卻沒有搭理應皓傑,她用手撐著下巴,露出一截皓腕,“陳繼軍這人嘴巴最不牢,他的下線應該都被抓了吧。”趙涼秋看了一眼應皓傑,得到指示後,點了點頭,“還沒有,我們要抓的是大魚。我建議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對你有好處,你相信我嘛?我會和師姐一樣幫你的。”王曉單嗤笑道:“我不需要你幫我,我和你說這些也不是想你幫我,我隻是不想讓鞏姐姐為我傷心罷了,你們既然知道吳煒了,說明陳繼軍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隻是可憐他的下線,他負責的都是小縣城的市場,都是些蒼蠅肉。”“你知道吳煒在哪嗎?”趙涼秋問。王曉單擦乾眼淚,“他本來說把我弄出去,這麼些日子,我卻隻等來了趙檢察官,說明,他早就嗅到風聲,逃了。”“你懷著他的孩子。”趙涼秋皺眉。“對,他應該挺放心我的,也相信你們能把我照顧得好。”王曉單笑出聲,笑著笑著嘴角的笑容卻沒了,那好看的眼睛露出了一絲絲凶意。“鞏姐姐的話一點也不錯,女人還是要多愛自己一點,不過鞏姐姐也說錯了,我這一生在情這個字上摔了一個跟頭了,就不會摔第二次。趙檢察官,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王曉單的笑容那般明豔,十多年的時間,讓這個女人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一個平淡無風的午後,秋天如同夏日一樣炎熱,林芷正在整理東西,把那一張張滿分的考卷塞到書包裡,“林神!校長找你,讓你去他辦公室。”賈校長,林芷冷笑一聲,這事情越來越多人關注,也不知道賈校長那本就貧瘠的頭上會不會變得更貧瘠,一到辦公室,才發現賈校長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幾根頭發已經更加稀疏了。賈校長正在整理東西,看見了林芷,那雙眼睛亮了亮,然後歎了口氣,緩緩低下了他的頭。“林同學,你是的對的。”林芷麵無表情,“賈校長,你要走了嗎?”賈校長扯開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都是我的失職,才會讓欺淩在這個學校發生,我沒有臉再當你們的校長了,我已經辭職了。”林芷無情地指出,“你應該會被追責問責吧?”賈校長苦笑了一聲,“你真是太聰明了。”“可不一定就讓你不當校長,你辭職乾嘛?”賈校長走到林芷麵前,彎下身,認真得打量眼前這個學生,他長歎一聲,“林芷啊,四個同學死了,我這個校長位子坐的心不安啊!這些日子我經常在想,如果我多關心一下你們,與你們的距離更近一點,這四條生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啊。“她們還這麼年輕,未來有著無數的可能性,不該就這樣戛然而止,教育啊,不是教育惡,是教育善,校園欺淩的問題也是我們老師的問題啊。”林芷沉默了片刻,“那你接下來準備去做什麼嗎?”談及未來,賈校長才露出一絲絲真切的微笑,“少管所,我準備去那裡。”少管所就是少年犯管教所,屬於廣泛意義上的監獄,是對已滿14周歲、未滿18周歲的少年犯進行教育、挽救、改造的場所。根據少年犯的特點,在照顧他們生長發育的情況下,讓他們從事輕微的勞動,采取誘導、關懷、鼓勵、感化的方法,進行適合少年犯心理和生理特點的德、智、美、體的全麵教育,促使他們思想轉化,早日改造成為有利於社會的新人,並為他們將來升學、就業創造條件。聽到賈校長的打算,林芷若有所思,“校長,你覺得,人之初,是性本惡還是性本善?”“這是一個好問題,我是一名人民教師,我願意相信性本善,我更願意相信教育能夠在邪惡中生長出善良,你們慢慢長大,慢慢變得有力量、有能力、有決斷,教育會讓你們學會如何去控製這種力量不去傷害彆人。“約束人類的行為,內化自己的道德。林芷,你太聰明了,你的力量比一般的同齡人要大,你也要學會控製這種力量,執著向善!”賈校長拍了拍林芷的肩,“快回家吧!”從賈校長辦公室離開,林芷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禿頂的男人,短短幾天他卻像老了十幾歲,可那雙本該混沌的眼眸卻閃爍著理想的光芒,‘學校裡的大人,也比一般的大人要天真吧。’林芷一麵想著,一麵以一種持續的頻率慢慢朝著公交車站走去,隨著學生的人流,進了公交車,還能聽見眾人的竊竊私語聲,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交談著,交談著一個叫陸拓的學生。公交車駛過廣宏中學的大門,無數的記者被保衛科的老師攔在門外,林芷想了很多,卻沒有想到這個罪魁禍首還沒等到後麵,就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林芷無聲地咧開嘴嘲諷一笑。“他們都得到懲罰了,收手吧。”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輕輕的女聲。林芷心中一驚猛地回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那個之前詢問過的女警穿著便服站在自己的身後,林芷的臉色沒有變,他淡然得看著鄢雅子,“警察姐姐,你說什麼?”鄢雅子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少年清秀的臉盆,她急匆匆地換下警服下班就是為了在公交車上和這個少年相遇,看見他,似乎看見了已經逝去的好友,那般年輕。鄢雅子低下頭,輕輕地又說了一句,“那些女生都被退學了,還被網友人肉了,被網暴了,陸拓殺了他母親,傷了他父親,已經被批捕了,這個案子關注度太高,應該會很快開庭。”林芷點點頭,“姐姐,我也刷微博,我都知道。而且我知道家暴保護令和未成年保護法都被反複討論,一個好像沒起什麼作用,一個好像太起作用了。”“不是的。”鄢雅子溫柔地說道,“不是這樣的。你之前說你要當法官,你可以自己去了解法律,不是這樣的。”林芷嘲諷地笑了笑,“我知道,人都是這樣的,有好有壞,壞人是懲罰不完的,所以有了法律,有了法官,有了警察。”林芷想了想,“警察姐姐,我隻是個中學生,就隻能想到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