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宏中學裡,正是午休時間,校園街道上空無一人,一個短發女生的腳步一個踉蹌,懷裡抱著的一大堆書就散落到了地上。“臥槽!”女生低低罵了一句。這一堆書不僅僅是她的,還有另外倆個室友的。她心煩意亂地撿著,越撿越氣!恨不得把手裡的書都丟到垃圾桶裡。卻聽見一個微暖的男聲傳來,“同學,需要幫忙嗎?”她抬頭一看,午間的光從偌大的慢慢變黃的梧桐葉中泄了一地,站在她斜對角的一個男生穿著簡簡單單沒有特意修改過的校服,白淨的臉上有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有一絲陽光正從他的右肩微微擦過,留在那張精致的臉上一點金亮色的絨毛。‘撲通撲通’女生的心跳跳的很快又很大聲,‘長得好像漫畫男主啊!’心中為這種略陰柔的帥氣花癡不已,麵上也立刻從剛剛粗話轉變成了柔柔弱弱,“那……麻煩你了。”“不客氣。送到哪裡?”“女生寢室。”女生糯糯地說。倆人一直到了女寢樓下,女生暗自懊惱這段路這麼如此之短,卻聽見那個笑容溫暖的男生說道:“我送上去吧。”“好好好!我住在517。”男生皺起了好看的眉,麵色中流露出猶豫,“就是自殺那個女同學的寢室?你們還敢住?”短發女生急忙解釋,“我們想換的,可沒有彆的空床位了,她是野雞命卻想當鳳凰,造成自己學業壓力太大才自殺的。”男生看似為難,最後還是說:“那我送你上去吧,聽說這種自殺的少女頭七日是最陰魂不散的,會變成蛇來找那些生前欺負過的人,一直纏著他們,還會帶他們一起離開。”女生的臉赫然變得有些蒼白,“你…開玩笑的吧。不是真的吧。”男生卻擲地有聲,“這還有假,不然為什麼會有頭七的說法,學校都傳遍了,聽說好些學生都碰見過那個陰魂了,那個女生可能把你們留在了最後。”這男生像是沒看到眼前這個女生的臉色越來越糟糕,反而燦然一笑,“好在我是男生陽氣重,也不認識她更不用說欺負了,走吧。”過了一會,男生下來了,那張原本暖意的臉一下陰沉下來,麵無表情地耷拉著眼,原本秀氣到精致的容貌搭配著剛剛的笑容還是格外吸引人,可這一麵無表情,就連顏值都低了幾分,男生甩了甩袖子,那條袖子裡的無毒菜蛇已經留在了那女生寢室。他正抬頭往外走,那個短發女生追了下來,羞答答地遞給他一瓶汽水,“我是十四班的,你可以叫我美美,你叫什麼呢?”男生緩緩地轉過身,原本陰沉的麵無表情又一次揚起了笑容,看上去就像一個家境優越培養出來的陽光大男孩,“我叫林芷,五班。”“哇塞!你好厲害啊,五班是重點班。”美美亮晶晶的眼睛,卻沒看見林芷眼裡隱藏住的冷漠。“對了美美,你要是真碰見那陰魂記得一定要在同樣的時間去同一個地方連著7日給她燒一炷香。”林芷的眼中晃蕩著一池的死水,死水中間立著一方淨土,那一塊小小的地方就是他絕不相信張念念自殺。在這個信念下,他去了那個天台,門已經被校方鎖了起來,他從旁邊一個小儲藏室往上打開的小窗爬了出去,來到了張念念生命中最後一次站著的地方。他找得很仔細,最後在一個牆角發現一些歪歪曲曲用白色石頭寫的字——好冷……謝謝你。林芷摸著那五個字,異常成熟從不流淚的他突然落下淚來,他和她隻見過倆麵,甚至來不及做自我介紹。可她視他為救命稻草,他也想做她的那根稻草,可事情發展得這麼快,厄運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降臨,那個下著暴雨的夜晚,這個叫做張念念的女生用三個點當作他的名字,寫下一句來不及說出口的謝謝,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林芷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劈成倆半,而他卻頭一次感受到了這種刺骨的疼痛,他用手輕輕地摸了摸那倆行字,聰明的他已經大致了解張念念最後的處境。‘冷...下雨....低溫症.....幻想....’他心中想著,又起身去看天台那扇門,沒有門把手,一旦門闔上,從天台處是無法再打開的,他徹底想明白了。“我會幫你報仇的。”林芷又說了一遍,小小的少年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大腦快速的運轉,他雖然來不及知道那群霸淩者,可他有的方法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張…念念。”林芷輕輕而又慢慢說出那個女孩的名字。“天堂不會有欺淩的,可你在那邊也要再勇敢一點。我沒有證據不能用法律懲罰他們,可你放心你受的苦我會幫你一點一點還給他們的。”方房的話一語中的,可年少不正是因為氣盛才顯得如夏花般絢爛美好。事實那麼殘酷,法律保護卻總不夠全麵。如果方房知道,他應該能夠理解林芷的心態,因為實際中,同態複仇的確比法律更曆史悠久。**趙雁清睡了一個足夠折磨人的午覺,她又回到了那個年紀,無力而軟弱的年紀,她在顧母麵前一敗塗地隻知道哭,連一口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你就彆出來搗亂了行嗎!你找個彆人禍害行嘛!我們家老人都還等著抱孫子呢,你這不是害他們死不瞑目嘛!你不要和我說試管嬰兒,那種試管出來的是嬰兒嘛!誰知道會有啥毛病!”“阿姨……我……” “你有沒有禮貌啊!打斷長輩說話,聽說你爸媽早就離婚了!我上次就說過離異家庭的孩子不能要,在缺愛環境裡長大的,能有什麼禮貌和教養,性格上肯定有缺陷的。“反正,我的意思就是這樣,我不會同意你這種女人嫁進我家門!今天我就是來替我兒子和你分手,你也彆糾纏,給臉不要臉。”顧母長著一張足夠刻薄的臉,顴骨高聳,鼻子卻很塌,倆個眼睛像是倆條毛毛蟲長在眉骨下麵,她人不高,比趙雁清還矮一個頭,可在她麵前顯得人高馬大的趙雁清卻諾諾地說不出一句話。夢裡,趙雁清又把過去經曆了一遍,她想要開口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活生生把自己急醒了!醒來後,一頭大汗,卻恍若隔世,她自嘲地笑了笑。“都多少年了,我這記性還真好。”年齡和閱曆的增長讓她學會麵對那血淋淋的過去,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離上班還有四十分鐘,她沒有了睡意,索性就看起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