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莊恒見她表情舒展了,轉身去辦公桌前拿了一份文件給她,“這是F城項目的發展計劃書,我又仔細看了一遍,做了些修改,你拿回去看看。”粱胥年驚異,“你不是不讓我負責這個項目了麼?”盛莊恒道:“我發現我還真就沒那麼多精力去做這個項目,所以還是交給你吧。”粱胥年心裡一暖,“好,我回去仔細看了,明天再談。”粱胥年從盛莊恒的辦公室走出來,電梯門口陳光正焦急的在那裡踱步。陳光看見粱胥年,眼神晃動,欲言又止。粱胥年按了電梯,冷淡道:“有什麼事到我辦公室談。”陳光點頭,跟著粱胥年進了電梯,剛好還有幾個同事也進來,看見他們兩個,眼神裡便帶了一些彆樣的意味。這公司裡的八卦傳播速度一向快的令人發指,更何況剛剛連大老板都驚動了。粱胥年自始至終冷著臉,眼神平靜,那幾個人也不敢當麵說什麼。陳光跟著粱胥年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隨手將門關上。“梁總,對不起,今天是我太衝動了。”粱胥年看著陳光一臉懺悔,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這個男人,明明那麼會做人,竟然也有如此莽撞的一麵。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這點委屈都不能忍,將來怎麼成事。“我剛剛跟盛總討論過了,我們一致認為你不適合再做我的助理,你下午把工作交接一下,明天開始去總務科上班吧。”她冷漠道。陳光眼睛裡滿是委屈,卻還是故作輕鬆的笑笑,“我也猜到了,盛總不可能再允許咱們在一層樓。沒直接開除我,都是梁總你幫我說了不少好話吧。”粱胥年心裡莫名一陣慚愧,“沒有,是盛總的意思,他覺得你工作能力還是可以的。”陳光苦笑,“那也都是多虧了梁總你的提拔。”粱胥年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盛總的意思是咱們以後在公司裡避免見麵,他也會幫忙把流言蜚語壓一壓。陳光,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說這句的時候粱胥年的眼睛又不自覺的看向對麵的三十層,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陳光聽了沉默了許久,然後笑笑,“嗯,我懂了。梁姐,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這半年來對我的栽培,也謝謝,謝謝你給我的溫暖。”粱胥年聽見“溫暖”這兩個字,心臟忽然猛地一縮,她轉過頭來,見到陳光眼中隱含淚光,更加難受了,“我哪有給過你什麼溫暖?”明明你才是一直給我溫暖的那個人。每一次我難過的時候,每一次我脆弱的時候,每一次我需要你的時候。這麼想著,竟也不覺眼眶發酸。陳光笑著抹了一把淚,“不管你承不承認,梁姐,我都覺得能跟你......有過這麼一段,哪怕是短暫的感情,是我最慶幸的事情。我不後悔。”粱胥年做了一個深呼吸。走去辦公桌前拿了紙巾遞給他,“你好好擦一擦臉,彆這麼出去讓人以為我對你怎麼了。”陳光沒有接那紙巾,卻一把將她抱住,狠狠的抱住,仿佛用儘了全部的力氣。“胥年,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保重。”他說。粱胥年的靈魂忽然猛地顫動了一下。忽然響起三個月前,瓢潑大雨裡,也有一個男人對她說,“胥年,你保重。”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離開她?她愛的那個,愛她的那個。心中一聲歎息,卻再也推不開這個懷抱。陳光也長歎了一口氣,鬆開了粱胥年,笑著拿起紙巾擦了擦臉,“梁總,我先走了。”粱胥年看著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了上來,她疾走一步抓住了陳光的手臂,陳光驚詫的回頭,粱胥年便撲過去狠狠的吻了上去。盛莊恒有一句話說的對,何必呢。都已經這樣了,她已經這麼孤獨了,還非要推開他,何必呢?既然已經被他們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分開呢?連盛懷仁都說,胥年已經找到了新的人陪她。她想到這裡,便吻的更加瘋狂,更加肆無忌憚了。江夏跟著宋玉婷下了電梯,去了樓下的咖啡廳坐下。宋玉婷看著自己裙子上的一大塊汙漬笑道,“細看看這個形狀還挺有藝術感,也算是今天這場戲的藝術結晶了吧。”江夏還有些晃神,沒有接話。明明剛剛那一整場戲她也沒做什麼,話都沒說幾句,可就是覺得這麼累,手腳冰涼,大腦都不能正常思考了似得。宋玉婷的手在江夏眼前晃晃,“怎麼了,還沒緩過來呢?我看你剛剛挺淡定的啊。對著陳光說那麼一句話,真是越想越有意思,江夏你還挺有水平!”江夏乾笑著撓頭,“有嗎?我那時候腦子特彆亂,根本什麼都沒想,就隨口說的。”宋玉婷學著江夏的語氣說:“陳光,這個咖啡的汙漬不好洗,你記得多拿熱水泡一泡。”說完哈哈笑起來,“太有意思了,表麵聽起來好像是關心,可越仔細想越像是嘲諷,你沒看見那會兒陳光和粱胥年的臉色都什麼樣了。”江夏勉強笑笑,低頭喝了一口水。宋玉婷道:“怎麼樣,測試結果如何?今天這麼一折騰,陳光那小子工作肯定保不住了,以後充其量就是個靠粱胥年吃軟飯的,你是覺得很解氣呢,還是很心疼?”江夏神情凝滯,想起剛剛上樓時電梯裡宋玉婷提的那個問題,你覺得你還愛陳光嗎。她答不上來,宋玉婷便笑著拉她出了電梯,說一會兒做個測試,你就明白了。她剛才一直不說話,低著頭好像在擦桌子,可其實從頭到尾都在留意著陳光,捕捉著他表情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江夏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說不上來,但是,看見他被欺負,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解氣。本來跟你上樓那會兒還挺期待的,可是一見到他,這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看見他被氣得跳腳,我也沒法真的高興。但要說是心疼,好像也不至於。”宋玉婷笑意沉沉,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算了,既然這個男人已經既不能讓你開心,也不能讓你生氣了,還想他乾嘛?”江夏笑笑,“說的也是。”宋玉婷晃了晃手機,“我剛給盛懷仁發了信息,他在開會,十五分鐘之後就下來。這回你開心了吧?”江夏臉色微微泛紅,歪著頭笑笑,“好像是有一點兒。”盛懷仁開完會就匆匆下樓,趕到咖啡廳時恰好看到江夏臉上淡淡的笑,心裡說不出的舒暢。他走過去,很自然的坐到了江夏身邊,微笑道:“等很久了麼?”江夏臉色微微泛紅,“也沒有。”盛懷仁笑著,一隻手放在她的頭頂揉了揉,“怎麼忽然來盛世了?”對麵的宋玉婷看著自家哥哥這副春暖花開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盛懷仁你還能再蕩漾點兒不?忘了對麵還坐著你妹妹嗎?”盛懷仁失笑。宋玉婷道:“我今天帶江夏來呢,是去華錦找麻煩去了。”盛懷仁笑意收斂,問:“什麼?”宋玉婷得意道:“我去華錦收拾了一下那個陳光,順便損了損粱胥年,估計這會兒他們那已經人仰馬翻了。”盛懷仁眉頭皺起,“玉婷你又胡鬨!都是私事怎麼好去人家公司鬨!”宋玉婷攤手,“不胡鬨我還是宋玉婷嗎?反正我就是一個瘋子,還怕再瘋一點嗎?”盛懷仁看向江夏,眸光柔和下來,“江夏,你還好嗎?”江夏臉上帶著歉疚,“嗯,我們剛剛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了。不過宋姐也是為了給我出氣。”盛懷仁歎口氣,“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交給我吧。”宋玉婷挑眉:“難道你還打算去道歉?”盛懷仁嚴肅道:“不管粱胥年和陳光做了什麼,那都是私事,你不能因為這個從工作上報複他們。玉婷,你這次是太過分了。粱胥年熬了那麼多年才熬到華錦的副總,你這麼一鬨,以後讓她在公司還怎麼有威信?那個陳光隻是個剛入行的年輕人,被華錦開了以後要怎麼再找工作?”宋玉婷笑了,“我管他們那麼多?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盛懷仁歎氣:“我看你是因為昨晚被老楚傷到,今天借故去拿人家撒氣吧?”宋玉婷笑意止住,“盛懷仁,你彆跟我裝仁慈!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的嘴臉,自己幸福了就非要拿彆人的不幸福說事兒?我就是拿他們撒氣怎麼了?反正我就是一個瘋子!”江夏急忙道:“姐你彆生氣!”宋玉婷站起身,“江夏你不用勸我,裙子我不買了,就穿著這身老娘我找楚京瓷去!”江夏看著宋玉婷離去的背影,焦急的看向盛懷仁,“不能讓她這麼離開啊,萬一出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