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林盛嶼從辦公桌上醒來。辦公室好幾個和他一樣沒回去睡覺的同事,都隻趴在桌子上眯了幾個小時。小李趴在他旁邊的桌子上,嘴裡還在說夢話。林盛嶼隨便洗漱了一下,就直接開車往臨江路趕去。到達臨江路的時候,已經淩晨七點多了。林盛嶼發現哥哥林盛嶼家裡大門隻是虛掩著,並沒有鎖,想必哥哥知道他要來,所以留著門。他直接走了進去,來到一樓客廳,發現客廳裡正在播放某種類似於交響樂的音樂,茶幾上放著他的警察證。林盛嶼拿起自己的警察證,看了一眼,放進口袋,然後往樓上走去。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哥哥林勝毅正在書房,一般來說,哥哥早上起得很早,如果不在客廳的話,就一定是在書房寫作了。書房在二樓,裡麵有很多書,幾乎四麵牆壁的書架上都放滿了書,裡麵有一張厚重的辦公桌,還有一套舒適的沙發。“你比我想象的要來得要早。”林勝毅從電腦前抬起頭來,笑了笑。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睡衣,看起來乾淨清爽,富有一種特有的男性魅力。“昨晚沒回去,今早直接從隊裡過來的。”林盛嶼解釋道。“難怪你的臉色那麼差,要去下麵喝點東西嗎?”“不用了,我找你有點事情。”“什麼事情,是關於媽的事情嗎?你放心吧,過幾天就好了,咱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會一直生氣的。”“不是這件事,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事情?”林勝毅一時半會兒有點摸不著頭腦。“我有事要問你。”“行,我們下去邊吃邊談,我給你做點東西吃的。”“不用了,就在書房談吧!”林勝毅見林盛嶼態度這麼堅決,直接關上電腦,端起一旁的咖啡,“既然這樣,那我們坐下談。”兩人麵對麵地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林盛嶼遲遲沒有開口。“我們昨晚才見過。”林勝毅先開口。“我知道。”“看你這樣子,應該是有什麼急事。”“的確有急事。”“有事就直接說吧!”“就在你離開不久後,我接到一個通知。”林盛嶼的心情很沉重。林勝毅雙手交叉,靠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問,“什麼樣的通知?”“福元路15號,出現了命案。”“命案?”林勝毅意外地說,“可是,小嶼,發生了命案你為什麼來找我?”林盛嶼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開口。他從口戴裡拿出香煙,抽出一支。“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在我這裡抽煙的。”哥哥皺著眉說。“我不抽,隻是聞聞。”林勝毅苦笑了一下,“實在想抽的話,就抽兩口吧!”林盛嶼搖了搖頭,把香煙塞進口袋,“不用了。”“如果你是特意來拿警察證,我放在一樓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警察證我已經拿了。”“那就好。”林勝毅笑了笑。“哥,前天晚上八點左右,你在什麼地方。”林盛嶼猝不及防地問。林勝毅的臉色陡然變得嚴肅,從沙發上直起了身子,“為什麼你要問這種問題,到底怎麼回事?”“你先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林盛嶼稍微提高了嗓音。“我當然在媽那裡,難道你不記得了?當時我們在電話裡聊過。”林盛嶼當然記得。那天下午,他從醫院送牡小宇回家,順便想找哥哥問一下警察證的事情,隻不過哥哥不在家,所以是他打了電話給哥哥,當時哥哥的確說是在母親那裡。可是,母親不是也住在福元路嗎?離案發現場隻有幾百米而已。很巧的是,前天晚上有人看見一個自稱是警察的男人,出現在被害人郭乾坤家門口,第二天郭乾坤就遇害。而正好這兩天哥哥林勝毅都在福元路出現過。林盛嶼不得不懷疑哥哥頻繁出現在福元路的真實目的。“哥昨晚我在福元路遇到你的時候,快十一點了吧!”“應該是吧,我沒有看時間。”林勝毅喝了一口咖啡。“為什麼你那麼晚還會出現在福元路?”“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昨晚我下班後我就去家訪了。”“我知道,你的確已經解釋過了,可是,為什麼會這麼晚,又偏偏是福元路?”“小嶼......”林勝毅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林盛嶼抬起頭,心情複雜地看著哥哥沒有說話。“你今天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我.......”顯然,林勝毅已經明白林盛嶼的用意了。“我是你親哥,這件事你不該懷疑我。”林勝毅站了起來,神情十分嚴肅說,“但是,我可以理解你。因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無論是前幾天牧峰的死,還是現在發生的命案,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是懷疑你,我隻是......”“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總之,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我真的不想繼續談論這種事情。”他說完就直接走出了書房,往樓下走去,“如果你餓了的話,就下來吃點東西吧!”林勝毅的一番話,令林盛嶼羞愧難當,他覺得自己的確是瘋了,竟然懷疑自己的親哥哥。他不該那麼莽撞的。不過,他又想,也許正因為林勝毅是他的親哥哥,所以他才會失去分寸,失去了本該做到的穩重。其次,作為一名警察,他有責任查清任何有關於這樁案子的任何疑問縱使,有嫌疑的人是他的至親。林盛嶼捏緊拳頭,一拳打在了茶幾上。——牡小宇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了。旁邊還睡了一個人,是他的表哥陳江晨。陳江晨是今天淩晨一點多才回家的,一到家就故意把牡小宇弄醒了。“給我醒醒,我要問你一件事。”陳江晨很焦躁地說。牡小宇揉了揉眼睛,很困惑地看著他。“你剛才是不是一直在偷看?”牧小宇慌忙地搖頭。“還有一件事情,我房間裡麵有把尼泊爾產的匕首,你見過吧?”牡小宇記得好像的確見過一把匕首,就放在陳江晨的床頭櫃上,不過他可不知道是不是尼泊爾產的,也不知道那把匕首是什麼時候不見了。他隻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沒有拿。”“沒說你拿了,不過,我警告你,你不能告訴任何人,見過這把匕首。”“為什麼?”牡小宇疑惑不解地問。“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按我說的做就好了。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你就完蛋了!”陳江晨拎起牡小宇的衣領,眼裡透露出凶狠。他猙獰的表情,讓牡小宇產生了幻覺,就好像一條毒蛇正在慢慢纏繞他的身體,恐怕他不答應也不行了。所以,昨晚牡小宇根本沒怎麼睡,先是有人詭異地走進他的房間,後來又是陳江晨發瘋似地跑回家鬨,然後他剛睡了不到一個小時,陳江晨又莫名其妙地將他弄醒。牡小宇一醒來就看到牡小宇的臉,感覺十分不自在。他迅速地跳下床,穿好衣服,整理好書包,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不過,有件事令牡小宇感到疑惑,姑姑明明說了每天六點多就會叫他起床了,今天七點多了居然沒有任何動靜。他打開臥室的門,發現外麵很安靜,隻聽到廚房有點動靜,應該是姑姑在做早餐,也沒在意太多。洗簌後,牡小宇的肚子開始咕咕地叫了起來。他走到廚房,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陳如嬌在做早餐。陳如嬌正好也看到了他,對他眨了眨眼,兩顆眼睛好似水晶一樣閃亮。“如嬌姐姐,怎麼會是你......姑姑呢?”牡小宇有點不安地問。“舅媽還沒起來呢,你再等一下,早餐馬上就好了!”陳如嬌語氣親切地說。姑姑那麼晚還沒有起床,這幾天還是第一次,真是有點反常。大概是昨晚摔了一跤,身體不舒服吧!十分鐘之後,陳江晨也從臥室裡出來了,看見姑姑沒起床後,他便去敲門了。敲了很久,姑姑才打開臥室的門。牡小宇看見姑姑後,立馬瞪大了眼睛。他看見姑姑的睡衣上竟然有一小塊紅色的血跡。姑姑怎麼會流血了呢?姑姑很憔悴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抱怨道,“我這是怎麼了,睡到這個點。”“媽,你太累了,要不再去睡一會兒。”陳江晨說。“是啊,舅媽,哥哥說得對,您再去睡一會兒!”陳如嬌手上端著兩碗稀飯,笑著說。牡小宇歪了歪頭,感覺很奇怪,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昨晚他明明看見陳江晨掐陳如嬌的脖子。姑姑似乎和他一樣覺得疑惑,她看了一眼陳如嬌,又看了一眼陳江晨。“不用了,再睡也睡不著了。待會還得醫院看看,今天隻能下午再去菜市場了。”“那您趕緊洗簌一下,我們該吃早餐了。”“媽......你睡衣上怎麼會有血......”陳江晨很緊張很大聲地問。姑姑低頭一看,睡衣上果然有一塊紅紅的,類似於血跡的東西,有點愣住了。氣氛變得有點沉靜。“那不是血,”陳如嬌淡然地到姑姑身邊解釋道,“你難不成忘了昨晚你對舅媽做了什麼?”牡小宇記得,陳江晨昨天很用力地把姑姑推倒在地。“舅媽的手臂被撞傷了,我給她塗了點紅藥水。”陳江晨聽後變得愧疚了。“媽,對不起,你還疼不疼?”姑姑很欣慰地笑著回答,“沒事兒,你又不是故意的。”吃早餐的時候,餐桌上很安靜,牡小宇看了一眼時間,快七點半了,就隨便吃了兩口準備去上學,不然得遲到了。然而,就在走進臥室背書包的時候,他聽到姑姑開口了。“如嬌,要不你以後就不要來家裡住了!”姑姑的語氣很憂慮。陳如嬌默默地放下碗,“舅媽,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嗎?”“不,不是你做錯了事情,我是為你著想,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媽,昨晚是我錯了,大不了以後我就在學校住好了,沒必要趕如嬌走,我以後再也不會那麼渾了。”陳江晨像隻小綿羊似的低著頭認錯。“你真的知道錯了?”姑姑問。“媽,你要相信我。”陳江晨誠懇地說。姑姑左右為難地看著陳江晨,好像一時之間難以做出決定。“姑姑,我得去學校了。”牡小宇打斷道。“那我送你去,正好我要去醫院。”牡小宇背著書包站在門口,“我自己去吧!”事實上,他不想和姑姑在一起,姑姑太奇怪了,白天很嘮叨,晚上又那麼奇怪,而且,去上學的時候,如果在彆人的陪同下,就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不行,你一個人多危險,我去換件衣服,你先等我幾分鐘。”姑姑說完就往臥室走去。牡小宇走到玄關,打開了門,不過人沒出去,隻是站在門口等靜靜地等姑姑。突然,他聽到陳江晨低沉的聲音。“我警告你,今天晚上你必須把錢給我,不然的話,你自己看著辦。”“昨晚我已經說了,兩天之內我自然會把錢給你,倘若你一定要自掘墳墓的話,我也攔不住你。而且,我再強調一遍,那件事情真的和我沒有關係。”“你真是個不要臉的婊子,事到如今還在演戲。”......牡小宇聽到這些話,搖了搖頭,隻好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