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原名叫李響,是去年六月份才來刑警隊的,來了快一年了。由於他是刑警隊資曆最年輕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小李,漸漸地就忘記他的本名了。他從小就夢想成為一名警察,特彆是能破大案的刑警,從小學開始,隻要是老師布置的作文和夢想有關,他都是寫自己想成為一名警察。所以在家人的支持下,小李大學報考了警察學院,之後又讀了研究生,畢業後來到臨城派出所工作。目前,他被分配在林盛嶼手下做事,一是學習經驗,二是充當助手。事實上,他很佩服林盛嶼,在工作上經常以林盛嶼為榜樣,隻要是林盛嶼交代他做的事情,他都無怨無悔。今天晚上,林盛嶼罕見地不在刑警隊過夜,令小李有些吃驚。要知道,每逢出現人命關天的案子,林盛嶼都是住在刑警隊的,有時候幾天幾夜都不能回去好好休息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小李今天值夜班,所以沒有回家。快到十一點的時候,肚子偏偏餓得咕咕叫,所以,他打算出去買個泡麵對付一下。派出所斜對麵就有一個24小時都營業便利店,所以幾分鐘就能買到一包中意的泡麵。從店裡麵出來的時候,他看到馬路上有兩個人,好像在吵架。由於天太黑,隔得太遠,他看不清兩人的樣子,也聽不到他們在爭論什麼,隻是模糊地看到一些輪廓,聽到一些聲音,大概是一男一女。也許是情侶吵架了。小李搖了搖頭,喊了一句,“大晚上的,不要吵了,趕緊回家。”這一喊,果然還是有點用的,兩人果然不再吵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然而,當他再次回到辦公室打算泡麵的時候,就接到通知,說是報警中心剛剛接到報警電話,又出現人命案了。小李雙手一哆嗦,泡麵直接從他的手裡滑了下去。——林盛嶼剛從燒烤攤起身,打算回家,就接到徐隊的電話。聽徐隊的語氣,本來是不想打電話給林盛嶼的,但正好徐隊知道他就在福元路附近,所以才第一時間通知他。就算徐隊不說,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林盛嶼也猜到了八九分。按理說徐隊明知道他回家陪母親吃飯了,給了他一個晚上的假,今晚是不會再回隊裡的,如果隻是一般的事情就不會打電話給他。直覺告訴他,一定又出事了。果然,徐隊告訴他,十分鐘前,派出所接到報警電話,說是在福元路15號出現命案,受害者是一名正在臨城大學就讀的大學生。“老板,福元路15號在什麼地方?”林盛嶼問燒烤攤的攤主。“就在那邊,你往回開,五分鐘左右停下,自己在路邊找一下!”燒烤攤的攤主是東北人,說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林盛嶼道了一聲謝,披上外套,往停車的方向走去。五分鐘後,他停下了車,放眼望去,都是店鋪。但這個點開門營業的並不多。他眼前的就是福元路13號,那麼說明15號就在右手邊了。果然,樓上樓下都開著燈的那戶人家的門牌號就是15號。林盛嶼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他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自己的哥哥林盛毅。那棟樓的樓下站了幾個人,即使夜深了,也有人出來看熱鬨,應該是住在隔壁的鄰居,或者出來吃夜宵的人。“哎喲,太慘了,聽說孩子一個人在家出事了。”“孩子爸媽已經被救護車接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警察怎麼還不來,唉......”這是一棟老房子,一樓是店鋪,門口站著一個橫眉豎眼的大媽,滿臉痛心疾首。林盛嶼直接走進一樓的店鋪裡,有人拉住他,原來是站在門口的大媽。“你誰呀,這地方不能隨便亂進。”大媽說。“我是警察,剛接到通知說是有命案。”林盛嶼回答道。“警察?看著不像啊,警察不是有警察證嗎?你拿出來看看。”大媽兩眼炯炯有神地說,說話的時候,噴了林盛嶼一臉口水。林盛嶼身上沒有警察證,“大媽,您放手,讓我進去,我來得急,沒帶警察證。”“沒帶警察證,那你還是警察嗎?”大媽皺了皺眉,揪住林盛嶼,“沒有警察證不準進去。”林盛嶼甩了甩胳膊,有點急了,“大媽,您這是浪費我的時間,在妨礙公務。”“你彆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不給我看警察證,我是不會放你進去的。”大媽語氣嚴厲地說。林盛嶼像隻小雞似的被人拎著,十分無奈。過了一會兒,大媽抹著眼淚,自言自語地說,“一定是那個男人,他也告訴我他是警察來著,如果昨天我多長個心眼,興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大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男人警察的,你說清楚。”大媽抹了一下眼淚,盯著他思索了一下,“管你什麼事,你又不是警察,反正我今天就看警察證,沒有你就乖乖地待著!”說完她又戲劇性地哭了起來,簡直讓林盛嶼哭笑不得。直到十五分鐘後,小李和其他人趕來後,那大媽才放開林盛嶼。得知屍體在二樓後,林盛嶼讓小李和其他人先去二樓,自己則留在一樓。在林盛嶼的追問下,大媽告訴林盛嶼,她就住在隔壁,是郭家多年的老鄰居。昨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她從廣場跳完舞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正在敲這裡的門。“那個敲門的聲音喲,大得很,很粗暴!”大媽一邊向林盛嶼演示拍門的動作,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的情景,“當時二樓開著燈,可沒人給他開門,我就感覺不對勁,我就問那個人找誰,他就很驚慌地告訴我,說他是警察,來查點事情。我一想,郭建軍夫婦都出遠門了,根本不在家,他們家孩子郭乾坤脾氣大,又好吃懶做的,會不會做了壞事,讓警察知道了。”“警察.......您有沒有查看他的警察證?”林盛嶼打斷道。“我後悔死了,當時一聽是警察,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認為還是不要多管閒事,所以就回家了。不過,那個人也沒有再敲門了,很快就走了。”“那他有沒有穿警服呢?”“沒有穿,我記得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頭上戴了帽子。”“那麼您記不記得他長什麼樣,有沒有什麼特彆的特征?”林盛嶼再次發問。大媽歪著頭,想了想,兩隻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努力地回憶。“特彆的特征倒是沒注意,他戴了口罩,天又黑,我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不過他戴了一副眼睛,個子很高,身材不胖也不瘦,年紀嘛,”大媽停了一下,“我覺得他也就三十幾歲。”三十幾歲,高個子,不胖也不瘦,戴眼鏡.......林盛嶼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是他的哥哥林勝毅。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到了二樓的時候,林盛嶼發現案發現場一片糟糕。被害人名叫郭乾坤,是一名大學生,今年二十二歲,如今已慘死在自己的臥室。臥室裡全是血,很糟糕。由於屍體是被其父母發現,所以屍體被移動過,還有很多明顯的沾血的腳印,現場被破壞的很嚴重。被害人腹部中了三刀,心臟一刀,皆是致命傷,可謂是刀刀致命。法醫老劉認為,被害人應該死於一個小時之前,也就是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在現場沒有找到凶器,老劉通過傷口初步判斷,應該是某種匕首。林盛嶼認為,這一定是一樁蓄意的謀殺案。倘若是臨時起意,犯罪嫌疑人不會把凶器帶走。既然殺人後帶走了凶器,就說明凶器屬於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帶走凶器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除此之外,小李在被害人郭乾坤的床底下,找到一些東西。一本房產證,一本戶口本,一張身份證,都是屬於上一個被害人牧峰的。恰巧這幾樣東西消失好幾天了,是林盛嶼一直想找到的東西。這個發現,令林盛嶼十分意外。而這些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暫時還是一個謎。除非,他們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又或者,躺在床上的郭乾坤能提供點線索。不過,這一時半會兒,兩種情況似乎都不可能會發生。目前,林盛嶼隻能猜測,牧峰和郭乾坤的死,應該有某種聯係,甚至,他們的死是同一個人造成的。他不禁想起,今天下午,在所長辦公室看到的那封挑釁警方的匿名信,裡麵的內容讓他難以忘記。“廢物警察,我要殺光他們,殺光所有人。”難道這麼快就應驗了?林盛嶼看著床上的慘狀,再聯想到那封信,感覺腳底似乎冒出一股寒氣,一直從後背往上竄,讓他覺得毛骨悚然。犯罪嫌疑人到底是誰?還有沒有受害者?犯罪嫌疑的目的又是什麼?他感到困惑,腦海裡冒出無數個疑問。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他最想做的事情卻是拿回他的警察證。樓下的那位老太太的話浮現在他的耳旁。昨天,她曾看過一個自稱是警察的陌生男人,來找過郭乾坤,相貌特征,三十幾歲,高個子,不胖也不瘦,戴眼鏡,.......為什麼他會想到自己的哥哥林勝毅?而更巧的是,今晚他正好在附近遇到了自己的哥哥?林盛嶼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心裡很亂。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又是新的一天。他撥了哥哥林勝毅的號碼。很快,電話便通了。“是小嶼啊,怎麼了?”電話那頭,林勝毅笑著問。“你在什麼地方?”“我剛從媽那裡回來,在家呢!”的確,剛才哥哥對他說過,他還要去看看母親。“有事嗎?”林勝毅又問。林盛嶼沉默了一會兒,內心十分煎熬,最後,他咬著牙說,“沒事兒,你早點休息,天一亮我就過來拿警察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