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他漆黑如墨的眸。洶湧而熱烈的吻並沒有因畢奕薇的抗拒有絲毫的停息,相反的,他幾乎發狂的模樣她覺得無比的害怕。“季殊言……”她使勁地推著他的胸膛,可奈何他的力氣太過強大,毫無效果。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仿佛都變得漫長幽遠,門外廣場上的話筒音忽然停住,季殊言也終於稍稍鬆開了鉗製著畢奕薇的雙手。幾乎是下意識的,畢奕薇猛地推開季殊言,轉身就逃離了那間房間。她甚至都不敢回頭,心裡的委屈和恐懼讓她不知所措,渾身都在顫抖著……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情緒,上台,領獎,下台,再到離開。畢奕薇大腦深處一片空白,後來她再也沒有在頒獎台下見到了季殊言。離開了場地,她打車回家,在看到家中等候自己許久的阿彥時,畢奕薇臉上的血色才慢慢地開始恢複。那一刻實在是忍不住,她抱著阿彥蹲在玄關邊,止不住地哭泣著。她的季殊言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此時此刻的另一端,季殊言的家中,亦是一片陰雲籠罩的氣氛。摩擦著頭盔的男人淡淡地瞥了一樣躺在沙發上如死屍般的季殊言,撇撇嘴,歎了口氣,“我說老季你也真是的,你看看你,既然交了女朋友,為什麼不把實情告訴她?你這樣讓她誤會,豈不是更加加深了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隔閡,萬一真分了可怎麼辦?”“顧北辰,你閉嘴。”季殊言冷冷地道了句,連眼睛都沒睜。“嘖嘖嘖,你瞧瞧,你瞧瞧。”顧北辰搖搖頭,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光是說說分手你就不願意聽了,看來這次你對這個小妞是認真的啊……”季殊言揉著眉間,沒理他。“要我說,你聽我的,你就直接告訴她,你有對特殊聲音的敏感反應症,沒準那小丫頭還會可憐你有精神病,更喜歡你這個病態美男子了呢。”“你這丫的,嘴能不能彆這麼臭。”季殊言猛地直起身子,瞪著一雙眸子將抱枕砸向他,“已經一團亂了,你要再在這裡胡說八道,小心我明天就找人把你的摩托車刮花。”“哎,彆彆彆,季少爺,那是我的‘媳婦兒’,你要是敢動她,我可跟你拚了啊。”季殊言起身,長腿邁向陽台邊,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那你晚上應該抱著它睡覺,把新歡嬌妻放車庫裡什麼的,豈不是太冷血了點。”“還說你,嘖嘖嘖,你瞧瞧你這嘴。”顧北辰將頭盔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幾上,他走到季殊言的身邊,歎口氣,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信任哥們,就聽我的,把實情告訴她。如果是真相相愛的兩個人,是不可能接受隱瞞的存在的。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該這樣將什麼事都埋在自己的心裡。”“我知道了。”季殊言喟然長歎一聲,他望著落地窗外車水馬龍,紛紛亂亂,他的心情,亦如此般。顧北辰擔憂地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和季殊言相識,已是第五年。大學時期,他和季殊言是上下鋪關係。一開始,顧北辰隻是知道季殊言是個富二代,可他沒想到的卻是,他的下鋪卻是個與眾不同的富二代。季殊言頭腦聰明,心地良善,在大學時期他就開展了好幾次高校聯合流浪狗公益救助活動,還在大學時期就開始嘗試了創業。他不是一個無腦的富二代,反而,他一個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的潛力股。但就是這樣優秀的一個男人,卻也有著無法訴諸於口的痛。季殊言的父母很少管他,從他三歲起,父親便已經開始去各處奔波事業不回家,母親因為工作的原因也很忙,漸漸地,季殊言什麼事兒都開始習慣於一個人。在他九歲那年,因為一場意外的事故他的耳朵便開始出現了異樣,這麼多年,尋醫無效,季殊言一直藏著這件心事,直到被顧北辰發現。大學四年,顧北辰小心地維護著季殊言的秘密,在每次有音響出現的場合,顧北辰都會親自擔任場務,方知因受磁場的乾擾而產生強烈刺激的電流聲。隻因為那個聲音正式季殊言性情大變的來源。“會好起來的。”顧北辰笑笑,他拍了拍季殊言的後背。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顧北辰臨走前,他定定地望著季殊言放在玄關上的一張意念員工花名冊,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季殊言。”“嗯?”“你下次不要招聘什麼奇奇怪怪的女人去意見工作了,你難道沒發現最近你們的狗糧越來越不夠吃了嗎?”季殊言愕然,抬眸望著他。顧北辰似笑非笑地擺擺手,他覺得自己不能做的那麼絕,直接把那女人的長相告訴他。這話是已經說到這兒了,剩餘的,就讓季殊言自己去想吧。夜已深。畢奕薇頂著紅腫腫的雙眼在床上來回翻滾著睡不著覺,一不小心後背又壓到了阿彥的狗毛,阿彥“嗷”地一聲尖叫著跑開,畢奕薇欲哭無淚地趴在床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媽媽不是故意的……”阿彥幽怨地望著它,小眼睛裡淚汪汪的,十分可憐。畢奕薇招招手,她剛探出身子想要把床下的阿彥重新撈回床上,卻不想一個沒掌握好平衡,整個人直接滾到了地上。“哎呦……”畢奕薇艱難地直起身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怎麼事事都和我作對呢……”畢奕薇起身,看著身上已經沾染了灰塵的睡衣,她搖搖頭,像行屍走肉一般朝著浴室走去。十五分鐘後,浴室的水聲依舊淅淅瀝瀝地響著,大門卻忽然響起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屋內無人應答。門外的人頓了頓,隨後抬起頭,再次扣了幾聲。依舊無人。那人歎了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老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差,季殊言清晰地聽到門外響起的電話鈴音,但令人不解的是,明明手機就在屋內,卻依舊沒有人去接電話。季殊言皺皺眉,他將耳朵貼在門體上細聽,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靠近,帶著奇怪的鼻息聲。頓了頓,季殊言立刻明白,門的另一側是阿彥。“阿彥,是你嗎?媽媽在不在?”季殊言試探著蹲下身來,朝著門縫裡喊道。另一端的阿彥聽起來很急,它開始不斷地用爪子在門體上劃拉著,那聲音急促刺耳。“阿彥,乖。”季殊言一時沒有意識阿彥是在表達什麼意思,但很快,在他幾次下了口令之後阿彥都無法安靜下來,他的心頓時就一沉。阿彥已經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專業訓練,如果屋內不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兒,它是絕不會如此地驚慌失措,不聽指令的。季殊言站起身,他長眸微斂,強迫自己立刻冷靜下來。閉目沉思幾秒鐘,再睜開眼時,他的眼底已是一片不可動搖的沉著堅定。“阿彥,聽爸爸的。”季殊言再次蹲下身,他儘量放慢語氣,指引著它,“你的頭頂上方有一個把手是開門的,你隻有把它打開,我才能進去救媽媽。”季殊言摸索著把手的位置,輕輕地敲了幾下,然後下達命令:“跳。”他不能確定阿彥是否真的能聽懂自己的話,為了保險起見,他隻好一次一次地重複這個動作。幾分鐘後,季殊言清晰地聽見阿彥開始原地躍起的聲音。一次,兩次,三次。季殊言的額頭沁出細微的汗珠,他的目光裡深邃低沉得可怕,但他沒辦法,此時此刻他隻能等。如果阿彥能把門打開,那將能夠節省最多的時間讓他進門救畢奕薇。就在季殊言就快要挨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擔憂的那一刻,隨之“嘎吱”一聲悶響,眼前的大門“霍”地一下開了一條縫。季殊言一怔,隨後猛地推開門。他來不及誇讚阿彥的聰慧,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都是畢奕薇的身影。順著水流聲驚慌失措地跑過去,阿彥在他的身後緊緊跟來。“畢奕薇!”季殊言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驚慌,他打開浴室的門,震驚地望著裹著浴巾卻已經攤到在地不省人事的畢奕薇。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停止,連空氣中的塵埃都凝住。心中巨大的擔憂正一刀一刀刺痛著他的心臟,他大步走過去,扶著她纖細的脖頸將她抱在懷裡。“奕薇……”如果她今天有什麼事兒,他的心大概再也不會重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