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玩著鬨著,賀仙兒靠著紀寒笙聽著,偶爾跟他說兩句閒話。“你以前都跟朋友們一起過生日嗎?”紀寒笙搖搖頭,“大多數時候是自己,找個環境好的餐廳,吹完蠟燭就把蛋糕送給服務員。”他說著自己笑了起來。他沒打領帶,西裝也脫了,隻剩一件黑襯衫,合體的剪裁勾勒出這具單薄卻有力的身體,曲著一條腿靠在沙發上,一手隨意搭在她腰上,看起來很瀟灑,很性感,賀仙兒對他笑笑,“那以後介不介意多帶一個人找個環境好點的餐廳吹蠟燭?”紀寒笙一挑眉,“榮幸之至。”賀仙兒湊上去在他唇上飛快的親了一下,趕在彆人發現之前退開,“那以後我都陪你過。”“那我們結婚吧。”......賀仙兒耳朵裡好像忽然轟鳴了一陣,啥都能聽見,但就是沒聽清他說了什麼,那麼平靜的語氣,那麼淡淡的眼神,他說了什麼?他剛才說話了嗎?“你......你剛才說話了對嗎?”賀仙兒有點激動,克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能炸起來,眼神灼灼的看著他,他眼中的倒影是她那幾不可聞的慌亂神情,“你能在說一遍嗎?”“聽著。”紀寒笙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隨後起身朝音響旁邊走去,接過陳一倩的麥克風,咳嗽了一聲,“各位,說個事。”眾人齊齊看過去,餘明相當懂事的調了個背景音樂,順便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紀寒笙拿著麥站了半天,忽然自己笑了出來,“額嗬......有點緊張。”秦海遞過去一瓶酒,給他壯膽。紀寒笙接過放在一邊,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手舉著麥,站姿很是隨意,不似往常的端方沉穩,此刻看起來多了幾分瀟灑隨性。賀仙兒抓過一旁的酒瓶子不動聲色的灌了一口,她也得壯壯膽兒。“咳嗯,誒呀這個年紀還搞這一套有點不穩重了哈,我這也算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我呢,跟我跟我們家仙女兒在一起快一年了,可能你們也看出來了額......確實是她追的我!”眾人......哈哈哈哈!餘明:這大兄弟確實要求婚?賀仙兒:這老東西確實被奪舍了!“這個呢,吵過架,也分過手,平均一個月一次,我這人也確實樂意作妖,非常感謝她願意讓著我,有時候我特彆不落忍,就想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人姑娘,但是我發現她比我會,她太會了,有時候確實甜的我有點上頭。”紀寒笙是真緊張了,拎過剛才那瓶酒喝了兩口,喘了口氣才接著說,“我平時愛喝點,一喝酒就話多,話一多就想找人聊聊,聊人生、聊過往,探討過哲學也思考過生命,但是不知道具體是才從什麼時候開始......酒後的話題從那些抽象的理論變成了一個具象的人。”“我就知道我完了,孤獨終老的準備作廢了,也開始在乎起時間了,總想著時間能慢一點,讓我在年輕幾年,公司例行體檢的時候我親自去拿的報告,怕,真是怕,這輩子沒這麼怕過,怕老的太快,怕死的太早,怕我所剩的時間撐不起她的未來!”一個中年男人愛上一個比他小進二十歲的姑娘的掙紮與煎熬,一個怕子足以概括。他曾經想過就這麼算了,一走了之,以後各安天涯,也想過不管不顧先過兩年好日子再說,可他說服不了自己,也抗拒不了她的一步步靠近,曾經有一段時間他覺得賀仙兒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讓他險些窒息。“不久前,有一天仙兒跟我說......”紀寒笙說著紅了眼眶,揚了揚頭平複了一下,“她說老紀,你帶我走吧......她說隻要你說我就跟你走,我真的我......”他這一句話說的一波三折,數次停頓,目光不知不覺已經停在賀仙兒臉上,“我不知道我紀寒笙這輩子到底是何德何能,讓你家和前途都不要了跟我走,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但是......”他至今也不知道賀仙兒跟他在一起,待他這麼好到底是圖點什麼,確實不知道。賀仙兒緩緩坐直了,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喜歡他什麼,太多了,她是個不矯情的人,甜言蜜語經常說,但卻把那些深深地喜歡都藏起來,刻在骨頭上,以血液溫養那份銘心刻骨。紀寒笙緩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但是我覺著我得對得起你,我想給你點什麼,如果物質你看不上,那我這渾身上下大概就隻剩下一顆經年曆久又被歲月消磨的所剩不多的幾分真心了,如果你覺得還算看得上眼,那今兒就打包都給你了。”他的真心和精力一樣,都被繁雜的過往消耗儘了大半,剩下的這一點也不夠在分給其他什麼人了,若她看得上,都帶走吧!賀仙兒站起來,簡直想撲過去給他跪下直接說我願意,但她剛站起來紀寒笙就跪下了,她看著那畫麵好像放了慢動作一樣在她眼前緩緩進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他麵前的。不知道他從哪拿出來的戒指,舉到她麵前,從來認為自己不會為了這些事矯情的姑娘哭了,眼淚掉在鑽石上,被燈光照得流光溢彩。她以前覺得求婚就是為了走一個形式,甚至沒有都可以,也不是沒見過彆人求婚,都不覺得有什麼,可當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當她看著她愛的男人甘願為了她跪下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奔忙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我會比你先老、比你先走,我知道你清楚,也知道你願意。”他也不會問她願不願意這種話,紀寒笙笑著抬頭看著她,用他此生自認最認真的眼神,問了她另一個問題:“我這幾分真心,夠許你一個未來嗎?”賀仙兒覺得自己快要喪失語言能力了,眼裡啪嗒啪嗒往下掉,手都在哆嗦,感覺那隻快要帶上戒指的手都麻了,怎麼抬也抬不起來。紀寒笙也不著急,靜靜的等著她,屋裡彆人都急完了,不知道哪位女士帶著哭腔喊了一聲,“說話呀仙女兒!”這才算把賀仙兒神遊天外的靈魂叫了回來,一把搶過他的麥,生怕自己動靜小彆人聽不到,一邊哭一邊喊,“你......夠,夠了,太夠了,紀寒笙我......我陪你生老病死,為你兩肋插刀,活著睡你床上,死了埋你旁邊兒,戴上吧,我沒詞兒了。”她說完這句話一屋子的溫情氣氛瞬間變成了小品現場,一幫人舉著手機圍過來拍紀寒笙把戒指戴在她手上的瞬間,刷刷的閃光燈,場麵堪比酒樓開業剪彩!賀仙兒沒工夫搭理他們,戒指戴完急忙拉著紀寒笙起來,“快起來、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一會意思意思得了。”紀寒笙拉過她抱在懷裡,抱了好一會,耳邊的吵鬨漸漸遠去,好像世界隻剩下他們倆,他在蒼茫大地上迎著風雪走了很久很久,沒有儘頭,沒有目的,直到有一天遇見了她,然後聽見上帝跟他說:我把你的肋骨還給你了!他小心的收起來,裝回去,五臟六腑都被完美的保護了起來,冷風冰雪再也穿不進他的身體,僵硬的軀殼漸漸回溫,他才仿佛明白了自己長途跋涉的意義,身後那串腳印,步步都寫著值得。她是那棵軟肋,保護他卻像鎧甲!如果用他的前半生寫一本書,那最精彩之處一定是一個名字。喧囂過後,最後一杯酒,紀寒笙牽著賀仙兒手,舉杯,“重新認識一下,我未婚妻,叫......”賀仙兒碰了一下他的酒杯,跟眾人說,“叫嫂子!”眾人舉杯,“祝嫂子新婚快樂!”“好說好說,改天到家裡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