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乎(1 / 1)

這話一出,畢安倒是笑了,離婚之後,關於江凜铖的消息總是不自覺地傳到她的耳朵裡,雖然很少出門,但是畢清說幾句,岑經說幾句,蘇北星似乎無意中在說幾句,真真假假,她都一笑而過,似乎沒有放在心上。說來也巧,他們明明都在同在一座城市,相見的幾率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隻是離婚之後,距今已經一個月有餘,真的一次也沒有遇見過。她不知道自己要是遇見他會是什麼表情,或者直接避開也不一定,但是所有的設想在見到他的那一瞬,全部化為灰燼。下樓的時候岑經遇到熟人便聊上幾句,她站在餐廳門口等岑經,看見一個幾歲的小女孩抱著一個冰淇淋,又看看不遠處的便利店,迅速跑過去,買了一個碗裝的冰淇淋,端著它盯了好半晌,才撕開蓋子,拿著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口中塞。冷風吹過來,她還正好站在風口,口中又是一陣的冰涼,不禁的倒吸一口涼氣。她站在那裡,繼續一口一口的吃著冰淇淋的時候,眼神一瞥,就看見了陸書意一行人,也是從剛剛自己和岑經吃飯的餐廳出來。陸書意身材本就高挑,喜好亮色係的衣裙,比如現在,勻稱的身段被紅色的衣裙修飾的更加傲人,是眾多暗色服飾中唯一的亮色。微微偏了目光,果然看到了江凜铖。穿著一件深色的大衣,眉眼之間清朗,舉手投足十分沉穩,微微側著頭,很仔細的聽著身邊的人說話,之後便是稍稍搖搖頭。他聽完身邊人講話,微微偏頭,長腿一邁,手中抱著冰淇淋的畢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忘記自己站在台階上,腳下一歪,重重的摔在了台階上,手中的巧克力冰淇淋也砸在自己的白色棉服上。一片黑漆漆的印記,十分尷尬。她手忙腳亂,就聽見耳邊岑經一如既往的懶散的笑聲,像是饒有興致,誒,怎麼還摔了。畢安抬頭,便對上不遠處停住腳步,微微歪著頭,看著自己的江凜铖,他的目光沉沉,臉上沒了先前淺淺的笑意,到更像是麵無表情,看著摔在台階上的她,以及手中還死死抱著的冰淇淋桶。岑經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身後,回過頭,衝著還坐在台階上的畢安伸出左手,快起來,地上不涼嗎。等畢安站起來的時候,身後那行人早就沒了身影。又快到和和的祭日,她這幾日睡得十分不安穩,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七年前,在和家院子門口,和和衝著自己揮手說再見的模樣,再次驚醒,臉頰上已經滿是冰涼的淚。再見再見,再也不見了。人在孤獨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以前那些人以前那些事情。但是明明曾經經曆過,回憶中卻變得有些模糊,好像是泛黃的老相片終於變得慢慢褪色一般。她和和和同一天出生,她少言寡語,和和卻十分外向俏皮,兩人性格明明南轅北轍,但卻是最好的朋友,彼此陪伴著長大,超越了友情,更似親情。畢安看看蘇北星早已放在自己床邊茶幾上麵的安眠藥,捏起,又放下,有些事情總是逃避也沒道理的啊。就像不能麵對和和的死,就像不能麵對母親的死,就像不能麵對被許司白狠狠放棄,就像不能麵對江凜铖提出的離婚。這些,都是真實發生在她的生活裡,以她為中心,所有人悉數慢慢離開,最後她除了自己固守的回憶最後什麼也抓不住。她坐在床邊,低垂著頭,思緒有些混亂,窗外的雨聲,滴答滴答的落在窗上,淩晨五點半,外麵還很安靜,她隔著因為屋內屋外溫差所以有著朦朧的一層霧氣的窗子往外看,雨水模糊了天地的界限,困意慢慢襲來,她閉上眼睛,好像陷入了夢境,夢裡看見一個跟和和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姑娘抱著一大束馬蹄蓮停住腳步,可是夢中的她卻好像一個旁觀者。昏昏沉沉的睡著,手機卻忽然響起來,第五聲的時候,她終於一下子坐起來,接通電話,江母的聲音隔著手機傳過來。“今天要是沒事的話,就來看看我。朋友從法國回來帶了一件瓷器,你來看看如何。”她終於清醒,揉揉眼睛,大腦飛速運轉,想編個理由好不去,都已經離婚了,再去江家實在有些尷尬,畢安其實每次見到江凜铖的爺爺的時候有些打怵,老爺子雖耄耋之年,但一雙眼睛卻寫滿了銳利,知道他們離婚的消息,說了兩個字,胡鬨。那邊的江母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慢慢開口,“爺爺去珣城找老友釣魚去了。”她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捧著自己的臉頰。“你今天沒事的話,那就過來看看我。阿铖也不會過來,所以你就來見見我,吃個飯,”江母說完便果斷掛斷電話,不給畢安出口拒絕的機會。畢安沒有理由拒絕,也推辭不過。江母是個心細的人,每次出去旅遊也會給她帶上許多貼心的小禮物,比如法國小作坊的手工香水,意大利的街頭油畫,都讓畢安十分歡喜,收到禮物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收到自己視為母親的長輩的禮物更是一件開心的事情。看了看桌角的時鐘,上午十點半,忙起床,收拾了一番,關上畫廊的門,去了江家。進院子的時候,江母正彎著腰,在後花園裡鏟土,看見她進來,衝著她招招手,畢安便往園子裡走,江母又開口,“彆進來了,剛下過雨,土潮得很,你先進去坐著,我馬上就進去。”畢安還是站在原地,哪有自己一個人進去的道理。“我喝了,你進去給我倒杯水。”江母笑笑,畢安聽完才快步往客廳走。她倒好水拿著水杯重新返回客廳的時候,江母抱著一束采摘的花也進來了,兩人麵對麵坐下,倒是江無蘇先笑了,有些嗔怒,“兩個多月了罷,也不來看看我。還得我先和你打電話。”畢安捧著一杯熱水,低垂著眸,不好意思的笑笑,離婚之後,似乎是有些彆扭,好像也沒有理由來江家了。江無蘇倒是無奈的搖搖頭,似乎看出了畢安的心思,“你就算和阿铖離婚了,但我一直把你當做女兒看待的,我都不避諱,你又想那麼多乾嘛。”此話不假,她一直因為沒有一個小棉襖一般的女兒有些遺憾,雖然兒子一向懂事,好在兒媳進門之後,雖寡言但心思卻很乾淨,江無蘇是歡喜畢安的。畢安點點頭,知道了江母的意思,心裡更溫暖,捏著一片綠葉,慢慢開口,她知道江凜铖的生父在他七歲那年就和他的母親辦理了離婚手續,好在雙方都很冷靜,迅速結束了這段婚姻。“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媽媽為什麼會和以前的丈夫結婚呢?”畢安說的是江凜铖的生父。“因為,愛情,”江凜铖的母親江無蘇放下手中修剪好的玫瑰,側著身子麵對著畢安,臉色溫柔,襯著陽光,顯得線條更加溫和。畢安勾起唇,微微笑著,“很意外。”“是真的”江無蘇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年輕的時候,太喜歡所以想和他一輩子生活下去,”她也有過熱烈的喜歡著一個人的年輕的歲月,初次見麵就再也不能釋懷,心心念念。“那為什麼後來離婚了”畢安放下手中的杯盞。“不愛了”江無蘇攤手無奈的笑笑,愛所以想結婚,不愛了之後連多一眼都不想在看見對方一眼,所以要離婚,“人的感情都是狡猾的,喜歡是因為吸引彼此,隨著歲月感情也會變質,生了阿凜之後,開始老的很快,慢慢有了贅肉,有了眼角紋,開始變得不再少女,不再俏皮靈動。”畢安聽得坦然,“那您離婚是因為江凜铖了?”“話倒也不能這麼說,我的兒子,我還是很喜歡的,但是,比起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這個身份,我還是想被愛,我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丈夫不愛自己多麼的可悲,”她怎會看不出曾經眼中隻有自己的丈夫眼中再也沒有她的身影,應酬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無數次看見他的身邊跟著彆的容貌身材都極佳的年輕女子,既然不愛了,不如果斷結束。畢安一直都很喜歡江無蘇,整個江家上下,隻有和江無蘇單獨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才會覺得放鬆,才能真誠的說出自己心裡想說的話。比如現在,作為前兒媳的她在詢問著婆婆以前的故事。比如現在,作為前婆婆的江無蘇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和身為前兒媳的她說著以前的故事。江無蘇看看時間,下午一點了,該是準備午飯的時候了,“想吃什麼?”畢安跟著站起來,“我可以點菜嗎?”難得俏皮,帶著小小的撒嬌語氣,像一個孩子對著母親撒嬌一般,自母親過世以後,畢安很少會有這樣溫情的時刻。江無蘇寵溺的摸摸她的臉頰,“阿安,到這裡,和我當然要完全的隨意啊,比起把你當做兒媳,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女兒的,”她隻有江凜铖一個孩子,偏偏還是個個性有點沉默寡言的兒子,她其實也想要一個女兒,好在兒媳和自己十分合拍,一開始江凜铖提出要娶畢安時,家中上下沒有一個人讚成,她也保持中立的態度,畢竟畢長曆之女畢安的傳言聽起來都不算好,但是見過一次之後卻覺得這個姑娘看起來冷淡疏遠,但其實隻是個因為害怕不被真心相待的孩子。“那我想吃您燒的番茄牛腩,”她黏在江母的背上,像個小孩子一樣,江無蘇牽著她的手,由著她。江老爺子今日不在,畢安便更加自由,若是老爺子在一定說她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都多大了還要黏在江無蘇的背上。她想著自己來了好幾個小時了,也沒看見江父,問,“爸爸呢,去哪了。”“說是要去隔壁市裡考察什麼學習項目,後天才回來。”現在的江父是江無蘇再婚的先生,一位大學教授,人很溫和,話不多,卻句句在理,和妻子相處的十分融洽,和繼子相處的也十分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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