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安壓低帽簷一溜煙從旁邊順著人群了出去,沒走幾步就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子,車邊上站著的江凜铖依舊是清雋挺拔,一臉淡然的笑容,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但仔細看,眉眼間卻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淩厲。畢安眉目一抬便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從他漆黑的眸子裡她似乎感覺到一絲清涼,那雙眸子的主人靜靜的看著她。待她走近,輕輕伸手摘下她的棒球帽,張開雙臂擁她入懷,她在他的懷抱中漸漸不再覺得冰冷。她覺得實在懷抱□□心所以幾乎黏在他的身上,江凜铖半摟半抱著把她塞進車裡,給她係上安全帶,才繞到自己那一邊。她看見今天江凜铖自己開車來接倒是有點意外,他一向出行都是司機接送。“怎麼不讓梁秘書開車來接我,你最近不是忙著和彆人合作一個企劃案嗎?”他最近顯然休息的不好,眼眶下是一片烏青,此刻聽著她的話勾起唇角笑笑,“接我妻子的時間總還是有的,難道是在暗示我最近陪你的時間變少了嗎?”畢安轉頭看了看他的側臉,覺得線條實在算上等,曾經蘇北星指著一本雜誌采訪中的他的照片,說若是但從相貌來說,江凜铖實在太拔尖,於畢安來說不算良人,一副好皮相固然重要,但是對於畢安這種一天有二十個小時都在畫室待著的人實在增加了潛在的危機,有錢多金又儒雅的江凜铖不管婚前還是婚後,總是還有許多足以讓畢安覺得無地自容的非常優雅從容的女性出現在江凜铖周圍,但是好在他一向冷麵,對著彆人距離保持的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我哪敢,我意思是你有來接我的時間不如好好休息或者睡一覺。”她按著右邊的太陽穴,聲音低沉,他順手捉過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慢慢捂著,又看了一眼她的黑色大衣,眉宇間有些疲憊,畢安每次來拜祭自己的母親總一人孤身前往,不喜任何人的打攪。他當然知道她的心結所以就算再不放心她一人前往也隻能讓秘書暗中跟著,“你不在,我是真的睡的不□□穩。”“我才走了三四天,江先生,不要說的這麼可憐。”她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思緒昏昏沉沉,車內的溫暖讓她越來越疲憊。“明天和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好嗎?”江凜铖看了一眼前麵堵住的車輛長龍,久未聽見回答,偏頭一看才發現她似乎睡著了,頭微微的斜向自己的方向,眉一直皺著,左手緊緊握著自己的右手,頭發滑落下來,遮住了眉眼,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眼,一眼看過去隻覺得清澈見底,但是卻總是沒什麼表情,就算是看向你的時候也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好像沒什麼情緒波動,他從來沒有見到她有什麼情緒表現在臉上,擅長隱藏自己真實情緒實在令人喜歡不起來,所以一開始周圍的人知道自己要娶她的消息無一不意外。但是隻有江凜铖深刻的記著第一次見到她的畫麵,那是很多年前,她當時大概十五六歲,背著大大的書包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她走出校門的時候有同學還在問她數學競賽的題目,她講的很快,似乎腦子裡麵構思了全部,和那個同學講的時候手一直在空中比劃著,意識到那個同學可能聽起來有些費勁還特地放慢了節奏和語速,他站在旁邊清楚的聽到了她厚重的鼻音,再看看她單薄的毛衣外麵還套著秋天的校服了然於心,後來堂弟出了校門看見江凜铖一直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姑娘,笑笑,那是我們年級第一名,畢安。那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深夜口渴,畢安睜開眼睛摸到台燈打開看了一眼鬨鐘淩晨一點,打開臥室的門下樓,下樓的時候聽見江凜铖正站在客廳裡講電話。“Mr.Steve,wearecivilizedpeople,butnowyouyellonthephoisuncivilized,butalsonotinye,doyouthink”男子英文發音低沉,帶著幾分戲謔冷嘲,以及恃強淩弱,也許還帶著幾分□□之下的人情冷漠,語氣平和,毫無情緒,他說,史蒂夫先生,我們是文明人,但您如今在電話裡大吼大叫,難免有失修養,同時也與您形象不符。這種說話風格的確是他慣常的態度,言簡意賅表達自己的意思,同時用最短暫的時間結束不必要的談話,樓梯口近在咫尺,畢安腳步未停,很快就出現在客廳與餐廳的交接口。電話那端的史蒂夫先生破口大罵,聲音很大,想不聽見都很難,她微微皺眉,事情顯而易見,那位史蒂夫先生應是在交易過程中被江凜铖雲淡風輕並不在意的態度逼壓的山窮水儘,否則對方也不至於如此失控。麵對咒罵聲,他卻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Whydon\'twetakeatercheckYouareinabadmoodtoday.”江凜铖的話音戛然而止,他在轉身時看到了畢安,不僅僵了唇角的那一抹冷笑,也連帶皺了眉。她不知為何赤腳站於地麵之上,這樣冷的天,本就怕冷,況且早已準備好的拖鞋也並沒有穿在腳上,感冒還沒好,這又是哪出,她站在原地,素麵朝天,她隻覺得自己十分的疲憊,好像這些日子的疲倦都積攢到了現在,很久沒有睡過這樣安穩的一覺了,沒有噩夢,沒有母親鐘霜的聲音,沒有一切會讓她膽戰心驚不能入眠的記憶,隻有鼻翼間縈繞的檀木香氣,以及頭頂發梢被人撫摸的溫暖與安心。他掛斷電話放下手機,朝著她走過去,不禁皺了眉,“拖鞋呢,我不是給你放在床邊了,”麵對她總是沒法做到事事都十分克製又冷靜,她的一點小動作都會讓他坐立不安。“沒注意到”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臥室,但卻並沒有看到他,隻想著出來尋他,然後再喝杯水,也沒顧這樣的天是不是光著腳,冷不冷。他大步走過去拿過她剛從冰箱裡拿出的冰水,“你的胃不能喝這麼涼的,”“可我想喝點冰的,”她又去拽他手中的冰水,他抬高手臂,她踮起腳尖,也沒夠到,畢安退後幾步,抱著雙臂瞪著他,他打開瓶蓋,大口喝了一口,畢安無奈的看著江凜铖,搖搖頭,準備拿廚房裡常溫的水,轉身的瞬間手臂卻被他一把抓著,江凜铖輕輕的吻住她,密密麻麻,作為回報,將嘴裡的水渡過去給她。不知是冰水還是舌頭的魔力,撩撥著她的神智,全身發軟,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脖頸不至於癱軟下去。他吻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鬆開,親昵地蹭著她的鼻尖,喑啞著嗓子問她。“還要不要?”畢安咽了口口水:“不要……”她搶過水準備打開卻被人摟住腰側,帶至懷中,“不要任性,阿安,喝完你一定又會嚷嚷著胃疼。”他的聲音一向好聽似乎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她放下冰水,揪著他的深藍色睡衣領口,“你總這樣,我太聽話了是不是。”她似乎總被他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不知不覺中竟然變得有點不像自己了,變得不再易怒,變得不再想起往事就歇斯底裡,她覺得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所有弱點,如果有一日連他都放棄自己,那對自己來說還真的是很大的打擊。江凜铖自然聽到她嗓音有些低啞,放開摟著她的手,轉身去給她充蜂蜜水,她貼在他的背上,聽著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他將溫熱的甜甜的蜂蜜水喂到她的唇邊,她借著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嗓子的乾澀緩解很多,江凜铖笑著攬住了她的肩頭。“傻瓜,是不是要我背你呀?”她搖搖頭,抵著他寬闊□□踏實的後背往前走,“你最近很忙?公司的事情很多?”深夜一點,他還在處理公司的事情,“嗯,不算少。”他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摟著懷中的人,江凜铖慢慢悠悠的開口,“從接到你就覺得你心情不好,有什麼想說的嗎?”畢安貼在他的胸前,聞著熟悉的檀木香氣,混亂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娶我該是你做過的最不劃算的生意了。”他笑了,慢慢順著她的頭發,語氣溫柔,“為什麼這麼不自信?我一直覺得那是我做過的最好的決定。”畢安笑,看著他的眼睛,“你和誰學的,撒謊都不臉紅的。”江凜铖無奈的笑笑搖搖頭,她太不自信,更不願意接納自我,不然怎會看不出她有多珍貴。她更害怕相信彆人,就是因為知道她的不安,她的恐懼,他才會更加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
第2章 婚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