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虞經過滑索到達對岸的時候,已先行檢查過周圍的環境,察覺到那些人已經進到了裡頭,便沒再跟進去進一步查看,隻專注地看著江有汜的舉動。聽到江有汜的示警,陸無虞當即側轉了一下身體避開了射擊。回身瞧見那人戴著張哈哈的笑臉麵具,手中握著的是他見過多次的銀質手槍。哈哈一擊不中,也沒有立即停手的意思,接著就又是一陣雨點般的射擊。借著地形,陸無虞堪堪一一躲過。想到對方手中有槍,且不清楚其中的毒性,陸無虞擔心傷到江有汜,覺得一味地躲避是不行的,當即摸出綁在背上的柴刀繞道哈哈的身側,然後驟然出刀打落了他的手槍。失去倚傍,哈哈也沒退縮,當即與陸無虞近身纏鬥了起來。就在兩人周旋之際,江有汜乘著滑索也到了這邊。一心焦急地看著陸無虞的江有汜,怎麼也沒料到驀地裡會又竄出一個人來。這人跟之前那人一樣都戴著麵具,卻是一張哭喪的臉。等陸無虞察覺對方的目標是江有汜時,再趕過去已然是來不及。當機立斷,決定先把哈哈拿下再說。原本哈哈和哭臉的計劃就是聲東擊西,他纏住陸無虞,哭臉拿下江有汜,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去救人的陸無虞會殺回馬槍。他還沒得空喘息,脖子底下已經被人架了把刀。然而也就在陸無虞扣下哈哈的時候,那半路殺出來的哭臉也直接把江有汜給扣住了,而此時江有汜腰上的繩子還綁在滑索上沒來得及解開。陸無虞看江有汜落到哭臉手中,說不心急全是假的,然而一開口神色依舊是鎮定的:“你放了她,我就放了他。”“我們是什麼命,槍口上的賤命,她是什麼命?這分量你自己掂量!”哭臉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對陸無虞的條件不屑一顧。“放了她,我來做你們人質。”陸無虞推著哈哈一步步靠近江有汜。“我不放她,你不也要留在我們身邊做人質?”這人把兩人的關係掐得死死的,陸無虞知道是無轉圜餘地了江有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一來就是自投羅網,而且還讓陸無虞受到牽製。雖然她知道自己眼下又一次做了人質,但因為多少猜到了對方的動機,所以她並沒有當時在“雲頂夢號”上被劫持時那般茫然無措。她朝陸無虞微笑,示意他不要著急,之後她才開口對哭臉說道:“你們是特地在這裡守株待兔的吧?”哭臉看了一眼江有汜,沒說話。“如果你們找到了地方,怕是早已經離開了。既然等在這裡,那就是你們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我說的對嗎?”“你想跟我談條件?”哭臉瞪著江有汜問道。“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耗在這裡好了。”江有汜無所謂地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哭臉的語氣有些狠厲。“應該害怕的是你,完成不了任務,你的主人怕是不會太高興吧?”似被江有汜戳到痛處,哭臉露在外頭的那雙眼睛顯得很淒厲,最後他一聲不響地解開了掛在滑索上的繩子把江有汜的手給綁了,之後便牽著繩子拉著江有汜便朝山洞裡走。經過陸無虞身邊時,他瞥了一眼梗著脖子的哈哈,丟了個眼神給他。哭臉的眼神並沒有逃過陸無虞的視線,他知道那是讓哈哈伺機行動的意思。趁著哈哈不注意,陸無虞彎腰把之前打落的手槍揣進了兜裡,之後才推著他跟上江有汜。洞內光線不太好,一開始進去的時候甚至不能直立行走,頭頂在不停啪嗒啪嗒往下滴水,在這樣的地方藏文物,陸無虞總覺得不太可能。哈哈果然想搞小動作,但每一次都被陸無虞給製住了。想著江有汜被哭臉牽在手中,陸無虞就一直在努力按壓著所剩無幾的耐心。他有意識地放慢了腳步,拉大與哭臉的距離。在哈哈的嗚嗚聲中,陸無虞以牙還牙把他給捆了,之後拖著他追上了江有汜。腳步漸近,他聽到江有汜在跟哭臉說話,“你們是盜墓賊嗎?”哭臉聽到這個問題,好似被汙辱了一般,冷哼了一聲,沒說話。“那你們是文物販子嗎?”江有汜又問,之後又自我否定道,“你們頂多算是個打手,你們主人應該既是盜墓賊,又是文物販子。”“閉嘴!”哭臉被江有汜說得不耐煩了,惡狠狠地打斷了她。然而江有汜卻是沒閉嘴,她繼續道:“上次在‘雲頂夢號’上劫持我的也是你們吧?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你們等我來,不會還是因為鑰匙吧?”“因為你,我一趟折了兩個兄弟,你要是再多嘴,即使忤逆主人,我也要給你點顏色看看。”哭臉停下來警告江有汜。“哦,我懂了,你要是為難我,你就是忤逆了你主人!你主人是個變態嗎?一邊讓你們綁架我,一邊又不讓你們為難我?”江有汜毫無顧忌地說道。“你這女人找死是吧?”說著伸手便要去打江有汜,然而他的手剛伸出來,就被陸無虞手中的槍射中了。陸無虞一直密切跟在江有汜身後,一開始並不懂她為何要頻頻激怒哭臉,但隨即她就明白了。江有汜這是在一邊套哭臉的話,一邊以此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來給自己被捆綁的雙手解綁。出發的時候,陸無虞將那把小刀塞進了她的口袋,看來是起了作用。哭臉的手被射中,然而他隻是稍微愣了一下神,就把手中的針給拔了出來。但這短短一瞬的功夫也足夠江有汜從她麵前逃開幾步,同時,陸無虞也掐準了時機一馬當先把她拉了過來,護在身後。原想看看哭臉中針之後的症狀,但見他若無其事地拔了針,最後還朝他們冷笑了一下,兩人都有些詫異。“讓你們失望了,這藥物對我們一點兒用都沒有!”哭臉看著趁機溜走的江有汜,似乎並不十分在意,“你逃走又有何用?滑索已經收了,除了跟我走,你們彆無選擇!”看來他們還是大意了,除了來這溶洞的人,對方定然還留了人潛伏在白樹附近,隻等他們順利到了這邊,就撤了滑索斷他們的後路。江有汜擔心哈哈像自己一樣趁勢逃脫,轉頭去看他,卻見他嘴巴被堵住了,整個人是五花大綁。想來陸無虞應該對他搜過身了,那自然是不會留下凶器的。接下來的路,四個人走得悄無聲息。穿過好幾重溶洞,七彎八拐之後,他們好似進入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世界。江有汜以為他們終於回到了地麵,但陸無虞卻不這麼認為,因為頭頂依舊不是天,而是成片白樹組成的幻象天空,他推測白樹之上應該是他們之前走過的溶洞。手表中的海拔數據顯示他們一直是在往地底下走。陸無虞覺得他們眼前所見應該是地下森林,而這片白色森林被藏在溶洞之下。在浮雲觀的後山不過隻有一棵白樹,而眼前的白樹卻不計其數,那就說明這裡的白蛇隻會更多。陸無虞撿起一顆石子彈到白樹上,果然便瞧見那隱藏在白樹之上的白蛇紛紛探出了蛇頭,朝著他的方向吐著信子。“你想害死我們不成?”陸無虞剛扔出石頭,手臂就被人拽住了。這人自然也是哭臉的人,之前一直藏在大石頭後麵。陸無虞原以為至多不過兩三人,誰知從後頭一溜走出五個同樣戴著不同表情麵具的人。看著這一排嗬嗬、哈哈、發呆、發怒、抓狂的表情包,陸無虞和江有汜實在是憋不住,笑了。戴著嗬嗬麵具的人見兩人發笑,覺得是在嘲笑他們,當即嗬嗬了兩聲,叱道:“看懂眼下的情形了嗎?你們是人質!人質能隨便笑嗎?”“我們哪兒笑了?我們這是在思考!”陸無虞麵不改色地回道。嗬嗬還準備跟陸無虞對嗆,卻是被哭臉給喝住了,“過去的還是沒人回來嗎?”一瞬間嗬嗬痛心疾首,他指著陸無虞和江有汜道:“大哥,為什麼不讓這兩人替我們去探路?!”對於嗬嗬的建議,哭臉顯得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陸無虞預感情況不妙,正要把江有汜帶出對方的包圍圈,然而下一秒,他跟江有汜兩人就被蜂擁而來的幾名大漢架著扔到了白樹下麵。刹那間,那些白蛇好似被打了興奮劑,瘋了一般向他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