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重相見,海上見仙山。’答案就在這山中,至於是海上的山,還是海底的山,亦或是這大地上的三山五嶽,就需要我們自己去找了。”唐雲的目光露出一種神往和迷醉。“你為何如此肯定?”江有汜雖然也覺得“海上見仙山”不是虛指,或有實地,但這也隻是她無根無據的推測。“這是四人的約定,地點就是這‘海上仙山’,他們約定重聚的這一日將埋藏已久的秘密公之於世。”唐雲的口氣言之鑿鑿。“你是從他們往來的書信中發現的?”江有汜想到神秘人提前買走祖父母的遺物,而遺物恰好是文稿書信,便不由得去猜測這人是不是唐雲。但轉而一想又不對,如果是唐雲,那為何她又來找她索要信息?“若是妹妹留宿一晚,我就把這些書信給妹妹看看。”唐雲美目含情地望著江有汜。江有汜自然不予理睬。陸無虞見江有汜在唐雲走後,還站在大廳發愣,叫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回過神來,他不由得走到她麵前,把她按在了位子上。看到這樣的江有汜,陸無虞不由得有些憂慮。他看得出來其實江有汜並不喜歡唐雲,而今天她明顯是不準備出門的,卻還是去了簌溟山莊。他知道她性子雖然軟卻不糯,顯可易見,今次去簌溟山莊不是她自願的。他捧起她的臉,對她許下承諾:“下次,她要是再勉強你,你就告訴我,不管我在哪裡,我都會出現。”其實江有汜並不是為了去簌溟山莊的事憂慮,她是為了今天看到了唐雲的“裸體”感到膈應。然而這事終究不太好對陸無虞開口,江有汜便把今天與唐雲交換信息的事說了一下。對於江有汜把神秘人的模樣告知唐雲這事,陸無虞並沒有意見,與江有汜的安危相比,其他都不值一提。聽到唐雲說的答案在“山上”,陸無虞忽然心頭閃過一道模糊的印象,似乎在哪裡見過相關的“山”,但他卻抓不住。陸無虞見江有汜精神不太好,卻仍堅持著給厲秋節在網絡上辟謠,攔都攔不住,隻得一個人鑽進廚房給她做飯。剛燒好三個菜,手機電話響了,卻是他家陸教授打來的。陸無虞明顯有些詫異,他跟他爹陸教授除了偶爾在家碰個麵,半年都沒一個電話。雖這麼想著,他還是擦了擦手接通了:“爸找我有事?”“沒事找你乾嘛?你媽生日,你看現在幾點了,也沒見你打個電話。”陸教授顯然有些不滿。陸無虞趕緊看了看表,一看日期正是他家何醫生的生日。這段時間眼看就要開學了,學校各種瑣事一樁接一樁,他確實有好久沒回家了,以致直接將老媽的生日給忘了。他心知一場數落在所難免,果然他家陸教授的經典“台詞”來了——“生塊叉燒都比你好啊!三十好幾了,女朋友都沒見你帶回家一個。要是實在找不到,就早點去相親嘛。看你成天不著三四,連你媽的生日都不記得,以後怎麼為人師表?”誰能想到文史界學術權威的老陸教授在家卻是個婆媽體質?而在外頭光鮮亮麗的小陸教授一回家就要遭受老爹的橫眉冷對?麵對老陸教授的文字炮彈,陸無虞這一次卻是沒有把手機拿得遠遠的,等他爹換氣的功夫,冷不丁地道:“等她有時間,帶回來給你們瞧瞧。”此話一出,對麵的陸承非覺得自己幻聽了,這小子真脫單了?正待追問,卻聽對麵傳來一句,“我馬上回來給何醫生過生日。”隨即“嘟”的一聲,電話掛了。陸承非幾乎要懷疑這是兒子隨口搪塞自己的,便想著等他回家就拿他是問。陸無虞到家的時候,陸承非在廚房做飯,父子兩的手藝一脈相承,卻是誰都不服誰。何醫生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沒注意到兒子進來了,直到兒子把她手機接了過去,對她道:“何醫生最近怎麼愛上玩手機了?”“你先看看手機裡有鐘意的不?”何醫生見兒子回來了,巴巴地問。本來她是不急的,想她兒子一表人才,又沒不良嗜好,根本就不用愁找媳婦嘛!然而成日被老陸念叨,她就開始擔心好姑娘都被人先搶走了。什麼鐘意?陸無虞一頭霧水,點開屏幕一看,赫然是一些女性照片,每一張照片下麵都是她們的個人資料。隨即他就把手機給關了,批評道:“何醫生你怎麼跟我爹一樣世俗了?”何醫生知道兒子有主見,勉強不來,想起那日在醫院“看到”的姑娘,她一直等著兒子能把人家領回家。誰知這麼久過去了,都沒有動靜,便也不抱希望了。陸教授把菜端出來,見兒子像跟木樁子杵在那裡,便有些來氣:“這麼晚回來,也不見給你媽帶點什麼?”陸無虞也不辯駁,卻是問何醫生:“我爹給你準備了什麼呀?”“這一桌子菜就是我準備的!”陸教授硬氣地回道。“您老辛苦了,剩下的我來。”說罷,陸無虞將爹媽請進了位子坐好,自己去廚房將東西一份份地端了出來。陸無虞這一回來就成了“受氣包”,好在他們陸教授沒有在飯桌上批評人的習慣,這頓飯倒是吃得很融洽。飯後,他悄悄去到玄關將準備好的東西拎了上來。陸教授見狀,這才眉開眼笑,覺得這兒子還是有些用處的。何醫生看到桌上的蛋糕和禮物盒,便問:“這是你給我準備的?”買蛋糕容易,這禮物可從沒見兒子送過,往年都是鮮花一束,聊表寸心,今年似乎特彆花了些心思。她懷疑地打開了盒子,卻是一條橘色絲巾和一隻墨綠色的胸針,這一看就不是兒子能準備的。她拿出絲巾和胸針在身上比了比,倒是挺合適的,不由得又問:“這是商場買的活動套裝?”“你兒子怕是連商場的路都不知道怎麼走?”陸教授輕輕地懟了一句,有些心虛,又有些寬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既然東西都是人家準備的,怎麼不帶她回來吃個飯?”“老陸,你在打什麼啞謎?”何醫生聽得有些迷糊,有些跟不上趟。“你兒媳婦給你挑的,你就高興吧。”陸教授自覺去點蠟燭給何醫生許願。“是上次醫院那個姑娘嗎?”何醫生忽然又想起了兒子當時的緊張模樣,見兒子點了點頭,她一塊石頭落了地,許願時心情都好了許多,連帶著願望裡都多了個人。陸無虞沒成想一件禮物不僅把兩老給打發了,還瞬間提升了自己的家庭地位。他家陸教授也不對他哼哼了,反倒讓他晚上留下來陪他下棋。陸無虞難得回家一趟也沒打算立時走,正好趁機問問祖父的事情。趁著陸教授思考棋局的間隙,陸無虞趁機問道:“家裡還有沒有我爺爺留的東西?”“你最近怎麼老問你爺爺的事?你不會是在私下查那個什麼‘沉船案’吧?”陸教授將手中的馬摁在了陸無虞的過河卒上頭後,抬頭問。“我們覺得這事有蹊蹺,十有八九東西還在。”陸無虞也不瞞著,畢竟這日後還要請教他老人家的事不少。“來於塵土歸於塵土,這事既然過去這麼久,就沒有必要再捅出來,指不定捅出個大窟窿。”陸承非喝了一口何醫生遞過來的養生茶,緩緩道。“我知道爺爺對奶奶做的那事,不怎麼爺們,但‘沉船案’與這個是兩碼事。”一直以來,陸無虞都知道他爹對爺爺拋妻棄子的行徑很不滿,每每他想打聽點什麼,陸承非都沒什麼好脾氣。今天要不是得知“兒媳婦”的事有了眉目,指不定又是對他一陣數落。坐在一旁的何醫生忽然開口道:“也不怪你爸,你奶沒跟你爺過上幾年安定日子,你爺就又走了。之後你奶又等了那麼多年,都沒見你爺回來。你爸說你爺是個浪子,我覺得沒錯。”陸超然對於妻與子的虧欠,無以辯駁,當然這不是陸無虞要討論的,他想知道的是往事。“爸,你還記得當年爺爺帶你離開海寧後發生的事嗎?”按檔案記載,陸超然從海寧將陸承非“偷”出來後,曾帶著他雲遊四方。看到兒子這般堅持,陸承非有些無奈,隻好道:“當年我不過幾歲,跟著他翻山越嶺,尋僧訪道,一路餐風飲露,雖然吃了不少苦,但跟著他的那幾年,作為一個孩子我是快樂的。至於說能記得什麼,不過是一些山水人文的模糊印象。”“那你知道一個叫懷禮的人嗎?”陸無虞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