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玥做了美妝博主後，倒比從前忙了許多，儘管細枝末節的事有助理打理，可涉及到推廣或者帶貨的部分，她還是要親自把關。因而就連和夏蓁約個下午茶，也是一再改期。“突然發現，我就是你的反向參照。”夏蓁喝了口西柚汁，幽幽的感慨。“聽你這意思，還挺羨慕的？我忙的四腳朝天了──”“彆，這形容更適合描述失足婦女。”“噗──”楚曉玥差點沒繃住，“我現在有理由懷疑，顧湛言就是讓你一套一套的騷話給給哄住的。”夏蓁一聽到哄，便格外憂慮。“你說，你能想象顧湛言撒嬌麼？我到現在全身都是麻的……”“撒嬌……”楚曉玥笑得難以自製，眼前已經有了畫麵感。“停停，我怎麼感覺你什麼事兒都能聯想到馬賽克。”夏蓁馬上叫住她。“說真的，看到你們這麼和諧，我也就放心了。”她一副操碎了心的樣子。“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算什麼狀態，可能是愛恨交加？你能理解麼，就是明明對過去的事釋懷不了，又有些貪戀現在的好，假裝翻篇了過去了，實際上隻是我們默契的選擇了回避。”楚曉玥收起玩鬨的笑意，嚴肅的點點頭：“明白，過去重擊的淤血還沒放掉，你怕哪天血管突然就爆了。”“我還在介意他騙我，他也以為我過去三年是和顧朗行在一起，但又不想再吵，不想再確認。”“想聽聽我的意見麼？”“當然要。”“感情的事哪有什麼標準答案，讓自己開心就好。三年前你說走就走，在你看來是對的，確實，我要是你我也能瘋，不過顧湛言絕對絕對是已經受到懲罰了。你剛走的前半年，他就沒睡過什麼覺，白天死命工作，夜裡就各種醉，整個人瘦脫相了都，有次嘔得吐血還送醫院了。說這麼多不是想為他開脫，就是想讓你誠實一些，不要想應該怎麼對他，而是憑你感覺到的他對你如何，再去對他。”夏蓁摳著桌布上的一個小點點，躊躇不已。“我現在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總想著如果再一次毫無保留的去愛他，然後發現又是一個局。”楚曉玥握住她的手：“你沒想過顧湛言也是一樣麼，所以就試試看吧……”顧湛言也是一樣……她默默重複著，想起他醉酒時說的，“我已經把最柔軟的部分交給了你，你可以自己選，是紮上一刀，還是接收它。”“說這麼多，其實我清楚的很，對他根本沒有抵抗力……就是俗稱的賤兮兮。”她沮喪的總結。楚曉玥馬上聽不下去了：“這又不是比賽還要分個勝負，規定好愛的程度必須一樣，誰多一點就會被看不起。答應我，少看些毒雞湯公眾號好嗎，人家就指望販賣你這點焦慮掙錢來著。”她被說的隻想嚶嚶嚶：“楚曉玥你去做情感博主吧，我天天給你打賞。”“哦不不不，感情幸福的人不好做情感博主的，有個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話，再罵渣男容易精分。不罵的話，難道天天對粉絲說，甜甜的戀愛可太好了，你們這些單身狗快進來接受今日份狗糧投喂……”夏蓁徹底服氣，後悔沒把Ryan帶出來，憑她的經驗，兩人見麵了估計能當場結拜。不過，想起Ryan，她又止不住的惆悵。他自從來了之後，先是以要倒時差為由，悶在酒店裡不出門，還謝絕一切打擾。後麵就纏著夏蓁，打著體驗中國風土人情的名義，各種閒逛加胡吃海塞，風景名勝和商場公園也就算了，這朵奇葩還對菜市場極為感興趣。特彆是賣魚和禽類的攤位，更是直接讓他流連忘返。“不是，你這口味略重啊。”夏蓁捂著鼻子拉他。他卻一副你這個俗人快走開的樣子，專心致誌的欣賞殺雞大姐手起刀落沸水脫毛再加開膛破肚，直看得讚不絕口。“Cire，你不覺得這是種藝術麼？所謂庖丁解牛，熟能生巧，行雲流水，額，還有什麼來著，我天，中國語言真是太博大精深了！”夏蓁默默歎氣，為自己膚淺的審美而慚愧，然後吃火鍋的時候點了滿滿一桌雞胗、鴨腸、黃喉、百葉、毛肚、血旺……“快快快，嘗嘗這個黃喉，又脆又嫩。對了黃喉你知道吧，就是牛的主動脈，哇哦，超級超級好吃……還有這個鴨腸，噢鴨腸應該不用介紹了，就說這個雞胗吧，雞的一種胃，儲存食物的，剛殺雞時那大姐翻來翻去的那個小可愛就是它了，快來嘗嘗這美妙的藝術品……”她熱情的介紹著，佯裝沒有看到他漲成豬肝樣的臉色。在她的鼓勵和激將下，他勉為其難的夾了塊百葉，服毒一般的粗粗咀嚼了兩口，然後火速開啟了真香模式。“Cire，我現在完全不好奇你和顧為什麼不離婚了。”他邊撈邊說，“試問誰不想和對方比試一下，看誰能先把對方氣死呢。”見他說起顧湛言，她也不再掩飾，直截了當的說：“雖說你我是好朋友，沒錯，可顧湛言是我親老公，你倆要是有什麼不對付，我可是絕對不會站你的。”他聽後，對此表示嗤之以鼻：“要不怎麼說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呢，當初是誰半夜還陪你罵他來著。”她舉起酸梅湯，和他碰了碰：“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就像你吧，這幾天明擺著不想和顧湛言談，我不也沒問你，照樣給你當免費地陪麼。”他明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不由一怔，然後輕歎口氣：“其實你留在奧克蘭多好。Cire，無論你相不相信，跟你學習的時候，是我最輕鬆的時候。”他說得真摯，夏蓁也有些觸動。想想當初交往時的純粹，再到現在的字斟句酌，以及各懷心事互相揣摩，改變他們的不隻有時間，還有各自的立場。Ryan作為Martin集團的代表，種種表現透露的都是不想談判，這與雙方前期接觸時的態度截然不同，要她如何不生疑。顧湛言儘管表現的平靜，可她知道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用自己的手段，這讓她隱隱不安起來。儘管說著自己一定會選他，可若他真的與Ryan兵戎相見，她依然覺得不忍。儘管如今的Ryan，已不再僅僅是那個熟知一萬種揮金如土方式的富二代，反而添了讓她害怕的理智冷靜、滴水不漏以及左右逢源。Ryan也許是看出了她的憂慮，露出了招牌式笑容：“你這麼深沉，像個老娘們，憂國憂民那種。”她對這鬼斧神工的表達幾近折服：“Ryan，介不介意告訴我老娘們什麼意思？”他無比驕傲的說：“怎麼樣，這個詞形容女強人，用的是不是特彆貼切？”她讚許的點點頭：“不錯，特彆精準，就是作為你親老師，我得提醒下你，用這個詞吧，容易挨揍，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種。”他有些懵逼，不知道說個話怎麼還有生命危險了。“對了，吃過飯我們去海洋館好不好？”他很快略過了這個想不通的難題，提出了下一個議程。夏蓁頓時覺得生無可戀。“親，這邊建議您放我一條生路……你說你大堡礁潛水和去自家花園溜達一樣的人，去什麼海洋館？”他不依不饒：“那我不管，你說去哪？”“Ryan，我們中國人講究養生，養生你懂吧，說的是生命在於靜止。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就是這麼個道理。”“所以呢？”“所以就刷刷手機啦，水水論壇啦，特彆養生——”見他依舊將信將疑，她突然給他想到個好去處，於是神秘兮兮的要過他的手機，給他裝了個“小藍”APP。“喏，自己注冊一下，填填資料再上傳個頭像什麼的，保證你有聊不完的小哥哥。”他一聽“小哥哥”，果然眼底精光一閃，她就知道接下來估計是沒自己什麼事兒了，既暗暗慶幸又怨自己怎麼沒有早想到，連著幾天的兩萬步啊，想想都心疼。不過，看他摩拳擦掌的樣子，她又有些擔心。“我跟你說哈，這就是個App，彆指望能有什麼結果，更——”“了解了解，就是你們常說的，注意出入平安唄，我懂得。”他笑得一臉自信。出入平安？蒼天啊，她覺得自己以後再也無法直視這個樸實的祝福了。不過，當看到他為自己起的昵稱時，她又釋然了，這要是都有人能來撩他，那絕對是口味清奇。他叫——人間蜜桃郭德綱，完了還格外驕傲的說，自己已經把所有的ID都換成了這個，希望能有一天被郭老師注意到。她隻想掩麵逃走，被雷劈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