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失所愛(1 / 1)

無聊又平靜的日子,其實過得最快。一轉眼,夏蓁腹中的寶寶就五個多月了,並且已經能感知到胎動。顧湛言第一次看到鼓脹脹的肚皮有小魚劃水般波動的時候,半天沒有說話,許久,才遺憾的說,怎麼沒有拍下來。然後俯下身子和寶寶商量了半天,也沒再等到一次表演。“好了,你不是趕時間麼,Andy等好久了。再說這樣露著肚子好尷尬……”夏蓁看了看掛鐘,忍不住提醒他。他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嘴上卻是理直氣壯:“有什麼尷尬的,我哪裡沒看過。”她沒了脾氣:“顧湛言,你人設真的崩了好嗎,說好的冰山禁欲三分涼薄三分譏誚四分漫不經心的笑呢?”他沒有理會她的嘲笑,轉而抱住她。“我還是不去了吧,周阿姨這兩天也不在。”她馬上推開他:“那怎麼行,趕緊走,麻溜的,不然我就嫌棄你了。”他黑著張臉,抬起她的下巴,氣咻咻的半天才說:“你這女人還真是心狠手辣。”她諂媚的去抱他,被他撇開。“好了好了,我錯了,人家其實特舍不得你……不過我絕對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曉玥下午也就過來陪我了,你就放心的去吧。”他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她立即得寸進尺的又去抱他,還揚起臉來。他假裝沒有看到,淡淡說了句“走了”就去開門。她失落落的衝他揮手,糾結著要不要再去哄哄他。他卻折返回來,重重擁過她,然後低下頭專心的吻她。溫柔,纏綿,不舍,不似以往的充滿侵略性和占有感。以至於很久很久之後,夏蓁都在懷念這個吻。不知過了多久,顧湛言不得不鬆開她,輕輕吻了下她的耳垂,才在耳邊說:“我走了,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她不太喜歡這樣的氣氛,感覺像生離死彆一樣,於是笑著說:“知道了,你都說了八十遍了。”他重新打開門,向外麵走去,陽光一下子灑進來,映得他的臉不甚清晰。可她卻清楚的聽到他說了聲:“我愛你。”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愛你。顧湛言在飛機上閉目養神,腦海中一直盤旋著自己出門前的表白。明明也不是沒有動過心的青澀少年,呼吸卻到現在依舊感覺急促。他嘲笑自己,大概是瘋了。空姐殷勤的多次過來詢問,不時打斷他的思緒。他不著痕跡的戴上婚戒,在她又一次問要不要咖啡時,他沒有再拒絕。然後在接過咖啡杯時,刻意用了左手。果然,再沒被打擾過。飛機在香港落地已是午後,Andy去取行李,他關閉飛行模式,給夏蓁打了個電話,卻遲遲沒有人接。他隱隱不安起來,在去酒店的途中,反複撥號,耳邊傳來的卻隻有單一的機械音。“Andy,馬上和對方聯係,看能否將會談時間提前。”交代完Andy,他又打給楚曉玥,拜托她儘快去家裡看一下。儘管她再三保證自己馬上就去,他還是放心不下,又讓Andy定今晚回去的機票。火急火燎的連軸轉開了近五個小時的會,顧湛言留下Andy在這邊掃尾,自己去了機場。儘管是淩晨的航班,還是經濟艙,他也顧不得許多,內心如投入沸水般的煎熬讓他撐不過今夜。楚曉玥說,夏蓁走了。他竭力讓自己冷靜,卻依舊無法消化這四個字帶來的衝擊。家裡沒有任何外人強行進入的痕跡,還留有字條,因而儘管報了警,卻還是被當做離家出走來處理。“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楚曉玥心急如焚,卻也隻能問的小心翼翼。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聲音嘶啞的問了另一件事:“她紙條上寫的什麼?”楚曉玥為難的表示,最好還是他自己回來看一下。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機艙裡狹窄而乾燥,周圍響起各種輕微的鼾聲,他卻毫無睡意,不時抬手看表,計算著落地時間。當飛機終於轟鳴著到達,已是下半夜,接機口依舊零零散散站著等待接機的人。顧湛言走得飛快,想起走之前,夏蓁貼在他的胸口說,等他回來要來接他,特彆有儀式感特彆浮誇那種。而現在,她臉貼過的那一小塊,極具諷刺的痛的厲害。許多的車已等在外麵,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到家後,楚曉玥讓他先喝點水,他像是沒有聽到,隻要看夏蓁留下來的信。她猶豫的從身後拿出來,遞給他。“夏蓁你也知道的,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都常常被她氣的要死,等她回來我們一起把她罵一頓,看她還要不要亂講話了……”楚曉玥講了些什麼,他並沒有聽到,隻專心的看著眼前這張薄薄的紙。明明短短幾行,他卻像是看了半個世紀。顧湛言:不知道你現在心情如何,我倒是很暢快的。能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給你一擊,是不是讓你充滿了挫敗感?出門前,你說你愛我。我現在提筆寫下這些字時,還覺得惡心。我走了,不陪你演戲了。祝你早日找到深愛之人,再嘗嘗永失所愛的感覺。再見。永失所愛。他默默重複著這四個字,慘然一笑,嘴唇由於乾燥,綻裂開來,滲出殷紅的血絲,他卻感覺不到疼。“你們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他啞著嗓子對許多和楚曉玥說。楚曉玥剛想開口,許多示意她不要說了。“你們之間誤會太多,等她冷靜冷靜,會好的。我們先走,有什麼需要一個電話就好。”等兩人走後,顧湛言將自己陷在寬大的沙發裡,感覺疲憊到像是要融化。四周一片死寂,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仰麵躺著,感受著夏蓁當初一夜夜在這裡枯坐,等他回家時的心情。她的信寫得絕情,他卻是不相信的,隻因看到了紙上的褶皺。如果真的恨他到如此地步,又為什麼會掉淚?可越回憶從前,他就越不自信。從前的他,到底傷了她多少回,而如果她寫的是真心話,那這是不是就是他的報應?在這種煎熬和折磨中,天漸漸亮了。他起身去樓上,衝了個冷水澡,換了身衣服。鏡子前的自己是從未有過的憔悴,他深呼吸,確認自己還能撐得住,才出門。天色尚早,他按了半天門鈴,管家才過來開門。“誰──啊,先生──”管家還沒轉換好表情,便被他一把推開。“先生,您這是做什麼──”她從未見過如此殺氣騰騰的顧湛言,心裡升騰起不好的預感,又不好阻攔,隻得扯著嗓子對著樓上喊。顧湛言徑自上樓,一腳踹開夏茉的房門。“啊──”她正睡得香甜,被突然驚醒剛要發火,卻看到是顧湛言,不由又軟了下來。“哥哥,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顧湛言不願和她多說,忍著厭惡,問她和夏蓁說了什麼。她登時冷笑:“哥哥,如果你是來問夏蓁,那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如果是聊點彆的,我倒是十分樂意。”說著,她用精心修剪過的指甲輕輕撫上他的下巴,剛想更進一步,卻被他猝然攥住,接著便生硬的折向背後。她吃痛尖叫,他手上更加用力。“說!”“你活該!哈哈,我有多痛,她就得有多痛,你也一樣要痛!這樣才公平不是麼?”夏茉的臉被疼痛扭曲的變了形,卻依舊幾近癲狂的刺激他。“你以為她愛你?她愛你怎麼會說走就走,連聽你解釋都不肯?你說好笑不好笑,她寧願相信我,都不信你,她隻愛自己──”“你閉嘴!”顧湛言惱羞成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儘管不願承認,可她的確戳到了他的傷口。夏茉的呼吸漸漸艱難,房間裡的響聲驚動了夏萬海和尹若蘭,兩人赤著腳就跑過來了。“你這是做什麼!”夏萬海又驚又怒,在門外就大吼起來。顧湛言這才從大腦充血中緩過神來,重重將夏茉摔到床上。“你記著,夏蓁但凡有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他近乎是一字一頓擠出這些話,又理了理領口,轉而對夏萬海說,“如果不是夏蓁,你早就站上樓頂,成了我腳下的一堆爛肉了。”說著,他不顧夏萬海鐵青的臉色,和尹若蘭敢怒不敢言的惶恐,大步離開了夏家。而夏蓁,夏蓁到底去了哪裡?他委托了能動用的所有朋友,卻始終一無所獲。他殺死曾經的自己,才將她刻入自己心裡的人,就這樣,又毫無聲息的隱入了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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