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裡刷著微博。眼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十點，顧湛言還沒有回來。偌大的空間稍有些風吹草動，她都感覺是他回來了，次數多了，便也氣餒了。心裡自然是空落落的。人就是這麼奇怪，原本他夜夜夜夜不回家，她也並沒有太大感覺，而現在，卻莫名有了牽掛，這讓她沮喪不已。命運的線看似無可琢磨，冥冥之中卻有著定數，她不敢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顧湛言。她心煩意亂的劃著手機，突然一條微博讓她精神起來，連忙點進去仔細看。說是某社區論壇有人詳細分析了最近爆紅的小花楚曉玥，與當紅小生林成森關係匪淺。證據就是各種暗戳戳的情侶同款和能循到蹤跡的相同定位。林成森的粉絲哀鴻一片，不是道歉無意占用公共資源的，就是哥哥在拍戲，哥哥在錄音，把哥哥抱走我們不約，當然更多的是罵楚曉玥不要臉捆綁蹭熱度的。夏蓁看的眼花繚亂，特彆是下麵的評論，讓她深深感覺到，當代粉絲迷惑行為之一，便是覺得自己風華正茂的愛豆是處男。她活動活動手指，深吸口氣剛想集中火力懟回去，卻聽到玄關處傳來聲響，顧湛言回來了。於是她瞬間忘了這碼事，“騰”的起身，趿拉上拖鞋，向他走過去。“回來了？”她若無其事的說，一副隨意溜達到此地的樣子。他脫掉外套遞給她：“等我啊？”她馬上像被戳穿心事的小孩，抱著他的衣服就要走：“少臭美──”他不由分說將她拉回來擁進懷裡，她疑惑的揚起臉，剛想問他“怎麼了”，又被他塞回懷裡。“彆動。抱一會兒。”他的臉埋進她的頸窩裡，全身的重量似乎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靠著牆，好撐著他。“你，喝酒了？”她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他悶悶應了聲：“嗯。”“發生什麼事了嗎，不開心？”“沒什麼，就是累了。”“那——要不要喝點湯，或者先泡個澡，我給你放水去——”“不要。你彆動就好。”她便安靜下來，任他抱著。四周靜寂一片，她突然有種也許這就是天荒地老的錯覺。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起身。“你怎麼那麼瘦，硌得下巴疼。”他活動活動頸椎，輕輕推了她一把。見他恢複如常，她也沒有客氣，在他後背打了一下：“我那還不是你氣得。”他馬上來了勁：“我要喝湯，去，給大爺裝一碗來。”她殷勤的福了一福：“這位客官，小店的私房雞湯物美價廉，售價僅一串尚美的項鏈，您是刷卡還是掃碼呀？”他露出迷之微笑：“肉償。”她默默滾去廚房給他盛湯，耳朵竟可恥的微微熱起來。不過心裡依舊是不安的，她知道，他輕鬆平靜的外表下，心裡一定是波濤洶湧的。越是殺伐決斷，越是無堅不摧，脆弱起來往往更為致命。他，應該是遇到什麼事了吧。M-13地塊的拍賣如期舉行，顧湛言與Andy坐定後，才發現前排就座的赫然是顧朗行。“真巧啊，哥。”顧朗行也發現了他，與他打起了招呼。他微微冷笑：“巧麼，應該是蓄謀已久吧。”顧朗行沒有介意他的態度，依舊笑得燦爛：“總之，我們在這裡遇到了。”見顧湛言不再搭腔，他也轉過頭去，靜待拍賣開始。毫無懸念的，這塊地最終隻剩下顧氏兄弟角逐。明眼人早就看出兩人是杠上了，因而早早退出了競價。而一輪輪報價過後，M-13已是天價。“不好意思啊，哥，這塊地還是我拿到了。”競拍結束後，顧朗行攔住臉色鐵青向外走的顧湛言，補了一刀。顧湛言見他挑釁，挺直了身子，笑了：“恭喜。”“謝謝。說起來過程還真夠曲折的，不過能贏你，結果終究是好的。”“是啊，過程確實曲折。既然你如此高興，那我不妨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顧湛言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其實，競價到8成的時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你明明知道夏氏退出，還把價拉到這麼高，是不是擔心我還有底牌？”顧朗行的臉色微變，顧湛言滿意的拍拍他：“兵不厭詐，古人誠不我欺。恭喜你，天價競得此地。”顧朗行撇去他的手，臉上重新恢複了嘲諷：“謝謝。無論如何，地我是拿到了。再者，能你嘗到被深愛之人捅上一刀的感覺，多花些錢也值。啊，現在我要和我的幸運女神慶祝去了。”說著，他抬手看了看表，“如果她沒遲到，現在應該在餐廳等我。”顧湛言待他走後，才鬆開握緊的拳頭，而掌心，早已被攥的通紅。他一臉陰鬱的撥通了夏蓁的電話，在等待她接聽的那半分鐘裡，感覺竟如半個世紀之久。“喂，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呀？”她的聲音聽起來隻是有一些意外。他深呼吸，竭力讓自己平靜。“沒什麼，你在哪？”“我在家呀。”“好，和周阿姨說，我回去吃中飯。”她的語氣閃過一絲慌亂：“嗯……內個，我……我和曉玥有約了。”他半天才開口：“好。多吃點。”掛掉電話後，夏蓁莫名的心慌，總覺得是出什麼事了。顧朗行一早就發消息說，今天中午務必要見到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講。其實從曼穀回來後，她想了很多，各種權衡利弊，關於今後何去何從。然後發現，自己最好的選擇，果然是顧湛言。更何況，自己的心，早已誠實的傾向在了他那一邊。無論他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想來其實並不重要，畢竟就現在的形勢來說，可能隻有他會在是否犧牲自己的決定上，猶豫下。她便想和顧朗行說清楚，無論今後如何，她自會小心行事，兩人沒有必要再見麵。而剛剛對顧湛言撒謊，讓她沮喪不已，說真的，要不是自己是當事人，這種行為她定是要罵上一句“婊裡婊氣”的。顧朗行卻少有的遲到了，她也驚訝的發現，整間餐廳，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對不起，我來遲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在她左顧右盼間，他終於來了，一來便真誠的道歉。“沒關係，我也沒到多久。”她禮貌的應聲。他招呼服務生上餐，眉宇間是無法抑止的喜悅。“有什麼喜事麼？”她終於忍不住問。他笑：“有這麼明顯麼，我還想賣個關子來著。”她一副“你覺得呢”的表情。他不好意思的攤攤手：“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我和顧湛言競拍一塊地，然後我贏了。”“你說什麼？！”夏蓁眼前一黑，“你剛剛見了他？該不會還和他說了要和我吃飯吧？！”她本就疑惑，顧湛言一向少有打電話給她，就算是回家吃飯，也多是打給周阿姨。“對不起。話趕話，他激得我說了，應該能猜到是你吧。”此時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拎起包就要起身往外衝，手卻被他一把握住。“等下。”他有些失望，“你先聽我說。”她氣急敗壞：“我聽你說什麼？你能不能有點三觀？我是有夫之婦好嗎？你跟我老公說我要和你吃飯，我天，你是有多恨我？還有那什麼，你也要拍那塊地怎麼不早說，還巴巴給我情報，讓我去說服我爸退出？我現在明明什麼都沒做，也是百口莫辯了，你還想怎麼滴？！”說著，她使勁甩開他的手，想想還不解氣，又把麵前的檸檬水兜頭給他潑了下去。顧朗行直到她走後許久都沒回過神來。空氣裡氤氳的都是檸檬的酸澀味道，而水順著頭發留下來，殺的眼睛生疼。對於她的指責，他並不覺得自己無辜。原本就存了利用她的心思，儘管她並沒有配合。可終歸是他，讓一開始便成了錯誤。上衣口袋裡的小盒子提醒他，還有個沒有送出的心意。他遲疑的打開來，手環上那枚熠熠閃光的藍鑽，在柔和的燈光下，像極了一滴無辜的眼淚。比那杯檸檬水還要傷人。夏蓁一路把車開的飛快，幾次差點闖了紅燈。終於回到家，她手忙腳亂打開門就闖進來，迎麵看到的是周阿姨憂愁的臉。“顧湛言呢？他回來沒有？”她急切的問。周阿姨看看樓上，欲言又止：“今天……是老董事長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