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見她不願善罷甘休，也有些火大，雖說自己的確在偷聽，可被她這樣揪住不放，著實是惱火的。“我怎麼撒謊了你說說看，我送的不是水果，是砒霜？那也是你母親大人給我的。再說到底是誰撒謊，我看你中氣挺足的，彆說你是用意念走過來的。”夏茉剛想罵她，書房的門俶得打開。“吵什麼吵，一見麵就掐，沒有一個省心的！”夏萬海臉色漲紅，手裡還拿著份文件。夏蓁不動聲色的偷瞄過去，隻看到“授權書”幾個字。“爸爸，夏蓁她在偷聽你們講話——”夏茉按捺不住，先告起了狀。“是，我在偷聽，行了吧，反正我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錯，做什麼都是彆有用心，我在這個家也不受歡迎。對不起爸爸，我剛想起來家裡還有事，改天我再陪您吃飯。”夏蓁一臉受傷的對夏萬海說，還用指尖拭了拭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然後把果盤往夏茉懷裡一塞，就轉身要走。顧湛言一伸手，牽住了她。“你是我太太，怎麼會不受歡迎呢。”她錯愕的看向他，冬日的陽光透過窗子斜斜的照進來，在他的臉上打下毛茸茸的光圈，此時此刻，她突然就覺得，偶像劇裡的男主就該是他這個樣子的。夏萬海何等精明的老江湖，見狀馬上切換成慈父模式，和藹可親的說：“傻姑娘，這個家，你就是嫁出去了也依舊是你家。快彆站著了，我們下去吃飯吧。看這孩子，怎麼還鬨起脾氣了呢。”說著，他熱絡的攬過她，見夏茉還立在那裡，又板著臉對她說，“身體不舒服就好好躺著，怎麼哪哪都是你。”夏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失寵了。吃過飯後，夏蓁終於等到顧湛言開口告辭，然後馬上迫不及待的拎起包跟在他後麵出門了。那劫後餘生的感覺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是渡劫。“今天為什麼幫我？”在車上，她還是問了出來。他專心開著車，沒有看她：“有嗎？”“切，愛說不說。”“怎麼，感動了？”她對這種順杆爬的行徑極為反感，馬上想起了他背夏茉這茬來。“感動個屁。我請求你，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就讓我在家呆著成嗎，我就不明白了，你和夏茉能不能有個說法，我不想和你們演意難忘。”他的眼底眉梢染上笑意：“哦，原來還是因為夏茉的事。不過，你到底有沒有在偷聽？”“沒有。”“說實話。”“有。”“為什麼？”“你先告訴我，爸爸是不是有事求你？”他側過臉，少有的誇了她：“總算聰明一次。”“求你什麼？”看他心情似乎不錯，她趁機追問。“公司的事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是很重要的事。”她不死心：“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他挑眉：“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你聽誰說起什麼了？”見他警覺，她馬上笑起來，儘管有些心虛。“怎麼會。我就是想問一下，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哈，夏氏破產了，你——會不會和我離婚？”他直視前方，沉默了幾秒鐘，見她一臉緊張，然後才鄭重的說：“說不定。”她不再說話，陷入了沉思，直到回到家，都是憂心忡忡的。顧湛言覺得好笑，見她認真，更存心要逗她，回到家便徑自上樓去了書房。她糾結片刻，還是決定去找他，不過推開門後才想起忘了敲門。他果然不悅的擰眉，她於是馬上狗腿子的退回去，重新敲門。“進來。”她心裡不服氣，臉上卻笑得諂媚。“內個，你在忙嗎？”他沒有抬頭：“有事就說，沒事出去。”她深呼吸，強行消化他的爛態度，依舊保持溫柔：“我想去工作。”他似乎有些驚訝，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她。“怎麼突然想工作了？”“我是這麼考慮的，你看，我天天呆家裡一是無聊，無聊了就胡思亂想，然後就煩你，你又不想見我，那我要是工作了，天天加班什麼的多充實，你不就解脫了？再一個，現在經濟整體下行，萬一哪天夏氏沒了，你再把我拋棄了，我得養活我自己呀是不是，當然你要願意養我一輩子也行。還有就是夏茉可以工作，我也可以呐，我要是成了事業女性，說不定就懶得和她計較了。所以，你覺得這些理由充分嗎？”她一口氣說完，儘管不知道他作何反應，但這通陳述的流暢度她還是比較滿意的。顧湛言放下筆，仔細把她打量了一番，看得她全身發毛。“嗯你要是覺得不行就算了，我大不了先少點花錢，把錢攢著……”她邊說，邊向後撤。他鄙視的冷哼：“想去就去吧，和Andy說一下，他給你安排。”“我……去夏氏行不行？我不想天天看見夏茉跟蒼蠅似的圍著你……”“蒼蠅？你——”不得不說，這人反應也太快了，一點虧也不能吃。她馬上賠笑：“不不不，像蝴蝶，就那種撲閃撲閃超級討厭的花蝴蝶，我受不了她圍著你這朵鮮豔欲滴的花兒，去夏氏了我眼不見心不煩。”他一邊被肉麻的惡心，一邊又覺得能氣定神閒胡扯這麼些也是本事：“去吧，我同意了。”夏蓁終於鬆了口氣，同時也在暗自譴責我們國家女權運動開展的實在太不到位了。在幾十年前毛爺爺就提出婦女能頂半邊天的現代社會，竟然還有老婆出去工作要老公批準的陋習。直到從書房出來，她才感覺能夠自主呼吸了。這狗男人深情的時候，隨便一個眼神都能腦補出一篇小黃文，絕情的時候又分分鐘能讓人窒息。不過無論如何，她是邁出了這一步，剩下夏萬海那邊就容易多了。當然，聽到她想去夏氏工作，他還是驚訝的。她本來想說自己作為一新時代獨立女性，工作是標配，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白富美加豪門太太，必須帶入角色轉變思路。於是，她直接說，花錢花膩了。她親愛的爸爸果然沒有再說什麼，隻問她想做什麼。她早就想好了，穿越前自己是搞財務的，而夏蓁原主是學金融的，雖說兩專業差彆略大，不過自己作為關係戶，彆說進個財務部，就算她說要去搞設計，彆人應該也說不出什麼。“好吧，我來安排。”夏萬海沒有再問什麼，爽快的同意了，又補充道，“不過，公司不比家裡，不要任性。”她馬上乖巧的點頭，然後意識到點頭他也看不到，於是連聲答應，“是是是，我一定聽爸爸的話，好好工作，絕不闖禍。”至此，她終於了解了富二代為所欲為的快樂，不過，很快就又惆悵起來。憑直覺，現在絕對是有情況的，就夏萬海對顧湛言的態度，兩人要麼是有合作，要麼是有求於他，而無論是哪方麵，夏氏絕對是占下風的。這就很不科學了，她剛穿過來就仔細了解過，當初她嫁過來，是標準的下嫁，怎麼短短三年，夏家就要仰顧湛言的鼻息了呢。就算他是商業奇才，那聯姻後按說應該兩家互相幫襯，沒道理一個蒸蒸日上，一個江河日下。聯想到顧朗行的話，她更是起了身白毛汗。所以當務之急，便是要搞清楚，夏氏現在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她身心俱疲的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有那麼一瞬間想著如果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穿回去了該多好。她還是平庸的莫小米。受了委屈心裡能罵八百字小作文，當麵就秒慫，沒有愛情，還被甩的很慘，工作毫無建樹，可以說是社畜一枚，被資本家壓榨的喘不過氣，半夜加完班後罵著誰再加班誰孫子，完了第二天又默默滾去搞到地鐵停運。仔細想想這樣的日子似乎也很令人懷念。哪怕她現在滿鞋櫃的Jimmychoo，也懷念當初省吃儉用買到第一個LV的心情。不過睜開眼睛，她還是夏蓁，如果不想被吃乾抹淨，還是要單槍匹馬在這個孤單的世界裡活下去。她默默歎口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能不能直接略過其他幾個步驟，比如就留下“富貴不能淫”好了，那她保證做一個樂善好施冰清玉潔的有錢人……而就在這種矛盾複雜的心情中，她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