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湛言真的醒了,夏蓁從天靈蓋涼到了腳後跟。她不得不轉過身,諂媚的說:“內個,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踢被子,哈哈,還彆說你睡姿真不錯,我就先走了。”說著,她就想溜。顧湛言卻沒給她機會:“站住。”她立馬繃直了身子。“說實話。”他循循善誘,語氣雖然友好,但眼睛裡可是波濤洶湧的。“我饞——啊不,我沉迷你的美色無法自拔,不過來看兩眼都睡不著,畢竟人家也是一個身心健康的女的。”咬牙說出這些話後,她簡直想自絕於當場。他明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人設差點沒繃住。“過來。”他拍拍床邊,示意她走近些。她警惕的挪過來,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他伸手撚住她的睡衣領子,在作用力的牽引下,她一分分向他靠近。“哎哎,你乾嘛?有話好好說……”“我都忘了,我家太太也是有需求的。”他笑得一臉蕩漾,不,是危險。她欲哭無淚:“沒了沒了,現在一點也沒了。哎我說你先放開——”“那就說實話,來做什麼了?”他斂起笑容,臉上升騰起凜冽的寒意。她馬上妥協:“我說我說,我就是氣不過夏茉老發朋友圈氣我我想拍你照片也氣氣她來著不過你放心我就算發也隻是對她可見絕不外傳——咳咳……憋死我了所以現在能放開了嗎?”一口氣說完,她幾乎要斷氣了。讓她意外的是,他竟隻嫌棄的說了聲無聊,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那,那你倒是鬆開我啊。”這樣麵對麵的對視著實讓她有壓迫感,不過她突然有些後悔。近距離的看他,五官更為立體不說,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毫無贅肉的下巴,以及說話時微微顫動的喉結,都分分鐘讓人有邪念。哎哎憑什麼啊,仔細想想睡他根本不虧還血賺啊!嚶嚶嚶,乾嘛還要掙紮……他哪裡知道有些人平靜的麵容下,腦子裡早已開了若乾個小劇場。“大半夜吵死了。滾裡麵睡去吧。”他手上一用力,像拎仔雞一般,將她扔在床上,然後自己側過身閉上了眼睛。直到感受到床軟軟的觸感,她都沒有緩過神來。同床共枕?一張被子?美好的肉體觸手可及?她暗暗搖搖頭,穩住穩住,顧湛言最是狡詐,天曉得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不淡定你可就輸了。不就是一堆有機物和蛋白質麼,也就排列組合好看了些。於是她平心靜氣的轉過身,也閉上了眼睛。夜已經深了,許多沉默的坐在台階上。宋紫晴看著他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心裡湧起細密的傷感來。“怎麼不上去,密碼沒有換。”她在他旁邊坐下,擠出一個笑容。許多往旁邊挪了挪,沒有看她,“結束了。”“什麼?”“我說,我們早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要傷害不相乾的人?”她斂起笑意,才知道他今天特意來找她的用意。“怎麼,心疼了?我怎麼都沒發現,你還是個癡情種子?”“我不會結婚。”許多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夜風吹起,帶來森森的涼意,但他的語氣更為冰冷,“所以,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找我,更不要再碰楚曉玥。”“楚曉玥。她算什麼?新歡?SexPartner?”宋紫晴語氣裡滿是譏諷。“砰——”他揮拳打向旁邊的柱子,皮膚和石板接觸到的部分頓時綻開來,滲出鮮紅的血絲。宋紫晴下意識的去握他的手,想看看傷的怎麼樣,卻被他厭惡的甩開。“不要再碰我的底線——”說著,他就決絕的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宋紫晴立在原地許久,直到臉頰傳來冰涼的感覺,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她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句極其矯情的話,“愛一個人好比養金魚,隻將他捧在手心,那麼他會死。”現在看來,她的愛情是真的死了。夏蓁剛剛睡著,就又被身邊低沉而嘶啞的悶哼聲驚醒。“救我……救……”顧湛言似乎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整張臉痛苦到扭曲,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來,雙手無力的想要抓住什麼,最終卻隻能徒勞的垂下來。雖說平時的他挺討厭,可此時此刻,脆弱的像個孩童又讓她於心不忍。她趕緊擰亮台燈,然後輕輕喚他:“顧湛言,不要怕,都是夢,阿湛,阿湛,不要怕,沒事的,都是夢……”他急促的大口喘氣,又掙紮了片刻,才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她如釋重負:“醒來就好,你看,我們是在家裡,剛剛都是夢。”“嚇到你了麼。”他少有的頹喪和低沉。她搖搖頭:“那倒沒有,我隻是擔心──”話一出口,她才覺得“擔心”這個詞好像過於曖昧,於是想解釋一下,他卻疲憊的閉上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她順從的噤聲,然後想給他把被子蓋好,才發現自己的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握著他的。她想鬆開,見他似乎依舊睡的不踏實,又覺得算了,就這樣吧。於是便也輕輕在他身邊躺下,柔柔的拍著他的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直到他的呼吸再次平穩下來。夏蓁再次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了。剛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她還有些恍惚,沉了半分鐘,才確定自己真的是在顧湛言房間過得夜。當然,他早已不在身邊。不過,仔細嗅嗅,他的氣息還是若有若無的。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她就被自己嚇到了:夏蓁啊夏蓁,你這種想法可是既危險又變態……她活動活動僵硬的關節,準備起床。然後發現稍微一動就全身疼,不由在心裡懷疑,顧湛言是不是夜裡又做夢,然後把她打了一頓?她剛一下樓,就迎上周阿姨喜氣洋洋的臉。“您起床了?快過來吃早餐吧,哦呦,昨天辛苦咯。”夏蓁一臉懵逼,“辛苦?什麼辛苦?”周阿姨一副“我懂我懂,心照不宣”的神情,拉著她坐在餐桌前,讓她趁熱先把湯喝了。“大早晨就喝烏雞湯是不是太補了……”“正好正好,一點也不會過。”“不是,周阿姨,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夏蓁從剛剛開始就想問,終於趁她切蛋餅的空當提出來了。“沒有啊,是先生交待的,說早上遲些時候打掃他的房間,您在裡麵要多睡會兒,還說您沒睡好──”周阿姨眼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讓夏蓁突然get了CP粉卑微磕糖的心酸。不過,她想的更多的是另一件事。“阿姨啊,您知不知道顧湛言會做噩夢?就是很痛苦很難受的那種……”周阿姨的臉色馬上變得猶疑:“這些,您也全部都忘了嗎?”接下來的時間,夏蓁聽了一個老套的故事。無非就是公司陷入危機,老董事長被逼自殺,而唯一的繼承人從金光閃閃的富二代,成了近乎山窮水儘的可憐蟲。“那段時間真是每天都難熬,先生還突然出了車禍,被撞斷七根肋骨,ICU躺了快一個月。不過案子調查了半年多,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周阿姨說著,眼角不由噙著淚,夏蓁將手帕遞給她,心裡也不是滋味。原來,心腸再堅硬,也是血淚磨粗糙的。她總嫌顧湛言渣,狠,翻臉無情,卻沒想過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從無憂無慮的白衣少年到商場殺伐果斷的戰士,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吧。於是,她決定以後對他好點。最最起碼,花他的錢不會再那麼理所當然了,畢竟,這錢賺起來是真的難。由於臉還沒消腫,楚曉玥在家裡躺了整整一天,感覺缺失幾個月的睡眠都給補回來了。直到門鈴執著的響個不停,她才懶洋洋的爬起來去開門。許多一進來就皺起眉頭,“楚曉玥你好歹也是個女的,怎麼隨隨便便就給人開門?”“我哪有,我看了門禁的。”她隨口應道。“再扯,我把攝像頭捂住了你能透視麼?”他不滿的把她稻草般的頭發揉的更亂。她四仰八叉的往沙發上一躺,特彆真誠的說:“我的心,我的心感應到了是你。”許多拍拍她的腿,示意她往裡放放,然後坐下來,也特彆真誠的說:“那你再感應感應,我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