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鳳棲樓裡的憂愁(1 / 1)

“紅顏姐,不是咱們的人做的,咱們憑什麼要被關著,真是氣死人了,念奴不是很受樓相寵愛嗎,讓她多撒撒嬌,讓樓相放了咱們吧,被關在這裡麵,連去甲板透個風,我都覺得和做賊似的。”夏菊伸了個懶腰,捂著嘴巴邊打嗬欠邊說,臉上掛著不耐煩。“撒個屁嬌,老娘都沒有覺得悶,你倒覺得悶了,這裡不好是不是,那老娘出去跟那群順天府侍衛說,讓他們帶你去順天府的大牢住著好不好,船上這麼多人都被關著,為什麼就你事兒這麼多。還讓花念奴在樓相麵前多撒撒嬌,老娘都擔心那死丫頭是不是還活著,上次老娘帶著牡丹去丞相府找她,結果丞相府那群人,不隻不讓我們進去,還不讓花念奴那死丫頭出來,真是可惡至極,老娘之所以去丞相府,原本是想看看那個死丫頭過得好不好,隻派人送信回來,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洛紅顏的語氣很快,搖著美人扇一圈圈地繞著,她的頭發散亂,妝容也沒了往日的精致,不過眼睛裡依舊還是那麼精神,似乎沒有什麼事是可以打擊到她的一樣。“念奴該不會是抱上樓相的大腿,就將咱們姐妹給忘了吧?不然,這麼長時間了,她能不回來一次嗎,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天樓相派人來接她的時候,她臉色陰沉的很,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不知是誰說了這麼幾句,倒是引來不少附和之聲,說著說著,居然譴責起花念奴來,怪她攀上樓相,居然也不知道幫幫樓裡的姐妹。門口,不知聽了多久的花念奴看著樓澈之,樓澈之神色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她咬了咬唇,便要推門進去,樓澈之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再等會兒。”聲音壓的很低,如果不是兩人距離近,花念奴壓根聽不清樓澈之講的什麼,抓住她的手,手心冰涼,可花念奴卻覺得,自己從被抓之處,一直到整個身體,都在發燙。她不能置信地看著那隻抓住她的手,隨後神色驚訝地猛地抬頭看向樓澈之,心裡懷疑麵前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樓澈之。樓澈之可是最反感與外人相接觸了,縱然花念奴目前所用的,是樓澈之的軀殼,可這麼多天的時間裡,樓澈之始終和她保持距離。花念奴曾經聽過一個真實度並不是完全準確的八卦新聞,傳言樓澈之與某位官員一同飲酒,那位官員為了巴結奉迎樓澈之,便安排了一位容貌美麗的歌姬服侍於他,結果歌姬太過於表現自己,居然想將身體靠在樓澈之身上,樓澈之當時並沒有動怒,隻是離開時,淡淡地說了一句,“她的雙手很美,隻不過有點臟,不若就砍了吧。”當然,這樣的傳言也僅僅隻是傳言而已,畢竟依照樓澈之的性格,他連朋友都沒有,能夠一起喝酒的人估計更加沒有了,不過這並不妨礙這個傳言流傳於茶樓酒館中,花念奴曾經在聽到這個流言時,雖然認為很可笑,不過後來想一想,或許這就是樓澈之身邊沒有女人的原因。當初樓裡的姐姐們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肯去伺候樓澈之,估計也有很大可能是記得這個傳言。花念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連忙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點了點頭。樓澈之原本隻顧著聽裡麵的聲音,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在不知道的時候,主動抓了花念奴的手,花念奴這猛一抽手的動作,讓樓澈之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的手還在半空中舉著,默默地收了回來,麵上沒有表情,可心裡卻猶如翻江倒海般不能平靜,樓澈之沒有想到,他已經習慣了花念奴的存在,並且不抗拒和她的接觸。這種認知讓樓澈之有些震驚,他不動聲色地看向一旁站著的花念奴,這個女人,用著他的身體,日日夜夜和他在一起,居然潛移默化地讓他開始習慣了她的存在,樓澈之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這麼多年來,花念奴是第二個他心裡並不會覺得排斥的女子……“行了行了,都給老娘住嘴吧你們,還嫌不夠煩心啊,一個個的,看你們這個出息,幸好這裡沒有外人,不然丟死老娘的臉了……”洛紅顏用扇子骨在桌上重重地敲了幾聲,姑娘們仆人們,都一個個跟散了架似的圍著桌子坐著,姑娘們平日裡花一樣的容顏,此刻也都如同被霜打了一般,各個托著腮,無精打采的模樣,讓洛紅顏心裡頗不是滋味,沒有什麼比“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更讓人覺得糟心的事情了。此刻的洛紅顏,簡直有搬了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覺,因為嵩山王這個瘟神,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嵩山王回京之後,表麵行事低調,背地裡自然也是會同往日友人來往,先帝的最後一位手足,雖然實權並沒有多少,可是威望卻是不容小覷,況且他做事有分寸,給足了樓澈之和少帝麵子,得到的好處自然不用多說,就衝這兩點,洛紅顏才有了攀附之意,嵩山王能夠在先帝在位時放棄權利,在先帝去世後主動請去封地,這樣一個男人,心機智謀高深。嵩山王此人,做事不拘泥於塵俗,心情好時,或許路邊乞丐也會閒聊,心情不好時,縱然對麵是個絕色美女,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下了拜貼都是避而不見,最後洛紅顏打聽清楚他近段時間的喜歡去處,接連堵了三日,才終於讓牡丹和嵩山王來了一次偶遇。洛紅顏實在是沒有想到,她費了那麼多心力,好不容易攀上的嵩山王,居然會死在自家花船上,真是倒黴到了極點的時候,連喝水都會被嗆到。“咳咳,打起精神來,看你們一個個都成什麼樣子了,不就是船上死了個人嗎,以前船上又不是沒死過人,人不是咱們殺的,有什麼好擔心的。”勉強將咳嗽止住,拍了拍胸口,又喝了一口水,洛紅顏鼓舞地對著眾人說道。“紅顏姐,這都哪跟哪嘛,瞧你說的,和咱們花船上死了多少人了似的,哎喲,我說起死字來都想起雞皮疙瘩……”芍藥摸了摸胳膊,渾身哆嗦了一下,臉色不是很好看。“咱們花船自打開張以來,也就死過兩個客人,一個客人是年事已高,原本並不願意接待他,可是他卻非得拿出不少錢財來,吵嚷著進花船,不讓他進就死活賴著不走,開門做生意,送上門的錢誰能不要,哪裡想到這老頭那麼脆弱,居然見了姑娘美貌,就一時激動死在了姑娘床上,還有一個,是個老酒鬼,來了咱們鳳棲樓,喝酒和喝那個白開水似的,姑娘們好言好語地勸告他不聽,還要動手打人,最後活生生地醉死了,這兩個人雖然說都是死在了鳳棲樓,可他們都是自己的原因,和鳳棲樓並無太大關係,就連官府來查,都不能因此對我們定罪。可嵩山王他不一樣啊,他是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他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上了咱們鳳棲樓的花船,並且沒有絲毫異樣,結果死在了咱們花船裡,也不知道順天府的人能不能查到凶手,不然我都擔心,咱們這群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姑娘們被芍藥直白的話紛紛嚇得花容失色,互相抱在一起,惶恐著自己的命運。“行了行了,一切還都是未知數,彆自己嚇自己,如果……”洛紅顏頓了頓,臉上露出幾分掙紮,最後歸於平靜,她頗為不在乎地道:“如果順天府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放心吧,老娘絕對不會讓你們去頂罪的,老娘都這個年紀了,半輩子都過去了,也值了。”“紅顏姐……”“嗚嗚……”人群裡已經有人小聲地哭了起來,連芍藥也低下頭,輕輕抹了把眼角的濕意。牡丹在角落裡坐著,臉色青白,眼神呆滯,她一直沉默著沒有說任何話,因為牡丹的膚色本就白皙,所以眼睛下麵的青黑印記明顯,嵩山王和他的侍衛們,遇害後的場景,自從她看到之後,便像是印在了腦海中一般,隻要她一閉眼,就是血紅的一片,所以她壓根不想閉眼,隻能是睜眼到天亮。“我知道你懷疑她們。”花念奴聽著門內的聲音漸漸消失,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她沒有看樓澈之,隻是默默地說道。樓澈之沒有回答,花念奴無奈地笑了笑,她當然知道樓澈之不讓一開始就進去的原因,想要聽聽紅顏姐她們私底下會說什麼,有沒有和案子有關的東西,她並不會怪樓澈之,他有理由懷疑鳳棲樓的任何人。“走吧。”樓澈之轉身往船下走,連頭都沒有回,隻留下略顯冰涼的兩個字。花念奴被他喚的一愣,隨後急慌慌地往前追了上去,“來都來了,我們難道不進去?”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樓裡姐妹們說說話了,現在這種情況,她自然是更加想要和她們說說話,莫名其妙的被牽扯到命案中,姐妹們心中肯定恐慌。“進去敘敘舊?”樓澈之腳步沒停,隻是大踏步地走著。“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麼走對吧……”直直地在樓澈之身後跟著的花念奴,不防樓澈之突然停了下來,“砰”地一聲,花念奴被撞的往後退了兩步。“不然呢?你還想進去安慰安慰他們?”樓澈之看向花念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花念奴,示意花念奴也看看自己。花念奴隨著他的動作看了看自己,突然明白了自己剛剛的話有多弱智,她是想要去同姐妹們聊天敘舊,可是她現在用著的,是樓澈之的身體,隻怕她進去之後,姐妹們彆說和她聊天,不把她當瘟神都不錯。總不能讓現在用著她身體的樓澈之去……“咱們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在外麵聽聽?”等坐到轎子裡,花念奴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樓澈之是要準備打道回府,她有些奇怪,樓澈之不是一個做事沒有章法之人,如何會無頭無腦地跑到鳳棲樓的花船,站在甲板上,隔著門聽一群女人說話。“你質疑本相的決定?”語氣陰沉,花念奴抖了抖,這是不高興的意思了,她連忙搖頭,突然想到轎子中黑暗樓澈之可能看不到,於是開口道:“奴婢哪裡敢啊,隻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樓澈之冷哼一聲,將目光從花念奴身上移開,這丫頭,嘴上說著不敢,臉上神情可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會這麼莫名其妙地來一趟鳳棲樓,樓澈之默默地摸著右手大拇指,如果不讓這丫頭親耳聽到,鳳棲樓那群人都還活的好好的,她會一直耷拉著臉,樓澈之自己告訴自己,他這麼做的原因,並不是為了花念奴,而是因為西夏使者馬上就要來了,如果花念奴不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如何接待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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