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相,您為何打扮成這副模樣?”謝聽雲驚訝地看著花念奴的動作,這個真的是外麵傳言中那個冷血無情的樓相爺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謝將軍,左木已經去調了金吾衛過來,金吾衛來了之後,你們負責將少帝護送回宮。”樓澈之將安以麒推了出來,金吾衛負責護衛皇城,隻聽皇帝調遣,左木拿了安以麒的金牌過去,自然能夠將人給調過來。“少帝?”謝從雲低下頭仔細看了一眼身旁的幼童,布衣黑膚,隻一雙眼睛透著靈氣。“謝將軍,這是連朕都不認識了?”安以麒眨眨眼睛,搖晃著頭道。謝從雲每日上朝,安以麒的聲音他自然熟悉,慌忙跪下行禮,謝聽雲也跟著一起跪下,兩兄弟現在也明白了,少帝和樓相他們,這是喬裝打扮來看熱鬨了。有少帝的金牌,金吾衛和順天府的速度很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聽到外麵躁動的聲音,樓澈之往外看了一眼,隻見順天府尹展望海正帶著人疏散岸邊的百姓,他看了一臉外麵被推搡著離開的百姓,眼裡的陰霾不散。等謝從雲帶著少帝離開了鳳棲樓,樓澈之心安定了一些,有謝從雲和金吾衛的護送,他相信少帝能夠安然地回到宮中。百姓離開之後,鳳棲樓和回芳閣裡麵的人被順天府的人控製住,特彆是鳳棲樓,展望海急衝衝地上了船,看到嵩山王的屍體之後,不由腿軟了一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隻覺得頭痛欲裂。他這段時間未免也太倒黴了一些,做了順天府尹多年,這一個月裡,大案子像是紮堆似的都冒了出來,好不容易剛解決了常少瀾,傅博被殺一案,現在又死了一個身份更尊貴的。“仵作來了嗎?”樓澈之的語氣冰寒,周身氣息冷冽至極,背後之人越來越張狂,意思也越來越明顯,就是想要攪亂京都,隻不過這幕後之人,到底是哪個勢利,樓澈之如今也猜不出來,如今敵人在暗,他們在明,著實不好辦。“你哪位啊?”苦著臉,展望海一回頭,不由啊了一聲,花念奴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正在盯著他。“你又是誰啊?”“大……大人,我看著,這位像……像是樓相。”仵作在一旁猶豫地說道。“啊?樓相?一日不見,你咋曬黑了?”展望海揉了揉眼,頗為驚訝地問道。“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扯這些沒用的,仵作,還不趕緊去查一下嵩山王的屍體。”花念奴沒好氣地道,樓澈之在身後都快冷成一塊冰塊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看她的臉。“真是樓相啊,仵作,快去。”展望海一擺手,仵作忙進了房間。此刻樓裡的人都被順天府的動作給驚動了,紛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樓澈之帶來的人協助順天府侍衛,將所有人都帶到了一樓甲板上,沒有了閒雜之人,三樓變得安靜下來。“牡丹,牡丹。”牡丹先前被花念奴放在了地上背靠著牆,仍舊昏睡著,隻不過現在情況特殊,花念奴不得不拍著牡丹的臉,想要將她喚醒。“唔……好痛。”牡丹嚶嚀一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用手摸著臉緩緩地睜開眼。花念奴慌忙將手放下,剛才那兩巴掌,她著實下了力氣,看著牡丹暈紅的臉,她不由很是內疚。“死人了,死人了。”牡丹剛睜開眼,便想到昏迷前看到的場景,不由大聲嚷了出來。“牡丹,你冷靜點兒。”花念奴抓住牡丹的手,語氣無奈地道。“死了,都死了,嵩山王死了。”牡丹眼裡是明顯的驚恐,她看著花念奴,流下兩行淚來,這會兒,她已經清醒了,正是清醒了,才會覺得絕望,嵩山王是她的客人,如今嵩山王死了,如果找不到凶手,隻怕她也自身難保。“牡丹,你不要這樣,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哭,而是儘快找到凶手,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乎整個鳳棲樓生死的事,你知道什麼,看到了什麼都要說出來。”牡丹直直地看著花念奴,眼淚模糊中,她看不清對麵的人是誰,隻能看到那雙眼睛裡,滿滿的焦急關切之意。她腦子清亮了一些,對,這不隻是她一個人的事,如果殺害嵩山王的凶手找不出來,紅顏姐還有樓裡的姐妹都會受牽連。“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誰,芍藥喚我來伺候王爺,我來的時候,王爺還是好好的,隻不過後來王爺說喝酒之後有些頭痛,我便出去給王爺要了一碗醒酒湯,廚房裡人都去前麵看熱鬨了,我在下麵逗留了一會兒,上來就看到王爺他們已經被害了。”牡丹語氣抽噎,雖然她這些天為了討好王爺吃了不少苦頭,可是她從來沒有過讓他去死這樣惡毒的想法,王爺雖然要求多了一些,可他生性豁達,待人有禮,是個很不錯的人,看到他被害,牡丹心裡除了害怕,其實也很是難過。樓澈之臉上沒有表情,他現在正在想的是彆的事情,西夏訪問的帖子,半個月前已經送到了少帝手中,算下時間,西夏使者到豐國,也就是這幾天了。一盞茶後,仵作站起來,神色有些嚴肅,對著幾人道:“王爺臉部儘是抓痕,卑職通過對比,查證是他自己所為,而他的致命傷,是他左胸口的匕首,直插心脈而亡。”“至於其她幾人,也都是同等致命傷,而這幾人還有一個共同之處,她們都是自殺。”花念奴雖然心裡奇怪仵作是如何看出自殺和他殺,不過她心裡清楚,這並非是一個可以問出口的話題,隻是神情冰冷地點點頭,表明自己有在聽。花念奴雖然不懂,可樓澈之卻是對此有所了解,他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開口道:“你確定他們都是自殺?”“雖沒有十分把握,可也有九分,你看下四周環境,再看下王爺和其侍衛的致命傷。”仵作恭敬地道。樓澈之打量了四周幾眼,開口道:“房間裡十分整潔,沒有打鬥過的痕跡,而插入王爺他們胸膛的匕首,王爺這把匕首,把柄上鑲著名貴寶石,是當初先帝禦賜之物,而侍衛每把匕首柄上刻了嵩字,可見這些匕首都是他們的隨身之物,僅憑這些,你就能斷定他們都是自殺?”仵作搖了搖頭,又重新蹲了下去,指著嵩山王胸口處的匕首,“你們看,人若是自殺,必定會用右手拿凶器,嵩山王並不是左撇子,所以他若是自殺,自然也會用右手握刀。用右手自殺,傷口自然會偏右,在順天府多年,卑職見過許多自殺的案子,這不隻是卑職的技術,也多少有經驗在裡麵。”在場的人除了樓澈之,都覺得嵩山王是不是有毛病,自己想死,乾嘛都在自己家裡死,非要大晚上跑到外麵來死。“自殺,這……這如何立案?”展望海看著地上的嵩山王,臉上多了為難之色,在場眾人沒有人是傻子,自然能夠看的出來,嵩山王和其侍衛自殺背後必然有隱情,隻不過嵩山王身份特殊,就這麼死在了妓院裡,總要有個說法才是。“這就是你的事了。”花念奴冷哼一聲,對著展望海說道,看著裡麵幾具屍體,眼裡儘是擔憂,她現在不關心嵩山王是如何死的,她隻想知道的是,凶手能不能儘快地找出來。展望海歎了口氣,對著仵作道:“再仔細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彆的線索。”“官爺,您看,這把大家都關在這裡,總要給我們一個理由吧,我們鳳棲樓向來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洛紅顏看著大廳裡因為被困而情緒不穩定的人們,有些焦急地問著一旁守著的順天府侍衛。“順天府查案,例行公事而已,隻要我們檢查完,大家就可以走了,大家不需要擔憂。”侍衛將聲音放大,對著洛紅顏身後的眾人道。洛紅顏點點頭,她明白船上必然是出了事,心裡驚慌卻沒有表現出來,隻一雙手將帕子擠的死緊,侍衛的話說的模楞兩可,她的心越發是七上八下,能夠驚動順天府,還搞這麼大陣仗,出事的必然不是小人物,她剛才大體掃了一圈,發現牡丹和嵩山王他們不在人群中。洛紅顏隻能祈禱他們是在房間,完全不敢想另外一個可能。“這樣說跟沒說有什麼兩樣,你們到底想要乾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們看管起來?”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自人群中響起,擁擠的人中,這道聲音顯得極其明顯。“對,沒錯,這如何可以,我們又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關我們?”“出了什麼事,你們不給我們一個交待,就把我們這些人看管起來。”“沒錯,太過分了,不給我們一個解釋,我們就不能在心裡待著。”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侍衛的回答,加上剛剛最開始時那個聲音,被看管的人情緒越發暴漲,整個樓裡的人都被趕到了一樓大廳,其中不乏有權貴,他們何曾與這麼多人擠在一起過,不安,憤怒摻雜在一起,看到人群亂了起來,便也安排自己的隨從為在一旁也鼓動著旁人的心,想要問出一個理由來。“爺,兩艘船上的人太多了,雖然目前都控製住了,可大家情緒都比較失控。”左木神色有些匆忙地上來,在外人麵前,他自然要給花念奴彙報,隻不過身體對著花念奴。眼神卻是看著她身後的樓澈之。“失控?難道侍衛們沒有說,隻不過是普通的檢查而已嗎?檢查完之後,便會放他們離開,他們無需驚慌。”展望海從一旁有些驚訝地道,順天府的人,他雖然不能保證個個優秀。可這些常規安撫民心之事,他們做的多了,以往也都控製的不錯。“如今已經是沒有辦法控製了,今日情況特殊,兩艘船上不光有普通的顧客,還有很多來湊熱鬨的權貴,人都擠在一起,不知為何眾人情緒越來越不滿,現在他們甚至已經想要與看管侍衛起衝突了。”左木有些無奈地道。“我今日一直覺得心裡不舒服,本還不知為何,現在卻是知道了。”牡丹捂著心口,臉色蒼白。花念奴擔憂地看著她,牡丹向來是被嬌養著的,這次讓她看到這一幕,隻怕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好眠了。“現在下麵鬨的這麼厲害,相爺,咱們要如何處理才好?”展望海為難道,本來封鎖船隻,一是為了方便搜查凶手,另一方麵,自然是擔心嵩山王被害一事外傳,隻不過沒想到大家會如此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