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左木有些無奈,他不知道自家相爺何時腦洞變得如此奇特,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閉上你的嘴,聽他說。”樓澈之撫額,語氣嚴厲地道,花念奴吐了吐舌頭,所幸四周無下人,左木低著頭沒有看到,不然又要拍胸頓足,思考自家主子為何變成這般模樣了。“你接著說吧。”劇情總是不按自己說的來,花念奴插著碗裡的米飯,百無聊賴地道。左木恭敬地點頭,他今日白天仔細勘察了傅府和常府,命手底下人扮成各種身份的人深入傅府和常府,傅府倒還好,傅博一死,傅夫人不管是真悲傷還是假悲傷,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閉門不出,傅府中下人稀少,這兩日正好招花匠,左木便命人冒充花匠進了傅府,果然被線人發現了端倪之處,那個被下人說傷心過度臥床不起的傅夫人,居然不在府中,線人傳了消息出來之後,左木很是震驚,那日傅府的下人說的情真意切,他是聽到的,可誰又能想到,傅博屍骨未寒,傅家小少爺餓的直哭,傅夫人居然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傅府,真是奇怪的很,更奇怪的是,傅府還私底下,偷偷找了人做法……至於常府,因為常少瀾的突然離開,常夫人悲痛之下心疾複發,一直在府中靜養,左木手底下的人以醫者的身份進入常府為常夫人診斷,發現她果真形容枯槁,身體虛弱的厲害,隻不過她的病,卻不是心疾複發,反而是中了慢性毒藥,摧殘了身體罷了。“一個不在府中,一個病病殃殃,果然是奇怪的很。”樓澈之眼神冷冽,常少瀾、傅博的死狀淒慘,殺他們的凶手可以說是凶殘至極,折磨,殘殺,分屍,不給他們留個全屍,想來是恨常傅二人到了極點。這兩起命案搞的人心惶惶,如今查案到了現在,突然發現了這樣的疑點,樓澈之是一點兒也不想錯過。“可查清傅博妻子的去處?”左木雖不願意回樓澈之的話,卻見花念奴是一副認可的姿態,隻得又回道:“還未,屬下命人去查了傅夫人的娘家,還有她平日走動關係比較密切的好友,都沒有她的消息。”“傅府的下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花念奴在一旁有些奇怪地問道,昨日他們去傅府時,那匆忙經過的女人,不是傅夫人身邊的婢女嗎,正常而言,傅夫人若是出去,又豈不會帶她一起出去。“這也是屬下覺得奇怪的地方。”樓澈之右手食指敲擊著桌麵,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思考的時候總是如此,左木的眉頭皺起,這樣的動作……分明是相爺的習慣,他又看看花念奴,她隻是安靜地坐著,左木眉頭皺的越發厲害,隻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死胡同一般。花念奴默默地吃著米飯,不敢打擾樓澈之的思路,這種事情她完全沒有頭緒,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安靜待在一邊。“咚……”樓澈之的動作頓住,他猛地起身,“快,帶人去傅府。”花念奴愣住,有些奇怪地跟著一起起身,不明白樓澈之這突如其來的抽風是如何一回事。左木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就是想聽念奴姑娘的命令,等到左木領了人跟著,兩人坐在轎子裡,花念奴才有機會問樓澈之,“相爺,為何突然要去傅府?”“如果是你,你的丈夫突然被殺,你會如何?”花念奴被問的一愣,“這……自然是會很傷心。”“對,傅大人出事,傅夫人定然會很傷心,可是現在,她不隻是失去了蹤跡,傅府反而招花匠翻整花園,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是很奇怪,不過萬一傅夫人是傷心過度之下想要去外麵散散心,至於整頓花園,或許她是想要換個環境,免得日後看到院子睹物思人呢?”花念奴不是故意想要頂撞樓澈之,樓澈之說的她都明白,隻不過這些事情都還有彆的解釋,她實在不知道樓澈之到底想要說什麼。“一個母親,絕對不會拋下自己的孩子獨自外出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你不會明白,一個母親,會將她的孩子看的有多重要,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她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你也知道,傅夫人嫁給傅博之後,多年未曾生育,調養了多年都沒有效果,如今她終於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又如何會不視若珍寶?”樓澈之的眼睛看向前方,目光悠遠,神色中帶著些許懷念和憂傷,這時他突然轉頭,“這下你可明白了?”對於他難得開口解釋這麼多,花念奴表示很上道,聽的認真自然也理解的清楚,當即點點頭。或許是她點頭的動作太過迅速太過乖巧,樓澈之居然輕揚了下嘴角,隻不過花念奴低著頭並沒有看到這一幕,等到她抬頭之時,樓澈之早已是一副冰冷的模樣。夜晚的傅府靜悄悄的,連燈都沒有燃一盞,白日裡看起來稍顯破舊的院子,在夜裡四周無人時,越發顯得清冷,花念奴有些感慨,傅博身為金吾衛副將,若是好生持家顧家,傅府也不至於敗落成這般。“砰砰砰。”左木上前敲門,敲門聲驚動了傅府養的狗,狗叫聲拍門聲混在一起,徹底驚醒了沉睡中的人。“吱呀……”“誰呀?這麼晚了,還要不要人睡了。”開門的人揉著眼睛,一副睡意朦朧的模樣,花念奴此刻也覺得奇怪起來,夏日天黑的早,雖說這個時辰天已黑了,可時辰尚早,按理來說,普通人家應該都在吃晚飯或是晚飯過後消化一番,更何況傅博剛剛被殺,屍首還停在府中,傅府的人居然睡的這麼早,真是奇怪極了。“丞相府的,來查案。”那開門的人動作一頓,上下看了左木幾眼,左木從懷中掏出一副令牌,放在那門人麵前,那人看到令牌臉色大變,徹底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神情恭敬地連忙告罪,將樓澈之一行人迎了進去。花念奴轉了轉眼珠,剛剛她未能看到左木手中的東西,不過想也知道,是和丞相府有關的東西。十幾人浩浩蕩蕩地進入傅府,驚動了府中所有人,那日抱著孩子經過的婦人,從房間中出來,就看到左木指揮著一群人拿著鋤頭,在花園裡挖起了土,當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花園裡這些花草,可是今天才剛剛種上的啊。”婦人看著花園被人為踩踏著,臉色極其的難看,語氣表現得心痛萬分,“我不管你們身份到底有多尊貴,可這是私宅,你們這樣不管不顧地闖進彆人的府邸,不經主人同意就亂挖一通,是不是太過分了?”“主人同意?傅府最大的主人是傅博,不過他已經死了,其次就是傅夫人,那麼我們闖入傅府,身為傅府主人的傅夫人,是不是應該出來詢問一番?”左木說的語氣平平,連眼神都不給那婦人一個,花念奴在一旁默默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樓澈之身邊的人,彆的本事好不好她尚且不知道,隻不過她看著左木將樓澈之這目中無人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你……你……”那婦人臉色越發的難看,指著左木怒斥道:“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家老爺剛剛過世,你們明明知道我家夫人傷心過度臥床不起,居然還要我家夫人起來,你們到底安的什麼心。”“安的什麼心,你管我安的什麼心,挖,繼續挖,你們家夫人什麼時候出來,我們什麼時候停。”左木的語氣有種讓人想要扁他一頓的欲望,眼看著那婦人氣的臉色青白,胸口起伏不定,花念奴挪了幾步到了樓澈之跟前,“左木這樣說,沒事吧,我看那女人氣的不輕,可彆氣出毛病來。”聲音小心而謹慎,可見花念奴如今就算是頂著樓澈之的殼子,也做不了那狐假虎威的事情,心理素質太差,一弄點事情就自己先亂了陣腳。樓澈之雙手環抱於胸前,麵上沒有表情,對於花念奴的問題,絲毫沒有解答的意思,由此花念奴嚴重懷疑,他和左木主仆二人,平日裡應該沒少做這種事情,臉皮都練厚了。那婦人雖然生氣,可眼睛一直看著左木幾人的動作,眼看著左木他們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此刻卻冷靜了下來,冷笑一聲,“說吧,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傅夫人,是不是已經死了?”樓澈之目光如電般盯著婦人,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那婦人瞳孔收縮了一下,隨即咽了口唾沫,將頭轉向一邊,並不去直視樓澈之的視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夫人她明明好好的……”聲音越說越小了下去,花念奴驚訝地看著樓澈之,轉頭又看向被挖的七零八亂的花園,眼裡震驚之色明顯。“你覺得,現在這樣說還有什麼必要嗎?傅夫人究竟在不在府中,隻要派人進去一查便知。”花念奴憤恨地說道,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傅夫人,花念奴是從心裡覺得疼惜的,嫁了一個風流成性的丈夫,因為自己長年不育,便默默忍受丈夫在外沾花惹草,家底敗空,好不容易調養好身體生下了孩子,傅博卻在此刻被殺,傅夫人的命簡直比黃連還苦。如果今日樓澈之的猜測正確的話,傅夫人隻怕已然遭遇不幸……“我……”“還望大人恕罪,奴婢……奴婢隻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了罷了。”那婦人臉色慘白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求饒。“左大人,這裡有東西。”這時,負責挖地的侍衛喚了左木一聲,左木神色一凝,連同周圍的樓澈之與花念奴也是肅了神色,那婦人哭聲漸大,想是無望之下的掙紮,花念奴猛地回頭,眼神狠厲,“住嘴。”聲音嚴厲至極,嚇的那婦人當即哭聲小了許多。被埋在地下的東西逐漸挖了出來,左木命人拿了幾個火把,靠近那東西,全貌霎時顯現在幾人眼前。隻見涼席裹著一具屍體,如今是盛夏,屍體已然腐敗不堪,按理來說,屍體腐敗,惡臭味會傳很遠,可將那包裹屍體的席子撤開之後,也隻有星星點點的臭味傳出。左木俯身,帶了特製的手套,在屍體上下摸了摸,然後放在鼻間,點了點頭對著花念奴道:“是掩屍粉。”樓澈之自然明白掩屍粉是何物,隻不過花念奴卻是懵懵懂懂的模樣,不過此刻不容她質疑,她隻好點了點頭,裝作懂了的樣子。左木不疑有他,喚了早就等在一旁的仵作過來檢查屍體,花念奴不得不說,樓澈之是個異常仔細的人,來之前,直接去接了仵作一起過來,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