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和你的溫香軟玉姑娘玩吧(1 / 1)

帝闕長安 顧回生 1722 字 3天前

五月的天氣慢慢的開始熱了,阿映這傷也一日好過一日。這些天容淮都在忙著查晏韋的貪汙案,不大能看到人。想來該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而且大概還順便了解了不少衡州的生態環境,地理優勢。阿映有幾次看到他拿著圖紙在一些有水源的地方圈著什麼,約摸是要興修水利或者改變生產經營模式什麼的。容淮不說,阿映便也沒問。她隻是隱隱約約感覺到,回京城的日子漸漸近了。而此次容淮回去,不知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浪。這一方城池裡,是看不見的暗潮疊湧,風雲詭異,容淮手裡握著些什麼,阿映借著給他擋的那一劍,倒是從他嘴裡套了不少出來。黃昏時分,一隻鴿子悄無聲息的越過彆院的屋脊,展翅飛向遼闊的天際。阿映拄著拐杖,慢慢走回屋中的軟塌。沒有人看到,她的唇角邊一抹淡淡的苦笑。容淮這樣三番五次救她,她卻這樣對他,真是死十次都不夠,就算為他擋一百次劍也無濟於事。阿映無奈,恨自己的無可奈何,也恨自己的忘恩負義。屋外響起敲門的聲音,“啪啪啪”的三下,跟下冰雹似的,是小藍子一貫敲門的手法。阿映忙斂起心緒,道了聲進來。小藍子端進來兩碟小菜,外加一個藥壺,不用說阿映也知道那是每天必喝的藥。自從上次給容淮留下了不喝藥的印象,自此都是容淮端著一堆盤盤碟碟的進來,跟她一起吃完飯,然後再親眼看著她把藥喝下去才罷休。阿映為此也因禍得福,得以每日跟著容淮一起吃飯。她甚至還偷偷對著自己的傷口比劃了幾下,琢磨著是不是再捅自己一刀,跟容淮在一起的日子就會久一些,但是考慮到那樣風險太大,疼得要命不說,要是捅的方位不對,指不定就這麼一刀就把自己給送到上天去了。再者,若是叫容淮知道她捅自己一刀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多吃幾天飯,估計容淮也會二話不說就把她給送上天。鑒於風險性太大,阿映隻得作罷。說了這麼多,其實主要是想表達小藍子來送飯這事有點不符合往日常理。阿映十分納悶,伸長了脖子往門口張望。小藍子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副預料之中運籌帷幄的樣子:“司空姑娘你彆想打什麼鬼主意了,太子殿下特意吩咐過了,若是司空姑娘想偷奸耍滑不喝藥,讓我立刻就去告知他,你自己看著辦吧。”阿映默默把脖子縮回來,為自己倒了碗藥,問小藍子:“殿下呢?”“殿下在溫?姑娘的呈芳閣呢,說是晚些才回來。”阿映臉上微微變了點色,不動聲色的把藥碗放下,“溫?姑娘,是什麼?”“溫?姑娘是個人,是個美人。”小藍子赤誠天真,有問必答。“唔,公子佳人,佳偶天成,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阿映不動聲色的把藥推開一點。“司空姑娘你在說什麼呢?”小藍子一臉茫茫然,目光觸及到分毫未動的藥,這才大叫,“哎哎哎,你又不喝藥!”阿映的臉冷若冰霜不為所動:“小藍子你拿走吧,我沒心情喝。”“喝藥還要有心情?你以為這是在路邊喝茶呢!”“喝藥也要心情好才能喝,心情不好喝了會造成腦栓心肌梗塞,你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小藍子是不懂,但是小藍子知道阿映肯定是在忽悠他,“反正今日不管怎麼說你也要把藥喝了。”“我心情不好,我不喝,小藍子你這是在為難我胖虎!”“???”小藍子氣鼓鼓的,“你等著,我這就去呈芳閣這就去告訴殿下!”小藍子才剛一轉身,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盤盤碟碟都摔了,“殿下,您不是在溫?姑娘那兒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容淮黑著臉轉身大步踏出去,“她不喝就算了,小藍子,把藥端出來,拿去喂豬!”阿映不甘示弱的吼回去,“豬才不吃那麼難吃的東西呢!你憑什麼侮辱豬!”小藍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跺著腳咬牙切齒一聲歎息,“這兩個祖宗喲”,最後還是委屈巴巴的趕緊跟在殿下的後麵。今天小藍子的生活也是同樣的苦澀。事實上小藍子還是太天真了些,生活可不止眼前的苦澀。當他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把藥倒去知府大人家豬圈沒多久,又被容淮吩咐去重新熬一壺藥的時候,小藍子才明白了什麼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阿映坐在軟塌上沒有挪動分毫,阿映一個人在那裡生了很久的悶氣。她覺得自己生氣當真是生得毫無道理,容淮去跟什麼溫姑娘燙姑娘約會其實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反正在他容淮的心裡她司空映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鬟,頂多就是個給他擋過一劍的丫鬟,實在是登不了什麼大雅之堂。想到這裡,阿映心窩子裡有點酸澀,眼眶也有點發熱。她把膝蓋卷起來,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堆,兩隻手不斷的扇著兩邊眼眶,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不能哭,司空映你絕對不能哭。容淮他不喜歡你就算了,本來他也不是你能碰的人。本來你們也不是一個世界,他那樣的身份找一個門當戶對對他的前途有所幫助也是應該的,他不喜歡你也是人之常情,實在不必勉強。不能哭,一定不能哭。阿映兩隻手不停的在眼角扇啊扇,可是她越扇眼淚越是控製不住,最後直接失了控,像開了閘的水閥似的滾滾而出。阿映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連容淮那麼變態的對她,罰她跪一晚上跪傷了腿,從此也跪出了腿疾,她都沒這麼傷心過。心臟就像是被一隻手緊緊的捏住,用力的揉搓,五味陳雜都直往心頭上湧。喉嚨也是窒息一般的難受,隻是覺得心口牽在一起,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受到感染,隨之一起疼了起來,緩緩的,綿長的,卻也是最熬人的疼。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小藍子問道:“司空姑娘,你還在嗎?”阿映悲憤交加,眼淚糊了一臉,朝門口道:“托你的福,我已經死了。”“那我進來了。”阿映把臉埋進膝蓋裡麵去,心想這小藍子真是腦子有毛病,都跟他說死了還進來,是來收屍嗎?有腳步聲慢慢走近,阿映聽這聲音,心裡一怔,來人已在身側停下。有一隻手輕輕扶住她的肩膀,問道:“這又是在鬨什麼?”阿映抽抽鼻子,這回難過上又加了委屈,於是鼻音越發濃重,聲音悶悶的,“你實在不必因為我給你擋了一劍就有什麼心理負擔,就這樣想方設法的灌我藥。我不是會道德綁架的人,那日就算是小藍子,就算是一隻貓貓狗狗,我也是會去擋一擋的。”容淮的手一頓。半晌,他說:“我知道,但是也要把藥喝了。”阿映抬起頭來,恨不得給他兩大拳,“我不喝,你去跟你的什麼溫香軟玉姑娘玩吧,我不要你管!”容淮眉頭緊緊擰成了個“川”字,“溫香軟玉姑娘,是個什麼東西?”“你還裝傻,小藍子都告訴我了,說你在那個什麼溫?姑娘的呈芳閣,在和她飲酒作樂花前月下。”容淮愣了愣。半晌,他才不確定的問:“阿映,你是在吃醋嗎?”“你胡說八道,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阿映抹了一把眼淚,哭得臉都紅了,“我才沒有吃醋,我是誰啊,我哪裡有什麼資格吃醋。反正我又沒那什麼溫?姑娘長得好看,又沒她有權有勢,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卑賤的丫鬟,我什麼也不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哪裡敢攀附你。我還這麼愛哭鼻子,經常無理取鬨,你肯定還很討厭我。你走吧,不要來了!”話說完阿映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字裡行間竟然都是她完全陌生的一種自卑感。那是她在遇到容淮之後,一直咬著牙倔強的深藏在心的自卑感,她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的。容淮靜靜的聽著,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姑娘,不知何時眼角眉梢的鋒芒儘數斂去,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了許多。他歎了口氣,“阿映,溫?姑娘沒有你長得好看,也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有權有勢。”阿映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眨,傻了。“我沒有看不起你,也從未覺得你是什麼卑賤的丫鬟,自始至終在我的心裡,你都是一個很特彆的姑娘,是我認識的所有姑娘裡麵最特彆的。”阿映很煞風景的問:“你認識多少姑娘?”容淮答:“不多不少,剛剛好。”“那,我是最特彆的一個,你也不覺得我討厭,對不對?”“我沒有討厭你,我甚至……”容淮眼睛飄忽著閃了一下,卻是沒有再把那話接下來。他把藥碗放在阿映身旁,看著她那滿臉的淚,忍不住伸手去給她擦了擦。“彆哭了,我並沒有去和溫香軟玉姑娘飲酒作樂花前月下,我就是在查晏韋貪汙那案子時發現了些疑點。晏韋貪汙,證據確鑿,可是他貪了那幾十萬銀子,壓根就沒進過晏韋的府邸,我奇怪這些銀子都去了哪裡。”阿映眼裡包著一包淚,聞言驚得眼淚都忘記掉了,“貪了幾十萬?!”容淮點頭。“幾十萬銀子,沒有進過晏韋的府邸,那銀子都去哪裡了?”“我也不知道,據說這溫香軟玉姑娘知道些內幕的,我這才去呈芳閣坐了坐。”“那你坐出答案來了嗎?”容淮搖頭。“莫不是,晏韋拿去嫖娼了?”容淮:“……”“這也說不過去,幾十萬銀兩,哪家的娼妓會這麼貴?”阿映索性支著下巴凝眉沉思。容淮覺得一個姑娘家家的,實在不宜討論這種話題,食指敲了一下她的前額,“好好把藥喝了,身體養好了,便帶你去探索知府貪汙的最終奧秘。”阿映方才還淚汪汪的眼睛此刻一閃一閃亮晶晶,端起碗來咕嘟咕嘟將一碗藥喝了個乾淨。容淮笑了笑,接過碗來,起身慢慢走出去。冉冉的身姿,俊朗的容顏,在這春末夏初的夜晚如同一幅隱沒在遼闊天際裡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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