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盼兒(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1507 字 3天前

第二日,孟重陽跟二鳳一早就出發前往北水鎮。孟忍冬照常睡到日上三竿,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書:粥再鍋裡,藥在爐上。旁邊是褚正畫的一個小人頭,正齜牙笑著。孟忍冬攥了紙條,去廚房喝了一碗白粥,又喝了一碗藥,依舊被苦到。蜜裡調油的好日子過慣了,要喝下這麼苦的東西,還真是眼淚都快出來了。孟忍冬出了廚房,繞了木屋一圈,見到褚正在木屋東邊修整了一塊地,劃了幾個區域,正在翻土。孟忍冬見他一鐵鍬插到土裡,用腳將鍬踩到土裡二三十公分,按住木柄往下一壓,原本平整的土地就輕鬆的被翻了個底朝天。此時他已經翻好兩排,特彆齊整。孟忍冬踩在枯枝上,發出聲響。褚正回過頭來,笑了,“藥喝了沒?”孟忍冬道,“喝了。”然後作了一個苦透了的表情。褚正被她逗笑,又繼續翻土。孟忍冬道,”看你的手法,你以前經常做農活嗎。“褚正道,“是啊。還沒進宮前。”孟忍冬折下一根樹枝,在手裡把玩。“是做什麼的?”“鄉野大夫。”“那你怎入的宮?”“這個故事說來話長了。”褚正直起腰,目光穿透森林,像在回溯過往。孟忍冬大氣不敢出,隻靜靜的看著他。半晌,卻聽他道,“太長了,下次再說。”孟忍冬覺得沒勁,拿樹枝丟他。“真的是……”褚正齜牙一笑,拖著鐵鍬離她遠些。一上午就這麼慢慢悠悠的過去了。午間,孟忍冬困乏的很,吃過飯就睡了。一覺睡到日落西山,醒來時,整個腦殼嗡嗡的疼。睡太多了,她想。等她走出屋子,看見馬車回來了,孟重陽跟二鳳大包小包的向孟忍冬奔來。孟重陽的背後還背了一個小竹簍。他將東西全都放在露台上,迫不及待卸下小竹簍,打開給孟忍冬看。孟忍冬看見裡麵有一隻肥碩的母雞,還有五六隻毛茸茸的小雞。孟重陽說,“大的這隻今晚燉給你喝,小的我們將它們圈養起來。”孟忍冬心想,這些小雛雞養大需要很長時間吧。二鳳從後麵跟上來,手裡拎了兩大包東西,神情有些懨懨,很是疲倦的樣子。孟忍冬連喊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又低下頭去。孟重陽將那隻母雞從簍子裡提出來,往二鳳跟前一伸,“待會殺了。”二鳳聞言抬頭,接過母雞的手頓了頓,小聲道,“我沒……殺過。”想來很害怕。孟重陽覺的有點太為難二鳳了,道,“那……我來吧。”二鳳點點頭,將雞放入簍子裡,自顧自抱著那一堆東西逃跑似的進屋了。孟忍冬忍不住對孟重陽道,“她也是女孩子啊,你太不應該了。”孟重陽笑笑,提留著一大些物資進了廚房。褚正正在廚房淘米煮飯。孟忍冬見廚房被他們兩個擠的有些滿,就站在門口,問重陽,“還順利嗎?今天。”“當然。”孟重陽背過身子,將買來的蔬菜肉類一樣一樣往外拿。“去的時候還有人順路栽了我們一程。”“那……有聽到什麼消息嗎?”“沒。”孟重陽說,“北水鎮消息有些閉塞,連官兵都不曾有。”“沒其他的?”孟忍冬好想知道自己家現在是什麼處境。“你想聽什麼?”孟重陽終於停了下來,看著孟忍冬。“沒。”孟忍冬道,“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嗯。”孟重陽衝孟忍冬安然一笑。又是一天無風無浪的過去。今日收獲頗豐,除了買了一些種子跟家禽以外,二鳳還買了好些衣裳。晚間吃飯的時候,孟重陽說明日還得出去一趟,說要趁三月冰淩洪水來之前,將所有生活必須用品備齊。孟忍冬想了想也是,如果那時潭水上升,出口勢必會被淹,進出可就真的不方便了。就這樣,大概來來回回數十天,才將東西都備齊,不過就光買回來的油跟米來看,夠四個人吃小半年了。比起孟重陽跟二鳳的忙碌,褚正則顯得悠閒多了,不僅多開墾了一下土地,還粗略搭建了一個雞棚。孟忍冬調笑他,是打算在這住一輩子了。褚正很認真的回道,“要是孟小姐不介意將這幢房子送我的話,我倒是很願意在這住一輩子。”孟忍冬罵,“你想的美。”說起房子,孟忍冬就想起了嘉栩。按理說,已經十來天,嘉栩應該也已經從江清月那兒得知消息趕回來了。他將這事跟褚正提了一下。褚正讓孟忍冬不要著急,說是江清月找到趙嘉栩還需要一點時間。孟忍冬又安下心來等了十天,仍然沒有消息,又問褚正。褚正正在煎藥,“這不像你啊,這麼沉不住氣。”喝了快半個月的藥了,孟忍冬已經對這股味道免疫了。聽了褚正的話,她沒說話,默默轉身走了。她又去問孟重陽,孟重陽在河邊做木筏。孟忍冬問他有沒有爹娘的消息,孟重陽仍然回答“沒”。同樣,安慰了她一番。這段時間,他與二鳳也從沒讓自己閒著,砍了些樺樹,做了兩張床,放在二樓,褚正跟二鳳也就搬上去了,他說等這個木筏做好了,就穿過這片湖泊去對麵的島上看一看。在趙嘉栩畫的地圖顯示,這座島的後麵有個瀑布,也就是說,這個湖泊的水與石壁外的潭水並不同源。而石壁外的潭水,最終流向的是另一個地方。趙嘉栩在那個出口畫了個紅色問號,標注“未知”。大概又過了一個月,三月中旬,春回大地,潭水回升,出口被淹,孟重陽與二鳳不再出去,撐著木筏上島了。孟忍冬的身孕已經四個月了,這段時間靜養下來,她的氣色好了很多,孕肚微顯。趁著他們上島的時候,孟忍冬就坐在湖畔的大榕樹下,專心致誌的在塊半個巴掌大的木頭上雕刻。褚正坐在她旁邊,靠在榕樹上,雙手枕頭。他看見孟忍冬腳邊放著一個盒子,裡麵裝著各種各樣的小木牌,都是做重陽做木筏的時候給她留下的。褚正道,“盒子我能看看嗎?”孟忍冬用腳將盒子往褚正旁邊踢了踢,“拿去,裡麵也有你的。”褚正臉上的神情微微停了一下,但隻一瞬,就又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他坐正身子,低頭在盒子裡挑挑揀揀,終於看見刻著自己名字的小木牌,上麵墜著紅繩。他重新靠回樹上,舉著木牌,做工實在是糙的很。“你刻這麼多牌子做什麼?”“胡思亂想的時候最好還是找點事做。”孟忍冬不自覺就歎了口氣。這兩天她已經刻了好多,現在刻的是趙嘉栩的,他的名字有些複雜,刻起來就特彆的慢。“哪來的刻刀?”褚正見她身上的斜挎包裡林林總總的工具一大把。“重陽的。”孟忍冬在他房間的桌子上看見的,“不過這些工具我也不是都能用上。”褚正伸出手指從她兜裡夾了把刻刀,又從盒子裡挑了個沒刻字的空牌子,胡亂刻畫起來。孟忍冬刻完後,探頭看了一眼,見他刻了個齜牙笑的小人頭。孟忍冬見到新鮮事了,道,“栩栩如生啊。”褚正得意的挑眉,那個小人頭旁邊還有一行豎寫的小字——天下第二神醫。孟忍冬問,“為啥是第二。”褚正頓了頓,道,“謙虛。”孟忍冬笑著白了他一眼,伸了個懶腰,然後抱著膝蓋看著湖麵,也不說話。褚正將紅繩穿過木牌,垂到孟忍冬眼前。他道,“送給你未出世的孩子。”孟忍冬接過牌子,“怎麼著也得是玉的吧。”褚正將刻刀放回她的布口袋裡,“這叫禮尚往來。”孟忍冬糾正,“這叫摳門。”褚正作勢要打她,忍住了,抱臂靠在榕樹上。孟忍冬說,“你怎麼不是靠著就是倚著。”褚正道,“我太懶啦。”孟忍冬哈哈笑起來,她就是覺得很好笑,褚正的這個語氣就像看破紅塵了。孟忍冬從盒子裡找出一塊牌子,獻寶似的在褚正眼前晃了晃,“這是我給我姑娘取的名字。”褚正睜開眼,手捏住晃動的牌子,“盼兒?”“嗯。”孟忍冬的神情看上去滿意極了。“你咋知道是個女孩。”褚正鬆了牌子,心想我都看不出來。“重陽說的,說女兒多像爹。”孟忍冬將牌子放到盒子裡,笑的傻兮兮的,“我就覺得像她爹挺好的。”“像你也挺好啊。”褚正道。“哪裡好?”“就是……”褚正詞窮了。孟忍冬踢了他一腳,“做人有時要勇於直言。”褚正生生挨了一腳後,怕她又來第二腳,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與她拉開距離。孟忍冬也從地上站起來。這時候褚正指著遠方,“回來了。”兩人一齊跑到湖邊,卻見孟重陽渾身濕透,而木筏上除了他們二人以外,竟然還有一人平躺在木筏上,看上去像是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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