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程與離城(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1514 字 3天前

甄氏要看顧順順,玉瓊要回去帶孩子,一時隻剩孟忍冬與趙嘉栩。兩人剛步出梅園,尋思著去哪吃飯,立刻被人擋住去路。永思與雲思二人齊齊朝趙嘉栩彎腰行了全禮。永思道,“是我跟雲思愚鈍,竟然不知二表哥身份。”雲思先一步直起身子,被永思按住了頭。永思一鬆手,雲思又直了起來,甚至往旁邊移了兩步,不滿道,“二表哥又不是旁人啦。”永思皺眉。雲思則不拘泥於此,笑道,“我方才跟永思在離開的路上才想通二表嫂話裡的意思,於是又折了回來,等人都走的七七八八才特來求證的。”趙嘉栩托著永思的手臂,“你玉瓊表姐都沒看出,被你倆看出了。”永思的眼睛倏爾亮了起來,欣喜溢於臉上,“二表哥……你真是……”雲思整個人已經傻掉了,猜是猜出來了,可當真相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時,還是被震驚到了孟忍冬打了個響指,道,“真的假不了。”雲思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許許許許……恪。”孟忍冬拇指食指捏住,在嘴邊做了個縫合的手勢,雲思立刻緊閉嘴巴,點了點頭,眼睛亮若星辰。趙嘉栩道,“正巧我跟你們表嫂不知去哪吃,你們可有想吃的東西。”永思明白這是趙嘉栩在喊自己一起吃飯,可又覺得不好意思,想說些客氣話。雲思卻在一旁道,“我知道我知道,問我可算問對人了。”永思乾笑著搖了搖頭,孟忍冬笑出聲來,道,“那帶路吧。”四人去了一家名叫“食之味”的飯館,門麵小,遠離鬨市,門口種了些竹子。“這裡的八寶珍珠鴨可謂一絕。”雲思一腳跨進飯館內。出門迎接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見到雲思,原本一張笑臉也變成了臭臉。“你怎麼來了。”雲思一臉理所當然,“我來吃飯啊。”少女將菜單往桌子上一拍,“趕緊點,點了趕緊吃,吃了趕緊走。”雲思拿過菜單,百思不得其解的叫道,“何皎皎,你哪來那麼大的火氣,我招你惹你了。”何皎皎生的唇紅齒白,丹鳳眼配著柳葉眉,臉上還有些嬰兒肥,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看著有些嬌憨。她道,“三天前不知道是誰弄丟了我的作業,害得老師罰我站了半節課。”雲思道,“那我不也陪你站了半節課嘛。”何皎皎道,“誰要你陪啊!”孟忍冬聽出了個大概,約莫著是同班同學,互為冤家的戲路。她看他們還要吵很久,便從雲思手裡抽出菜單,推到永思跟前,道,“你想吃啥。”永思將菜單又推回去,含笑道,“我與雲思經常過來,他們家的鬆鼠魚也很好吃。”孟忍冬一邊點頭,一邊打開菜單,又添了三個菜,一並遞給何皎皎。何皎皎雖在吵架,但菜單遞過去的時候,她好像長了第三隻眼睛,準確無誤的接過,並轉過頭來對孟忍冬笑道,“姐姐您稍等。”複橫眉冷對沈雲思,“餓死你!”說完抱著菜單一蹦一跳的進了後廚。雲思指著她的後腦勺,“何皎皎你等著……”永思拉著雲思坐下,給他倒了杯水,道,“她是姑娘家,你少說兩句吧。”雲思接過水一飲而儘,“沒半點姑娘家的樣子,我看以後誰娶她誰倒黴……”“哎哎哎……”孟忍冬連忙打岔,“飯不可以亂吃,話要想好在說,不然指不定誰倒黴呢。”話音剛落,就又一隻毽子穩穩的擊中雲思的的腰部,雲思“哎呦”一聲回過頭去,見是彆桌客人的小孩丟毽子丟失手了。雲思扶著腰後知後覺,永思當即有股不詳預感。有了這麼一段小插曲,這頓飯吃的是妙趣橫生。孟忍冬也更加了解了永思與雲思兄弟二人與沈鐸不睦的原因。他們的父親排行第二,是個凡事都要讓的主。他們的母親在家也沒有話語權,這就導致兄弟倆不論怎麼被彆人欺負,都沒有人替他們打抱不平。永思沉穩,好多事便忍了。可雲思不一樣,他見不是他們的錯,便會去找父親理論,然都被父親訓斥,說他無容人之懷。久而久之,雲思與父親的矛盾越來越大,就不在找父親說這些事。而就在三天前,沈鐸毀了永思要在除夕夜送給爺爺的畫,所以今天他看見沈鐸那樣對趙嘉栩,又詆毀許恪,才忍不住跟他吵了起來。雲思以茶代酒敬孟忍冬,道,“謝謝嫂嫂幫我跟哥哥出頭。”孟忍冬端起杯子與他碰了一下,道,“隻希望沈鐸他能聽進去你今天說的那番話。”雲思哼道,“他聽不聽得進去才不管我的事。”話雖這麼說,可從孟忍冬的視角來看,雲思還是打心底的希望沈鐸可以擔起嫡長孫的責任,不要再遊手好閒了。這日過後,永思與雲思倆兄弟與孟忍冬熟絡起來,時常過來找孟忍玩。有時永思會向趙嘉栩請教作畫的事情,兩人一探討就是半天。孟忍冬閒來無事就跟雲思在旁下棋,這時孟忍冬才知道家宴那天沈歙指著的那副棋局正是雲思的傑作。時間一晃十來天就這麼過去,趙嘉栩卻忽然收到呂梁寄來的信件,原是範家已經提前趕往了鎬京,比先前打聽到的時間快了五天。回程的日子轉瞬拉近,孟忍冬的心情驟然低落。永思與雲思隻當她舍不得應天,便極力邀請她下次還來。玉瓊對於昌德發生的事情了解的要比前兩位多,臨彆前隱約提到些量力而行的字眼,沒有直說。倒是幾乎是回到昌德的第二天午後,趙嘉栩便與呂梁往鎬京方向去了,此時距離除夕僅剩兩天。離彆那天早晨,孟忍冬跟家人一起,一路送他出了昌德城外。東南向的風吹的在場每個人的衣袍獵獵作響趙嘉栩與眾人一一告彆,臨到孟忍冬後,兩人卻相顧無言。孟忍冬莞爾,臉上是強撐的笑意。“祝旗開得勝。”趙嘉栩看著孟忍冬,隻一字。“好。”孟忍冬抬起手,剛剛觸到趙嘉栩的衣角,他卻已翻身上馬,決絕,不帶一絲猶豫。孟忍冬低頭看了看指尖,尷尬的放下,不明白這莫名的心慌是怎麼回事。眼見著隊伍越走越遠,隱沒進山林之中,孟忍冬收回視線,攙扶著陳淑淑往回走。她們的馬車停在城內。才剛行不到百步,就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忍冬!”孟忍冬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回過頭去,中間趙嘉栩一人一騎,飛奔而來。孟忍冬再忍不住自己心裡的酸意,甩開陳淑淑的手臂朝趙嘉栩跑去。兩人於冬日寒風中抱了滿懷。趙嘉栩的聲音近在耳邊。“我不想丟下你一人。”“可……”孟忍冬隻覺得鼻尖酸意更甚,眼淚隨即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滑進領子裡,冰冰涼涼。“隨我去鎬京吧。”趙嘉栩道。孟忍冬緩緩鬆開趙嘉栩,往後退了兩步,擦了擦眼淚。“我不去。”沒等趙嘉栩回答,她繼續道,“這段時間以來,好像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經曆分彆。嚴如與嚴顏的分彆,嚴顏與江思邈的分彆,我與應天的分彆,現在終於要迎來我跟你的分彆了。”她抬手理了理趙嘉栩的衣襟,“我想說我一點都不喜歡分彆,本來覺得天大地大的,能夠自由自在的該多好。可現在我才明白,越是向往自由的人,心裡的羈絆就越深。因為隻有漂泊慣了的人才會渴望回家。所以我不要做你心裡的羈絆,我要做你的向往。”趙嘉栩道,“你……何時有的這種想法?”“方才。”“方才?”“是。”孟忍冬道,“因為當看著你離開的那麼決絕,就好像不會再回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油然而生一種使命感。我要接替下你的責任,保護好我們的爹娘,保護好這個家。而兒女情長隻是暫時,來日方長才是我所希望的。”“萬一遇上危險……”“一樣的。”孟忍冬莞爾,“不論是我去鎬京還是留在昌德,該來的危險總該來的。若昌德不幸淪陷,而我因為離開昌德有幸活了下來,這於我來說並不是件好事。所以我更不能走了,而你一定要記得我在等你,不論時間地點距離如何改變,我總會等你。”趙嘉栩眼前升起一層霧氣。“不論時間、地點、距離如何改變……”“不論時間、地點、距離如何改變。”“你總會等我……”“我總會等你。”孟忍冬堅定的握住他的手。風又大了起來。趙嘉栩翻身上馬,白衣飛揚,孤身一人消失天際。遠處是莽莽山林,狂風裹挾烏雲,浩浩蕩蕩北上,將昌德的天空壓的很低。孟忍冬在風裡站了好久,見他沒再回來,才微微扯起嘴角,隻是一瞬,一股異樣的惡心感頂上胸口,當下俯著身子乾嘔起來。不遠處的二鳳見到這一幕,不知發生何事,連忙飛奔過來。“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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