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1543 字 3天前

孟忍冬有點兒不敢相信。她之前隻在雜文中看過類似認知障礙的孩子有獨特天賦的文章,本是抱著嘗試的態度,想帶著順順一起完成一副畫,卻無意發現順順真的有這方麵的天賦。她看著手中的毛筆,心想不能讓順順的天賦止筆於這幾滴墨水,正思索如何讓這幅畫看上去更完整點,餘光撇見一襲雪白衣角,趙嘉栩居然在她對麵的地上坐了下來。孟忍冬驚的手上的毛筆吧嗒一聲掉落在紙上,在左下角的空白紙上滾出一道道細紋來,生生在這幅畫上添了不和諧的一塊。孟忍冬又趕緊將毛筆撿起來。趙嘉栩的笑意在眸子化開,一邊撥弄那些顏料,一邊指了指順順。孟忍冬這才注意到順順已將那不和諧的部分勾成道道錯落有致的折線來,乍一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眾人又是一陣唏噓,這次更多是搖頭遺憾,因為這些線條的水平實在是不怎麼樣。順順畫好後居然撐著下巴,好像在思考,他整張小臉被墨水染的慘不忍睹。這時順順像看見什麼,跑到沈鐸跟前,向他伸出手。沈鐸方才看的口渴,所以端了杯茶在喝,他看順順跑過來吃驚的後退了一步,接過發現順順的眼神一直黏在他的茶盞上,這才不耐煩的將茶盞遞給順順。順順得了茶盞又搖頭晃腦的跑回去,將得來的茶水儘數倒在那些線條上麵,孟忍冬趕忙在他把茶盞丟在地上前救了下來,心有餘悸時的見順順將那塊畫紙從地上掀起來,讓茶水順著畫流淌下來,眾人懼是一驚,原本那些普通的線條在茶水的暈染下化開成一座座若隱若現的山巒。趙嘉栩坐在地上將顏料調整完成,放到地上,順順對這些色彩斑斕的東西似乎更感興趣。他將沙青混著月白的顏料倒在右上角,然後又疊塗萱草黃、明黃、雪青等,鋪滿畫卷的右上方,象征天空,又用了大量煙栗色給山巒跟大地上了色。完成這些後,順順轉悠一圈發現沒有自己要的東西後拖著近兩米的畫卷就往門外走。眾人一起跟了出去。順順在府裡轉了好久才在一個養魚的景觀池前停下來,要將畫丟進去,大家都不明所以,甄氏連忙上前將順順抱住,哄著他,“這畫兒真好看,要是丟進去,會弄壞它的……”順順在情急之下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得咿咿呀呀得叫著。玉瓊反應過來後立刻上前對甄氏解釋道,“順順不是要丟畫,他是需要水。”“啊?”甄氏失神。順順趁機從甄氏懷裡逃脫,將畫丟到池子裡,趙嘉栩與孟忍冬立刻上前,將順順丟到水裡得畫鋪平開來,浸潤片刻,迅速撈起,立刻有小廝執燈上前。順順搖著孟忍冬得袖子,比劃著把畫倒過來,孟忍冬隻得照做。誰料畫麵倒過來後,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什麼不可思議得事情。隻見那副經水泡過得畫,山川河流大地全都倒掛在天上,天空反而成了地麵。水漬倒淋下來在畫麵上拉出一道道水漬,左側灰白山水與右側色彩斑斕得天空對比鮮明,像極了一副重疊鏡麵畫。不過因為用的是池水,加上時間原因,有些畫麵還是略微渾濁了些,不夠澄淨。但順順畢竟才五歲,能畫出這樣得畫已經了不起了。玉瓊扶著甄氏走到畫前,欣喜不已,“順順這是在向我們展示他眼中的世界。”甄氏指尖微微顫抖著,觸及那副畫後,喜極而泣。孟忍冬與趙嘉栩隔著那副畫遙遙相望,從心底為甄氏跟順順感到高興。沈歙負手而立,看著那話,不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隻道,“裱起來吧。”待將畫收拾後,沈歙與幾個長輩回了宴廳。此時,隻有孟忍冬跟趙嘉栩落在後麵,孟忍冬又想起被問琴棋書畫時的窘迫,開始跟趙嘉栩算賬。她道,“剛剛你也不幫我。”‘趙嘉栩替她擦了擦臉上的墨漬,“我不是搖頭示意你不要逞強嗎?”孟忍冬白了他一眼,“誰知道你搖頭是這個意思啊。這下好了,我確實是沒有逞強,可是也沒有給你爺爺留下什麼好印象……”她低頭看自己的衣裳,不少地方都染了墨漬。趙嘉栩走在她身後,見她絮叨個不停,遂一把拉過她。孟忍冬隻感覺一股力量將自己往後一拉,剛想說“乾嘛”,就被趙嘉栩俯身吻住。四下無人的沈府,隻一輪冬日皎月高懸天上。良久,兩人才分開,孟忍冬隻覺得有些暈眩。趙嘉栩將她抱著,“你很好。”孟忍冬道,“你是指順順的事?”趙嘉栩淡淡道,“你不用一定要給誰留下好印象,因為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孟忍冬雙唇微張,不知說什麼,隻茫然的點了點頭,過了會,她道,“其實剛才被問會不會琴棋書畫時,還真的是慌的很。本想著我會下棋,還不至於讓你太丟臉,可沒想到題目那麼刁鑽……”想到這事孟忍冬有點鬱悶,“本來,我還挺慚愧的,不過後來玉瓊的話和順順倒讓我沒那麼慚愧了。是啊,我是不會琴棋書畫,可誰規定一定要會這些東西?”想起順順,她又絮叨道,“順順出生在沈家,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如果我們沒有發現他有方麵的才能,沈家又會怎麼對他。”趙嘉栩認真的聽著,並回答她,“是幸的吧,即使順順不那麼出色。”因為若是出生在尋常人家,怕是連命也保不下來。她們兩個都默契的沒有說破這其中的殘忍。孟忍冬道,“你呢?小時候也被強製過學這些?”趙嘉栩極輕的“嗯”了一聲。“哪有什麼天生就會的事情,不過都是一筆一劃學來的。”孟忍冬想起自己家的散養模式,不禁有些同情趙嘉栩,拍了拍他的背。“還好,你會畫畫。”“不止。”“什麼?”“不止會畫畫。”“……”“全部都不錯。”孟忍冬一把推開他,“你真的是被強製的嗎?”因時節原因,應天長街此刻有些冷清。孟忍冬被趙嘉栩拉著逃了家宴,出了沈府,與他在長街之上晃蕩,準備找一家飯館吃飯。孟忍冬被趙嘉栩牽著,倒生出一種尋常夫妻的幸福感。趙嘉栩在這個夜晚沉靜如水。他道,“你知道我今天看見你帶順順畫畫時在想什麼嗎?”“想什麼?”孟忍冬看著他,趙嘉栩任何時候都很好看。“想有個孩子。”這話說的極溫柔。孟忍冬很快從錯愕中反應過來,收回視線,目視前方,眼裡有笑意。“這個……不難。”趙嘉栩帶她轉入一條巷中,亦笑,“嗯,不難。”雖不難,聽著卻很遙遠,照目前這個形勢,一兩年恐都不行。沒走多久,就聞見一股食物混著冬日江南特有的冷木香氣彌漫在巷子中。尋著那香氣,孟忍冬在一個交叉口看見一家小店,零星的燈火,熱氣騰騰的鍋,香氣便是從鍋中飄出來的。趙嘉栩拉著孟忍冬進了店內,對老板道,“兩碗鴨血粉絲,一份鴨油酥餅,堂食。”老板三十多歲,穿著藏藍色的夾襖,憨厚忠實,兩眼笑眯眯的,口氣很熟絡。“公子,還是坐樓上嗎?”驀地看見趙嘉栩身後的孟忍冬,詢問道,“這位是?”趙嘉栩將彼此緊緊牽著的手舉起來,道,“結發妻子。”老板驚道,“何時結的親。”趙嘉栩道,“三月前。”老板立刻拱手道,“那恭喜公子了,小店沒什麼賀禮可送,這頓飯錢就給公子免了,望公子彆介意。”趙嘉栩淡笑,“先做吧。”老板立刻應下,兩人沒有去樓上,反而在樓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這店在外麵瞧著門麵雖小,大堂卻寬闊乾淨。因為時間原因,店內此刻隻有寥寥數人,自趙嘉栩進門,中間那一桌的三個女子便有些蠢蠢欲動,隱約聽見“沈家”“外孫”的字眼,還帶一句憤慨的“那女子是誰“……孟忍冬見她們也不過十四五歲,喜歡憎惡全展現在臉上,頓時覺得又懷念又好笑。趙嘉栩順著孟忍冬的目光看過去,道,“看什麼呢?”見趙嘉栩的目光過來了,那三個女子懼是一陣自亂陣腳,又是擱筷子,又是擦嘴。趙嘉栩禮貌性的頷首,回過頭看著坐在對麵的孟忍冬,自顧自的倒水,“你在想什麼。”孟忍冬以手撐下巴,“沒什麼。”其實想到是,自己何其有幸,年少愛慕的人終是變成了自己的枕邊人。吃食是老板親自端來的,乳白的湯汁,粉絲呈半透明狀浸在碗底,點點翠綠蔥花浮在金黃的鴨油之上,香氣四溢,貼心的老板還多送了份解膩的山楂。趙嘉栩從身後喊住老板,“康伯如今在何處?”老板回過頭,咧嘴一笑,“謝公子掛念,我爹照舊在外遊曆,他年輕就想乾這事了,為了我一直沒去成,這不將店交給我後就走了。前不久寄了信來,說是到了蜀地,還說蜀地的姑娘美的很。”孟忍冬的羨慕的笑彎了眼睛。趙嘉栩道,“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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