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法子(1 / 1)

當晚,便傳出睦春宮太妃突發大病的消息。珈華公主連夜進宮照看,直至天快亮了才出宮。防風子衿始終擔心錦書的安危,延遲了走訪的時間。想著隻要她能平安回宮,他的心事才算了了。但他不方便露麵,隻能送她們到離宮門百步路遠的地方,看著錦書回宮。可錦書來到宮門前,守衛卻像早就料到似的,將她奚落了一番。“果然讓娘娘猜到了,這麼快就有人謊稱自己是皇後。”“謊稱?你連本宮都不認識嗎?”“最近民間喬裝術泛濫,俗家女子都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冒充皇後,按罪亂棍打死!”守衛煞有介事地以長纓點地,叫來後麵所有的守衛,一下子把錦書和汀雨包圍起來。“大膽!你們要對皇後娘娘做什麼!”汀雨大喊。守衛嗤笑,“死到臨頭了,還敢自稱皇後娘娘!”防風子衿見形勢不對,連忙解開馬車,獨自馭馬衝向包圍圈。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陸夔的府軍。他們身上全幅戰甲,手裡拿的都是火銃。無論是精神麵貌還是裝備,相比之下,竟讓守城的人全都自慚形穢。錦書見狀,才想起顧洺曾說,有事就去找陸夔。原來他將城中最精銳的步兵交給了陸夔,隱藏成府兵避人耳目,一旦她或是朝中有人內通外敵,兵馬可直接從駙馬府中出!“陸尚書這是做什麼?屬下等捉拿冒充皇後的犯人,還請陸尚書不要乾預我們城門軍辦事!”守城將領語氣不善。陸夔從府兵後走出,器宇軒昂,沉著如靜玉,“是不是冒充,本官一試便知。”錦書盯著他,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皇後娘娘,妖神來自何處?需進貢什麼才是她喜歡的?”陸夔麵不改色,好看的眸子一動不動盯著她,等待她口中答案。錦書心領神會,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妖神出於北苑,想吃牛羊肉,因為夥食太差,她快餓死了。”陸夔與她相視一笑。“所有人,將守城軍統統拿下,恭迎皇後入宮!”陸夔一聲令下,引起守城軍激烈抵抗。“你憑什麼認定她就是皇後!宮裡還坐著一個!”“宮裡那個是假的。本官與皇後娘娘相識於北苑,那時她幽禁,坐在屋頂騙我是妖神。剛才那番對話除我們二人外再無人得知。即便宮裡的那位模仿皇後再像,也不可能知道妖神的典故!”“憑你一麵之詞,我們也不能給你開宮門啊!”陸夔冷笑,“本官可不是一麵之詞,自有雯太妃、珈華公主、和伺候皇後多年的嵇姑姑一同作證,現在沒時間跟你耗,本官要迎娘娘回宮,去撕下假皇後的人皮麵具!”他走在前麵開道,錦書走在後麵,眾人將她護在中間,宮內禁軍認得出陸夔的人都是皇上給他的。凡事莫問緣由,他們識趣地都退到一邊,不做阻攔。秋漓怒火中燒,走出正殿,厲聲嗬斥:“你們都是木頭嗎?來人!捉拿反賊陸夔!”但是沒有人聽她指令。陸夔揚眉傲視,“東施效顰,你和皇後長得再像,假的終歸是假的。”“是真的是假的,可不是憑你一句話就能決定的。”秋漓自信滿滿。“怎麼不能?既然你說你是真皇後,那你應該知道你的好姐妹珈華公主哪裡有傷疤吧?”陸夔不慌不忙地問。秋漓明顯一滯,隨即孤注一擲,大聲說:“你休要誆我!她貴為公主,身上怎會有傷疤?”“本宮的身上還真有傷疤。”珠玉般的聲音如同天降,麗影綽約從陸夔身後走出,珈華冷眼掃過秋漓驚慌失措的臉,鄙夷地一笑,瞬間讓秋漓覺得自己是泥土裡的螻蟻,即便穿著皇後的衣服,也不能與皇族並立。錦書怔住,多日不見的珈華身形愈顯豐腴,看到她的狀態極佳,錦書心情也好了一半。隻是“納妃”風波後,二人心生隔閡,多時沒有親近,這次她卻出手相幫,著實出乎錦書意料。“本宮的手臂上,有一道被樹枝刮傷的疤。是兒時被北苑瘋婦挾持時所傷,但所幸得皇後娘娘所救,才不至於傷了性命。”她朗聲朝向錦書,“娘娘,你可還記得我的疤長約幾許?”錦書當然記得!雖然她事後被河流衝到了大司馬府,但那道疤她始終記憶猶新。“約莫食指長度。”珈華與她相視一笑,之前心中的不快也在這一笑中冰釋。秋漓見二人一唱一和,突然癲狂地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嶽錦書你何德何能!你不配做皇後憑什麼人人都給你撐腰?”“為何我不配?”隻見錦書離開了保護圈,在一眾目光下走出,麵無懼色,沉靜得如同鬆枝邊棲息的月亮,不爭於世,不避於世。“身為皇後膝下卻無子嗣,為了一己之私,想出宮便出宮,還與慕國國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你若行事皆可存於大眾眼皮下,又何需我這個替身!”錦書緩步上前,眼中波瀾不驚,秋漓解讀不出她的任何情緒,正怒目瞪視她,卻沒料到她抬手利索地從她發髻中拔出了鳳釵,並送了她一句:“不知廉恥。”聲音不重,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你!”秋漓怒不可遏,欲要上前動手,卻被陸夔的手下按住不能動彈。錦書走到台階上,俯視她道:“我有無子嗣,會不會有子嗣,你仿佛是貼在我床板下,對我和皇上的房事了如指掌似的。”所有人覺得又尷尬又好笑。“出宮是為了逛青樓,因為要找的人在那裡,至於找誰、做什麼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在一片瞠目結舌中,隻有珈華十分淡定,她知道錦書就是這麼個說話直接,不會拐彎抹角的人。“我和慕國國主,自是交情匪淺,竟不想我還能害他的清名被你所汙。我有朋友撐腰,你卻沒有,你就該反思自己,而不是見著一個男子與我關係好,就要想到男女之事,太過齷齪。身子洗得乾淨,腦子洗不乾淨就真的沒救了!”幾句話懟得秋漓啞口無言,顏麵儘失。陸夔小聲對珈華說:“皇上口味還真獨特,娘娘話糙理不糙,她的說話做事方式,彆人還真模仿不來。”珈華側身回應:“那是,她隻是看著老實,沒人虎得過她。”“把她帶下去,改日再審!”錦書一身麻布素衣,下達懿旨卻鏗鏘有力。風波總算是平息了,她“呼”地鬆了一口氣。“珈華,謝謝你。”她感激地對珈華一笑,心中頓時輕盈不少。“客氣了,我隻是看不慣虛假的東西。真要謝我,今天美酒佳釀可不能少!”“這還不簡單,今晚你和駙馬就宿在宮裡吧!”錦書並未鋪張設宴,在她眼中,珈華是她的姐妹,隻需坐擁爐火,一壺酒一盤肉,就足以暖心。“沒想到,如今妖神已是萬人之上的皇後,再也不用為吃肉發愁。那是否我當初的諾言也可以改改了?”陸夔爽朗大笑,說起當年事,如就在眼前。“我自是不缺牛羊肉了,不過我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娘娘請說。”錦書斟酌了一瞬,道:“你把我送到皇上的軍營裡去。”陸夔本是微醺,結果聽到這一句,人頓時醒了。“萬萬不可!”錦書艱澀道:“你就知道你不答應。其實這幾日我思量再三,我身為一國皇後,皇上幫我逃避了太多責任,致使我待慣了溫室。他一走,我便失去了保護傘,無論於公於私,我都該和他一道,並肩保護雋國的子民。”珈華聽了立馬反駁:“你還逃避?你都能克服對蠶的恐懼,親自下場查崔望一案!你彆聽秋漓那個賤人瞎說,沒人比你更擔得起皇後之位!”“其實這皇後之位對於我來說,隻是在我名字前多冠了一個名分而已。我最擔心的是皇上的安危,哪怕他戰無不勝,這次北伐,我始終懸著一顆心。”“娘娘對皇上真是情深義重,隻是皇上出征前就交代過我,照顧好京中事宜,保護娘娘,必不想讓你遠赴沙場的。”“是呀錦書,沙場上刀劍無眼,萬一皇上顧不上你,你受傷了他豈不是自責?”錦書差點就要被他們說服,但好在她意誌堅定,存了必去之心。“我自然是想到了禦敵之法,才會這麼迫不及待想去。我去了之後儘量不給他添亂,但我保證,能縮短作戰時間!”陸夔不禁對她產生好奇,珈華也是豎耳側聽,聽她有何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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