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森的臉色不太好看,歸塵道人嗬嗬一笑,“這就是百聞不如一見的,自己綠自己?”鶴野也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此刻的許落森,隻見他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好像要把這雙鞋盯出一個洞似的。“許落森,你為什麼要來?”鶴野問,“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什麼還要參合進這些事情。就算這兩個人關乎林至暮2年後的劫難,但找到這兩個人並不代表就真的能改變她的命運,而且你不見得能活到那個時候,如果真的很喜歡她,不應該更加惜命,珍惜和她在一起所剩不多的時間嗎?”許落森抬起頭鄭重其事的說:“我不是喜歡她,我愛她。”鶴野驟然一驚,眼前的許落森讓他非常陌生,現在的他已經擁有了許楠榆的記憶,但是許楠榆為靈丹青犧牲至此,卻從始至終未曾吐露過一個“愛”字。許楠榆對靈丹青那份晦澀隱忍的愛意,在許落森這裡,好像終於找到了出口。鶴野此刻隻覺得心底涼涼的一片,卻同時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想,這或許也就是許落森此時的心境吧。歸塵道人拾起地上一捧黃沙,“廢話就彆說了,這一趟不能白來,問秋那個老不死的看來是想躲著我。躲我......可沒有那麼容易。”許落森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血液也正常的流通起來,他揉搓著手掌,忽明忽暗的目光看向歸塵道人,“丹.....林至暮還好嗎?”“好得很,昨天收到她的短信,她知道自己的劫和魔道僧脫不了乾係,但魔道僧至今不肯露麵,所以她準備主動出擊,引誘他現身。”鶴野也忍不住詢問:“我很好奇,她有什麼辦法能讓魔道僧現身?”“聽說好像帶了一把鋤頭,下了羽淵。”歸塵道人輕描淡寫的說道。“魔道僧根本不在羽淵,十一年我誘導他們下羽淵,在那裡見到的魔道僧都隻是他的虛體而已。”歸塵道人順勢調侃,“所以不能叫他魔道僧,應該叫他縮頭烏龜。不過我徒弟也沒有那麼笨,她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和魔道僧正麵交鋒,至於她想的辦法,我怕說出來,折辱她的形象。”許落森似乎能夠想象得到林至暮會做出怎樣驚人舉動,竟憋不出悶笑出聲,“我想,她或許也不會在意自己的形象吧。”“所以說是什麼辦法?”鶴野緊追不舍的問著。“她要去挖自己的祖墳。”“誰?靈丹青?”鶴野問,但這具話剛問出口,他突然靈光一閃,震驚的目光向歸塵道人求證道,“難不成......她要去挖埋在羽淵下,靈初遲的墳?”歸塵道人點頭,“聽說魔道僧是為了靈初遲一念成魔,不過靈初遲的魂魄跳下了黑海,放棄了輪回,這才使得他斷了所有的念想和希望。”“雖然挖的是她自己家的祖墳,但是誅的確實魔道僧的心。”鶴野冷笑一聲,“這個女人,還是一如千百年前一樣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我教出來的徒弟,理當如此。”歸塵道人神情頗為得意忘形。許落森在一旁聽得眉頭深鎖,歸塵道人瞧出他滿心擔憂,隻是用胳膊撞了撞他的肩膀,“你就彆在這裡跟個林黛玉一樣自哀自溢了,林至暮是個聰明油滑的人,就算她和魔道僧實力懸殊,但是關鍵時刻,她知道走為上計,不會讓自己白白吃虧的。”“我該怎麼幫她。”許落森語氣堅定有力的,他一眨不眨的盯著歸塵道人,隻要能夠幫到林至暮安全渡劫,他已經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找到問秋。”鶴野又問:“我不懂一個二皮匠和一個賒刀人,如何能救林至暮?”“其實,你靜下心來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是環環相扣的。三十多年前,問秋和妖族女人私定終生,生下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你們都認識,他就是現如今樊氏集團的董事長,樊啟明。”許落森思索片刻後,又問:“這麼說,樊啟明也是半妖?”“是的。”“難怪......難怪他想要去羽淵,想必也是為了找到神話故事中記載的神器,柩空。”提到樊啟明的名字,鶴野的確有些許印象,他任然記得十一年前,許落森拍攝的《青榆案》在剛開機沒多久就被輿論壓力被迫暫停,樊啟明就是強烈要求換掉許落森作為男主角的股東之一。那時候樊冬笙剛死,樊氏集團根基越深,牽扯就越廣,動蕩也隨之越大,要不是樊啟明手起刀落、狠絕果敢,樊氏集團也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存留至今了。鶴野不解的問:“為什麼樊啟明最後又是樊冬笙的兒子?雖然外界大多瘋傳樊啟明不是樊冬笙的親生兒子,但樊冬笙也沒必要將全部家業交給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啊?”“這其中曲折,我倒是知道一些,隻不過有些亂,說出來怕你們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歸塵道人揮手作罷,不想深聊。“說話隻說一半是要爛舌頭的。”鶴野不滿的橫了歸塵道人一眼,他現在也開始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你怎麼那麼八卦呢?你看看人家許落森,就知道管好自己的分內事情就好了,對吧?”許落森眨了眨眼睛,略顯無辜,“其實,我也想知道。”歸塵道人一時語咽,隻好妥協,“其實這件事情說來有些話長,我就長話短說,我已經記不清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問秋在納漠收養了一名義子,名叫樊毅德。曾經的納漠原本是hi一塊豐美的草原,樊毅德是個孤兒,從小就以為彆人放牧而得以生存,每日的溫飽都是難題,後來他因緣結識了問秋,在問秋的養育下,他的生活從此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許落森對這個故事感觸頗大,他與楊苦朔亦是如此,如師如父,如果不是在最絕望的時候遇見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走向何處。歸塵道人繼續說:“後來,樊毅德出息了,發達了,成立了樊氏集團,人也再不似當年那般乾淨知足,他的錢袋子越鼓,就越不滿足,行商的底線也越來越低劣,沒過多久,樊毅德就將那雙黑手伸向了納漠,大興土木,生生將一片草原,啃噬成了此刻眼前的荒漠。”“然後呢?”見歸塵道人一口一個大喘氣,鶴野急切的問。“然後,問秋就和樊毅德決裂了,樊毅德後來生了一個女兒,就是你們所認知的樊冬笙,樊冬笙看上去比他爸爸有底線很多,自從他爸爸樊毅德死後,她便開始接管樊氏集團,從一個被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被迫一夜間成長,並不是一件易事,但目前看來,她做得還不錯。”許落森低聲問,“這件事情,和豁眠會有聯係嗎?”“聯係不大,雖然樊啟明的確是問秋和一個妖族所生的孩子,但這孩子絕不會是豁眠的。”歸塵道人又不正經起來,許落森無奈的長歎一聲,耐著性子,繼續問:“那後來呢?豁眠和樊冬笙離開後,樊冬笙一直未嫁人,她來窮桑前,就帶著問秋的孩子?”“是的,問秋自己留在了納漠。”鶴野此刻一臉迷惑,他思索片刻,突然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可歎可歎,樊冬笙理應要叫問秋一聲爺爺,問秋的兒子,樊冬笙怎麼算,都應該稱呼一聲小叔叔,怎麼最後淪落成了她兒子?的確亂,這輩分完全理不清啊。”“這是重點嗎?”歸塵道人問。鶴野連忙搖頭,“那倒也不是,隻不過我隻是有些疑慮罷了,如果說樊啟明知道自己不是樊冬笙的兒子,那他為什麼不去找自己的親身父親?還是他舍不得自己的榮華富貴,不肯認這個窮酸親戚?”“他......應該自己的半妖身份。”許落森不太確定的說。“你是怎麼知道的?”歸塵道人問。“他知道羽淵,並且他之前和陸哲遠有非常密切的合作,十一年前,小林曾經抓到過一隻斷頭怨魂,從斷頭怨魂的口中可以得知,斷頭怨魂的宿主曾經想要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拿到樊冬笙的遺書,而且從當時他的宿主和彆人的對話中可以得出,他們也在找羽淵。這些年,樊啟明一直和我合作,也正是因為我曾經找到過羽淵,他想要從我口中得到羽淵的具體位置,並且現在已經準備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