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思從口袋裡掏出繪靈圖,“比如讓許落森死在你後頭,這樣你就可以少難過一件事。不過的確還有一件事情要交代給你,這是繪靈圖,你身邊有一個叫豁眠的貓妖,你將繪靈圖還給他,告訴他,繪靈圖裡麵殘留著一個人類的殘碎靈識,似乎跟他有關係,讓他趕緊拿走,將上麵的靈識取下來再還給我。”繪靈圖上的靈識?難道是樊冬笙?這麼多年過去了,許落森、扶餘、楊苦朔和陳俊毅都在成長變化,唯獨豁眠維持著原樣,林至暮大概也能猜出他的心思,他在等樊冬笙的來世,十一年過去了,按理說樊冬笙也已經入了輪回才對,豁眠找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到她,隻能解釋,樊冬笙或許因為某種原因,根本沒有辦法入輪回。接下來的日子,林至暮一直在等許落森的新消息,她幾次清好了行李,卻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找他,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偏偏許落森找了她十一年,一個轉身就能重新遇到。他們的緣分到底有多深呢?能否深到讓她賭一把,能否深到她能在兩年的時間,去做一件許落森十一年才做到的事情。林至暮常常看著人潮人海,心中感歎,兩個人還是太容易走散了,這個世界還是太大,隻要稍微錯過那麼一下,結局便是各自飄零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林至暮,發什麼愣呢?你不是說今天陪我去千歲崖嗎?”鹿小鄭在林至暮空洞的雙眼前揮了揮手,滿臉的不快,“最近你怎麼都像是失戀了一樣?怎麼?你還真想著將來能和許落森在一起啊?雖然我也希望你們能在一起,但是他畢竟死大明星,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失戀了也正常。”“你在嘰裡咕嚕說些什麼啊?誰失戀了?”林至暮白了鹿小鄭一眼,自顧自的往前走。鹿小鄭趕緊用手捂住嘴,“不是失戀啊?喂!那你走那麼快乾嘛?你等等我!”兩人坐車來到了千歲崖,她們今天來這裡純粹是為了遊玩。一個月前,歸塵道人在這裡用拂塵將千歲崖辟出了一條口子,第二天就上了新聞,那些主持人用極其專業的口吻講述著這個口子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具有一定的科學依據。但千歲崖本來就奇談怪事眾多,不差這一個,隻不過歸塵道人的這一劈,又重新將千歲崖這個神秘的地方重新帶入大眾的視野,不少看過輿論和新聞的人不遠千裡來到這裡打卡、旅遊,當然,鹿小鄭就是其中一個。當鹿小鄭看到那條口子時,驚訝的捂住了嘴巴,“天啊,這個就是傳說中被雷公一個閃電劈開的山門嗎?”隨後,她連忙拿起相機瘋狂的按下快門,林至暮麵目表情的看著她的行為,就像看著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傻子。在林至暮的眼中,千歲崖這道口子後麵還藏著一個山洞,目測了一下,至少有十來個人從山洞前來回走動,卻沒有一個人進山洞,林至暮想,當日歸塵道人雖然劈開了石壁,但沒有損壞羽締仙人所設下的障眼法。“林至暮,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你開心一點嘛,來,我們來合照一張。”鹿小鄭強行拉著林至暮拍了一張照片,林至暮有氣無力的配合著她,就在快門閃過的一瞬間,林至暮在鏡頭裡看到了她身後的一隻白貓,林至暮立馬認出了,那就是豁眠。為了不引起騷動,林至暮向鹿小鄭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她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等著豁眠的出現。自從許落森失蹤後,她和豁眠、扶餘就很少見麵了,一是害怕自己觸景生情,二是擔心他們還沒有恢複記憶,她不想她的存在給他們徒增煩惱。“出來吧。”林至暮感受到了豁眠的妖氣,她直說道,“我知道你也感覺到我身上有一股你很熟悉的味道,我是來給你好消息的。”一隻白貓從林至暮頭頂的石階上跳下來,落地時瞬間化為人形,他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真的是她的味道?是她的殘靈?”林至暮愣了愣,突然笑道:“我還以為你首先聞到的會是繪靈圖的味道,現在看來,繪靈圖對你來說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聽了林至暮的一番話,豁眠也恍惚了一瞬,苦澀一笑,“你不說,我自己倒是都沒有發現。”“可能是你曾經將繪靈圖封印在樊冬笙體內的原因,樊冬笙死後,居然有部分殘靈還是附著在繪靈圖上,夏姐說了,繪靈圖可以暫時還給你,不過了卻完樊冬笙的事情以後,需要將繪靈圖還回去。”說著,林至暮憑空變出繪靈圖來,轉交給豁眠。豁眠接過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的抬頭盯著林至暮,不可置信的問:“你怎麼知道樊冬笙?更沒有人知道我曾經將繪靈圖封印在樊冬笙的身體裡,你是怎麼知道的?”林至暮緊緊抿著嘴吧,她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十一年前曾經“通感”過豁眠的記憶,不過現在豁眠不記得也是正常的,林至暮反而因此鬆了一口氣,有些心虛的回答:“我......繪靈圖是從靈丹青手裡傳下來的,靈丹青拿到繪靈圖當然知道它就封印在樊冬笙的體內,至於我怎麼知道的,當然是代代相傳咯,靈丹青告訴夏姐,夏姐告訴我,就是這樣。”“沒想到堂堂天師,居然也這麼喜歡背後議論人是非。”豁眠無語的說。林至暮心虛的眨巴眨巴眼睛,心裡想著,靈丹青應該不會知道她在背後說她壞話。“就你一個人來了嗎?”豁眠回頭在人海中尋了一下,目光落在兩個嬉鬨的男人身上,正是扶餘和陳俊毅。林至暮不屑一笑,“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幼不幼稚?”“許落森在,保準比他們玩得都要瘋,隻不過現在千歲崖因為你師父那一拂塵,變成了旅遊打卡的景點,每天成百上千的遊客在這裡尋找和社會的共鳴,他怕是不會想要再來了。”說到許落森,兩個人的神情都略微有些變化,隻不過誰都沒有徹底激發那個點。見林至暮不說話,豁眠主動邀約,“來都來了,一起去玩吧。”“我是陪鹿小鄭一起來的,我先問問她的意見吧。”說完,林至暮回頭尋找著鹿小鄭的身影,可她明明剛才還在,不過是和豁眠說幾句話的功夫,她人影都不見了。大概找了十多分鐘,林至暮一直沒有找到鹿小鄭的影子。當她正準備回去找豁眠的時候,身後突然騷動起來,林至暮回頭張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所有遊客都往那邊跑去。“有什麼好圍觀的。”林至暮沒心情看熱鬨,準備繼續往前走,誰知許久不見的風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風七?你為什麼在這裡?也是來旅遊打卡的?”林至暮指了指正當的日頭,“現在還是大白天的,不該你出現啊。”風七的表情頗為嚴肅,半點都沒有跟她開玩笑意思,“去看看吧。”說完這句話,風七披上黑色的鬥篷,再一次消失在林至暮的眼前。林至暮眉頭微皺,察覺出了異樣,瘋了一般往人群湧動的方向跑去。林至暮身邊的人逐漸躲了起來,她大約聽到他們在說“十分鐘前好像就落水了”“是淹死了兩個還是一個?”“報警了嗎?”越往前走,林至暮的腳步越慢,她顫栗的身體最終穿過了人群,來到了人群的中心。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極其混亂而又狼狽的畫麵,陳俊毅和鹿小鄭雙雙倒在岸邊,毫無生機。扶餘瘋了一般割破自己的手往陳俊毅的嘴裡輸血,儘管如此,陳俊毅依舊毫無生氣。林至暮直直跪倒在地,她艱難的移動到鹿小鄭身邊,顫抖的雙手去探她的鼻息,在尋得一絲呼吸後,才重重放下了一口氣,“她還活著......”周圍的看客紛紛指責扶餘割手喂血的行為,“你為什麼不給你朋友做人工呼吸呢?割手有什麼用?怕是電視劇看多了,腦子壞掉了?你以為他喝了你兩滴血就能活過來嗎?”“閉嘴!”林至暮怒目盯著周圍的人群,嗬斥道。現場頓時鴉雀無聲,竟都被這個瘦弱的少女震懾住了。豁眠匆匆趕過來,在看到扶餘無能為力的捂著臉無聲的抽泣時,他明白了一切。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隻是要比方才冰冷許多。豁眠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扶餘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言語,是周圍的看客慢慢還原了當時的場景。“可不就是這個小姑娘落水了,這兩個小夥子好心去救,一個救起了小姑娘,一個沉了幾分鐘都沒有出來,剛剛撈出來,一看就知道沒得救了。”林至暮一揮手,所有圍在這裡的看客都失去了意識,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被封進了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