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也不是。”烏思言搖頭,“我聽許落森講過你們的故事,你曾經穿越過時空,才得以和他相遇,但我的經曆和你不太一樣。我曾經所在的地方,比現在的時代要古老落後得多,它就像你們史書上所記載的大湘國、恭朝、大瑞一樣,我的國家,為晉。”“晉?從來沒有聽說過。”在曆史這一塊,林至暮還是很有話語權的,不管是人類的曆史還是玄門六界的曆史,她通通都是倒背如流,但晉這個地方,好像的確不屬於這個世界。“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記不清了,大概有幾百年了吧。”林至暮訝異,“你也長生不老?”“好像是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是因為這裡不是我的時空,所以時間對我沒有起到作用。”“這不挺好的嗎?永遠十八歲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夢想。”烏思言卻堅定的搖頭,“不可以,我一定要回去,我哥哥在等我。”“這都幾百年了,想必你哥哥在那個世界已經入土為安了。”“我遊曆百年來,聽過不少奇聞異事,也有許多像我這種經曆的,他們從彆的世界回到這裡,有的隻是離開了短短幾個時辰,但回來以後卻發現早已經滄海桑田,也有的大夢千年,回來後卻隻是打了個盹。總之我哥哥在那裡等著我救他的命,不管希望有多渺茫,我都要回去。”之後的一番談話,林至暮大概了解了烏思言的故事,她曾是她口中晉國成都王司馬穎身邊的祭司,她的兄長是成都王麾下最得力的將軍,那一年動亂不斷,國有內亂,外有匈奴犯禁、妖族橫行,烏行在這場亂局中,不願意殘害同族人,故此成都王命令他帶兩千精兵攻打妖族,這無異於送死,但烏行不得不去。烏思言陪兄行軍,九死一生獲得了最後的勝利,隻不過這些殺敵的精兵,早已經從一千銳減到了兩百人不足。在返程的路上,司馬穎又下令,命令烏行等活下來的士兵混跡在匈奴人劉淵部下,預謀起兵造反。這是烏行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更不想讓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部下,作為叛徒死在自己族人的刀下。談到這裡,烏思言冷笑一聲,“為什麼自己的國家,還要自相殘殺,人的貪婪永遠沒有止儘。我的哥哥忠義難兩全,於是將我和餘下的士兵全都安置在了境外,自己回到鄴城與司馬穎商談,卻陪判處了死刑。”“該死!”林至暮暗自咒罵了一句,緊接著開始同情這位小小年紀便喪失了故鄉和親人的女孩。“哥哥被囚禁後,我們就被徹底拋棄了,我們不能回鄴城,不能去匈奴,身後還有妖窮追不舍的報複,短短一個月,我們又從兩百人變成了二十人,二十人變成八個人,哥哥讓我帶著他們活下去,去尋找新的家園,我不僅什麼都沒有做到,還誤入了這個世界。”“你知道自己是通過什麼媒介來到這裡的嗎?”烏思言點頭,“不良道人告訴過我,帶我來到這裡的,是寶翁中的方壺,我此次來,就是為了找到方壺,回到我想要回去的地方。”“這我也聽我師父提起過,好像是在魔道僧的手中。”在一旁撥弄手機的夏三思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如果是在魔道僧的手裡,你恐怕這輩子都休想回去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並有阻礙魔道僧的利益,我相信我能說服他,將方壺借給我。”林至暮想到了十一年前在羽淵和魔道僧的一麵之緣,魔道僧的性格比歸塵道人的還要奇怪,林至暮根本揣摩不出魔道僧的心思和舉動。她雖然和許落森一起走進過魔道僧的夢境,知道他曾經是不染塵埃的雲雨山莊的雲璟,也知道他親手殺死心愛之人悲痛,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一心和自己過不去。歸塵道人說,魔道僧或許和她前世有仇,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的報複行為。可是林至暮卻並不覺得魔道僧是一個會把前世的仇,精心策劃十餘年才動手的人。夏三思還是像個局外人一樣,在一旁吐槽,“小姑娘,還是活得不夠久,不知道這世界的黑暗麵,到底有多黑暗。”“世界的......黑暗麵?”林至暮默默呢喃。自從魔王墨寐從玄門曆史上消失,魔道僧和不良道人幾乎就頂替了墨寐,撐起了玄門所謂的黑暗麵,這兩人都有些傲氣,卻從不否認自己的德行有失,也樂意接受這個黑暗麵的頭銜,隻不過,他們不屑於的是那些,嘴上滿口正義,自己卻蠅營狗苟之人。這樣的人,林至暮其實是敬佩的,他們或許手上鮮血不斷,但他們從不掩飾自己所犯下的錯,在她眼裡,光明磊落的敵人,要比口蜜腹劍的小人可信得多。聊回最近發生的事,烏思言繼續說道:“許落森找到我的時候,是半月前,他帶著一封不良道人與我的信物,告訴我,讓我來窮桑找到你。”“這其中有沒有發生意外?”林至暮問。“說沒有,你應該不會相信吧?”林至暮再一次情緒激動,“你們遇到了什麼?許落森怎麼樣?”夏三思歎了口氣,關上手機,奪門而去。“阿姨這是怎麼了?”烏思言被夏三思突然轉換的情緒嚇到。“我夏姐不喜歡許落森,你不用管她。”“這樣啊,但是我可以看出來,許落森為了你,什麼都可以放下。”林至暮擰起眉頭,“怎麼說?”“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其實是走不開的。我是一個二皮匠,專門替人縫補屍體,大約是五年前,我發現絕大部分屍首異處的屍體,都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他們不僅僅是肉體不完整,他們的影子也丟失了大半。”又是影子,每每想到影子,林至暮就很容易聯想到陸哲遠和鶴野兩個人,但聽烏思言講起來,這樣的手段,更像是陸哲遠的手筆。“為什麼會這樣?”林至暮沒有將她知道的信息和盤托出,而是選擇繼續問,“你剛才是說,你本來是走不開的,是什麼意思?你被人關起來?還是誰限製了你的自由?”“都不是,當時我在葵陽附近救下了一個村子的人,那個村子常常發生靈異事件,聽那些報道所言,那個村子裡的許多人都死狀離奇,多有分屍案子出現,我猜想一定是那個身首異處的怨魂不甘心,所以造了殺孽,於是我連忙趕往了那個村子,想在事情沒有卻鬨越大之前,製止事情變得不可控。”“你是好心,為什麼脫不開身?”烏思言輕輕歎了一口氣,“並不是那些村名不讓我離開,而是我好不容易保住了他們,隻要離開一步,就有人會立刻死去。”“有人在做手腳!”“我起初也是這樣想的,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並不是這樣,那些村民的影子或多或少都有寫殘缺,而且這些殘缺的地方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大,就像一個白洞在吞噬著影子。當影子徹底失去一個器官的時候,那個人的身體也會隨著腐爛或者與身體脫節,他們之所以會屍首異處,並不是人為,更不是鬼魅所導致,而是他們缺少的影子。”林至暮問:“為什麼你一離開,就會有人立刻死去。”“這就是蹊蹺的地方,或許是有人在投這些人的影子,隻是我畢竟是玄盟一員,雖沒什麼名聲,但好歹有個背景撐著,斷然不敢當著我的麵做這些事情。至於許落森,他也來得非常不及時,他來是時候,村子裡的活著的人已經不多了,許落森找到我沒多久以後,活著的村名突然認定是許落森在暗中加害他們的村子。”聽到這裡,林至暮拍案而起,“他們腦袋進了水嗎?他們要是敢動許落森一根手指頭,老娘一鍋端了他們這些愚民。”“那倒不是空穴來風,許落森每每到了晚上就會神秘失蹤,後來又村名跟蹤他,時而發現他和自己的影子對話,他的影子還能立起來,就像個活生生的人一樣,一人一影,畫麵詭異而親密,一夜之間,消息傳遍了整個村落,許落森被釘上了妖魔的標簽,差點被村名活活打死。”“他們動手了?他沒有還手?”林至暮的語氣瞬間降了許多度,她一對冷到極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烏思言,好像隻要在她身上確定了這件事情,便要立刻帶著武器殺過一樣。“他......的確沒有還手,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當不當說,雖然許落森讓我瞞著你,但我覺得,作為故事的主角,你應該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說。”“其實許落森是在像玄盟申請進入玄盟,他這樣做,應該是想獲得你媽媽的青睞吧,而且我看他毅力很強,雖然細皮嫩肉的,但並不像一個受不了苦的人,他反而比彆人更會忍受。”“我最討厭的,就是他的這一點,我不要他忍耐,我想要他活得開心、舒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