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苦朔也湊過去看,臉上寫滿著了然,“那是陳俊霖的車,陳俊霖是黑白道上出了名了混世小魔頭,爺爺曾經是國內最有勢頭的黑幫老大,外公又是建國有功的軍閥,黑白兩道為了討好他不知道流乾了多少人的血。他生性乖張易怒,像他這種人儘喜歡這些浮誇的東西,聽說他也就二十來歲,想想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是誰都像許落森一樣成熟穩重。”林至暮眯著眼睛,什麼叫“像他這種人”?她怎麼總覺得楊苦朔是在拐彎抹角的罵自己呢?再抬頭看許落森時,不知何時,他的頭高昂了三分。“許落森來了。”第一個看到許落森的是陳旭東,林至暮默默的跟在楊苦朔後麵,鶴野和一些《青榆案》劇組的人員都在,楊苦朔連忙拿了杯香檳,一一舉杯就算打過照麵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階級之分了。”林至暮感歎,放眼望去,整個宴會廳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兩百來號人上流人士,“沒想到老太太還這麼愛熱鬨啊。”“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壽宴,你到時候嘴巴把好關,不要亂說話。”楊苦朔囑咐林至暮。之後,林至暮左看看,右瞧瞧,獨留許落森被迫聽楊苦朔一個一個介紹宴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將目光放在陸哲遠身上,說:“他就是陸哲遠,馬桑影業的董事長。不知道上次在遊輪上你有沒有見到他,他也是不可多得企業家啊,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作為。在商界還有一個關於他的傳聞,人人都敗他是一個偽君子,儘管口碑這樣差,還總是有人前擁後賄的搶著跟他做生意。”許落森無心聽這些,四處張望,“小林去哪裡了?”楊苦朔這時也注意到身邊少了一個人,隻聽外麵熙熙攘攘的,周圍的人都跟著去看熱鬨去了。草坪上的觀眾越來越多,熱鬨的根源是林至暮和一個185cm的大高個,兩人正拳腳相向,打了起來。林至暮不過159cm,穿著小禮服瘦弱得像塊搓衣板,在大高個麵前就像個小雞仔似的,隻要擰起來就可以隨隨便便把她摔死。“許落森,是小林,她居然跟人打起來了!”擠到最前麵的楊苦朔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場景。許落森最討厭湊熱鬨,但聽到是她跟人打起來了,一時間顧不得心裡對人群的抵觸,正要一頭紮進人堆裡,卻被忽然出現的樊冬笙拉住。明明是盛夏,樊冬笙卻裹著一件大披肩,一副很冷的樣子,一雙生滿皺褶的手緊緊抓著許落森的胳膊,一眼執念,“我的貓呢?”許落森眼下想不了那麼多,隻留下一句“他會去找你的!”便撥開前麵的人擠了進去。“你已經輸了兩把,按道理說你該下跪叫我一聲師父了。”林至暮將男人的頭摁在車門上,洋洋得意。看熱鬨的人眼裡無一不是震驚和激動的,看著他們一張張欲言又止、激情亢奮的臉,就差鼓掌叫好了,但不知迫於什麼原因,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吱聲。“叫你奶奶個腿,老子不信還會輸給你!”大高個發力掙脫開林至暮的束縛,啐了口血,身上掛了不少彩,卻沒一塊傷教他服氣的,“再來!”“第三局再輸了,我看你怎麼賴皮。”大高個頓時惱羞成怒,捏緊拳頭對準林至暮腦門就是一拳,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林至暮方才根本沒有留神,大高個被激怒了,出拳又快又準又狠,下一秒就到了眼前,放著誰也躲不過去,要是林至暮這小身板硬接下,隻怕臉都會凹進去半邊。拳頭剛要落在林至暮臉上,她隻要快速捏形就可以輕鬆遁走,但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根本不可能使用幻術出老千,隻能等著這一拳下來,硬著頭皮挨下。不知怎麼,大高個注滿怒氣的這一拳下來,林至暮一點痛覺都沒有,好像一堆棉花砸在臉上。她來不及多想,趁他剛發完力迅速回擊,抓住他的手腕生生將他拖起,極速後退兩步,大高個便失去重心撲倒在地。眾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之前那兩場,小姑娘都是以柔克剛,借力打力才僥幸贏了,可以看出是個身手敏捷的練家子。可剛才那一招,不是氣壯如牛怎麼可能將一個強壯的男人鋪床單一樣輕鬆的甩起來?男人摔倒後,來不起爬起來,林至暮的手已經掐住了他的咽喉,將他摁在地上,動也不能動。“服氣了?”林至暮問。大高個說不出話,難受的拍打著林至暮的手,讓她鬆開。林至暮原本隻想跟他玩一玩,沒想過會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搞得誰都下不來台。她的目光環視一周,當看到被楊苦朔拉住的許落森時,霎時間恢複了冷靜,她不能再給許落森添麻煩了。重獲自由的男人捂著喉嚨大口大口的喘氣,臉上雖是服氣了,但也還是悶悶不快,他質問林至暮,“你是誰的保鏢?”“你管那麼多乾嘛?反正今天開始,我是你師父。”男人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我陳俊霖不可能拜彆人為師,你身手這麼好,不如到我手下辦事,我決不虧待你。”原來這個男人就是讓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陳俊霖,難怪看熱鬨的人都自覺的散開了,觀戰期間也沒有人敢說半句閒話。“說到底你就是想賴皮?”“老子怎麼可能是這種人!”陳俊霖咬牙切齒的說,但回頭一想,怎麼都是他吃了虧。隻不過不守誠信是道上的大忌諱,到時候傳出去他還怎麼見人,怎麼服眾?拜師就拜師吧,反正這女的身手確實比自己好,不就小個輩分嘛,大丈夫能屈能伸!陳俊霖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許落森站在原地,任楊苦朔怎麼拉也拉不走,仿佛仍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非常關注。“看什麼看?還沒看夠是吧,挖了你眼珠子信不信!”陳俊霖想將許落森嚇跑,他本想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膽子,不料想他就像在跟自己抬杠一樣,一動不動。“你當真以為我這幾天都吃素,沒有一點脾氣是嗎?”說著陳俊霖從地上撿起打架時掉落的短刀氣勢衝衝的朝許落森走過去,半路被林至暮卸了刀截住。“你不是問我是誰的人嗎?我是他的人,從今以後我是你師父,他是你師父的大恩人,你得好好照應他,都是自己人何必動刀動槍。”林至暮麵露微笑,一臉真誠。“那......那我不又降了一個輩分?”陳俊霖猶如晴天霹靂。醫務室裡,許落森細心的幫林至暮包紮著腿上的傷口,林至暮無聊的打著單機遊戲。“你找陳俊霖打架是為了給豁眠爭取時間?”許落森問。說到豁眠,林至暮思緒遊離了一會兒,又迅速被腿上的刺痛感拉回來,“輕點,我這條腿骨折的時候都沒這麼痛!”“你的腿骨折了?”林至暮抿著嘴,無奈的笑,“那也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嗎?”“也許吧。”林至暮接著玩起了遊戲,不想再說漏任何一句話。“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為了豁眠才跟陳俊霖打起來的嗎?”“是啊,他不是說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在樊冬笙手裡嗎?早知道有這麼多麻煩事等著我,昨天晚上鬼去通感他!”“你一直說的‘通感’是什麼意思?”“這裡麵學問可就大了,通感是幻術八段的‘通靈’和道家‘問道’的結合,這可是我媽媽的師父自創的,用來讀取‘人’或‘靈’的記憶和欲望。”說到這裡,林至暮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話鋒一轉,問道,“剛才我和陳俊霖打架的時候,看到一團黑影,替我擋了一拳,可轉瞬間它就消失不見了,我隱約聞到了你的氣味,是你召喚出來的嗎?”“可能......是。”許落森不確定的說,他陷入了沉思,這也一直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從很早以前開始,隻要他身處險境,身邊就會有一團一團的黑氣湧動,那些黑氣仿佛是在保護他,但每出現一次,他的身體就虛弱一分,夜晚的邪祟便越得寸進尺。他說:“我不知道怎麼操控它,它也許存在,還可能和我的招靈體質有關係。”“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徹底擺脫招靈之身,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林至暮的這句話點亮了許落森眼睛裡的希望,“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樣?”“隻要找到促使你體質虛空的正真原因,我想應該不難解決這個問題。”許落森眼簾下垂,不知道方才的對話讓他回憶起了什麼往事,瞬間他眼底又添了兩層冷漠,“曾經也有人說過可以治好我的病......算了,還是不要輕易的給我希望。”與許落森相處的時間算下來也快大半個月了,不知道為什麼,林至暮總覺得他的戒備心很重,不願意向任何人敞開真實的他。大部分的他,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按道理說,林至暮很討厭這樣的人,那些人一味將自己保護起來,不管好的壞的一並隔絕在門外,總是一副誰都彆想闖進來的樣子,她沒有心思去琢磨那些人想法,許落森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