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西陵關外飛將在(1 / 1)

隨著孔慕賢一聲令下,整個東北境的封國大地皆為之震顫不息。那是劍胄王騎整軍待發的馬蹄嘶鳴,那是孔家墨銀遁甲軍在摩拳擦掌,雄壯威武的將軍騎著俊美烈馬,昂揚向前旌旗獵獵朝著洪峰峽高歌猛進。而此時的西陵關,隨著鄴王趙胤的歸來也總算有了一絲轉機生氣。周白笙和馬淩甫雙雙屹立在城關吊橋下,渾濁老眼惡狠狠地目視前方。他們從北戎州各地調來的民兵舊部已被屠戮殆儘,對麵一大片金燦燦地軍隊正在猙獰哂笑。趙胤擎方天畫戟來到二人身前,身後亦是跟了汪洋大海一般的精銳部隊。將台上的穆青候見狀有些心癢,當即呼喝左右準備披掛上陣!“二位將軍可還安好?”趙胤於城關下大聲打著招呼。周白笙二人見趙胤涕淚縱橫:“殿下!老臣率殘部阻擊西梁賊寇已有月餘,幸不辱命守住了這最後關隘!”“老將軍辛苦了,梅久郎和裘老何在?”趙胤四下探視。“梅久郎重傷垂危,裘老前幾日殺得疲憊虛脫,眼下正在城關裡靜養醫治。”馬淩甫麵色悲愴地回應道。趙胤聞言眉角舒展:“未傷及性命便是好的,都是忠義之士,冒然隕落未免太過殘忍。”言罷,他不再看二人,而是調轉馬頭朝向海潮般的金色大軍。馬淩甫呼呼喝喝地還要披掛作戰,趙胤身邊一隨將替他橫刀阻攔:“二位已經疲憊多日,此刻必須養好身子。殿下已在濮東郡斬殺邦彥,一眾叛將亦收拾乾淨。此刻二十萬濮東郡大軍傾巢而出趕往西陵關,量他穆青候再有能耐也得喝上一壺!”馬淩甫聞言大喜,放下懸著的心思不再堅持。周白笙亦是老淚縱橫,兩個人好似瞬間蒼老了許多,互相攙扶著往關內走去。“天不亡我大北戎啊......天不亡我大北戎!”趙胤可以看出他們已是強弩之末,能撐到現在全憑一身肝膽和一腔熱血。當下也深受鼓舞眼角含威,舉起大戟朝著前方猛烈揮舞:“誰敢與我一戰!”麵前的金色大軍裡衝出一員猛將,樣貌英偉,國字臉堂,連鬢胡須,沒有眉毛。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橫亙刀疤,刀疤過處亦無頭發。大鼻環眼,高顴寬唇。身披魚鱗甲胄,左手握斬馬長刀,右手拈指造印。背後插四道金槍如孔雀開屏,槍身上掛滿旌旗左右開弓。上書奇門遁甲之術,正是西梁大皇子穆青候!穆青候咧嘴狂笑,左右又各衝殺出兩員老將,一者須左捋,身旁立著一杆黝黑鉤鐮槍,槍尾入土三尺,龜裂縱橫。老將將長須放在勾鐮內刃上托起,隨即額頭微揚,丹鳳眼毫不渾濁,正是佘穆莊。一者光頭長須,看似年過知命,身材卻莽壯如牛,鼻闊口方,白須配半口金牙,死魚眼配招風耳,鐮刀眉配青牛鼻,半身赤膊虎紋疤,半身甲胄魚鱗鎧,腰佩斬馬九環額虎睛刀,手持雙瞪甕金寶塔鐧,胯下一匹青黑嘶鳴高烈馬,初見若古刹鎮宅怒目金剛,再看如阿鼻地獄鬼差閻羅,正是公孫大藏!“趙胤,你好大的口氣!是真的沒把我的西梁雙煞放在眼裡,還是視我的五萬金甲雷騎脆如草芥?”穆青候聲如洪鐘轟鳴作響,但趙胤卻是遇強則強毫不畏懼。“我今日便站在這裡,我手裡有方天畫戟,背後有我二十萬出生入死的鐵血兄弟,我且問問你能奈我何?”聲音亦是飽滿洪亮,身後將士立時排山倒海般大聲鼓噪,霎時間好似濁浪滔天般排山倒海!不過,公孫大藏見狀卻不以為意:“人多不代表禁打,我一人一刀便可敵千人之眾數,青候皇子亦有萬夫不當之勇!金甲雷騎出征從無敗績,一會兒我們真的衝鋒起來,你就會知曉什麼叫做地獄阿鼻!”他故意沒有提及佘穆莊,畢竟佘穆莊本就是穆念花的門客。趙胤自然把這些看在眼裡,當即抓住這個話中遺漏:“是嗎?我隻知道金鏞城下佘老太君率西梁軍欺負人,結果卻拚刀輸給了一位繡花將軍!”佘穆莊聞言自然不悅,但眼下他隻不過是奉穆念花之命前來助拳,因而也並未多說什麼難聽的話。穆青候也沒有給佘穆莊抱不平的打算,趙胤見狀又是哈哈大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正好問一句那黑衣道士哪裡去了?被我家道長搞得屁滾尿流地回去可還好受?還有那個死了九位道尊的嚴絳謀士又哪裡去了?難不成說已經被關進天牢喂了野狗?”這兩句皆是穆青候不願聽見的軟肋所在,當即拍馬舞刀呼嘯而來,好似一隻張牙舞爪的莽原雄鷹般凶相畢露,令人觀之心膽皆寒!“臭小子休要逞口舌之快!小時候我們父親交好,你在我府上便總是打不過我,今日我照樣不會讓你分毫,地獄無門你偏來投,我們來世再相見!”“哪裡的話!小時候你的家丁狗仗人勢,今日真刀真槍來見分曉!”趙胤露出虎牙猙獰狂笑,兩個人說著回憶兒時的話柄,但眼前的場景卻在生死之間毫不童話!正如葛行間所說那般,當年的趙星闌和穆藍微相交莫逆,其子嗣亦是互通往來早有交集。但眼下孩童已長成將軍,孩提之心已變成虎狼之心。小時候的小打小鬨便互不相容,更遑論眼下列國紛爭這種生死戲碼。趙胤就是這種悍不畏死的家夥,即便是麵對三員西梁大將亦是毫不畏懼。方天畫戟劃出帶著血色的凝腥氣息,開山裂嶽般和對麵三將廝殺一處!穆青候可不管什麼以多欺少,戰場上從來都是拳頭硬的一方更有道理。他知曉眼下趙胤雖握有重兵卻無名將傍身,此時若不挫其銳氣,等周白笙和馬淩甫再回過血氣便難上加難。因此,這次交鋒他異常賣力,斬馬長刀輪的呼呼生風,好似一隻出籠猛虎般和方天畫戟斬到了一起!“轟——”二人周身泛起一片狼煙濃塵,真氣鼓蕩朝著四方激射,周身的兩方騎兵皆站立不住紛紛大片軟倒!這是青年一輩巔峰武者的生死較量,二人一上來便動用了渾身解數。佘穆莊舉著大刀和公孫大藏左右夾擊,趙胤毫不慌亂於馬上仰臉躲過來刀,又借著交擊之勢把穆青候的大刀撞向公孫大藏的金鐧!天上烈陽並不灼熱,地上的雙方軍隊已經開始交擊。戰馬轟鳴著成片撞在一起,青色如海潮般的濮東郡大軍和金色的金甲雷騎猛烈廝殺,好似翻滾的洶湧海浪在侵吞龐大的沙灘一般波瀾壯闊!霎時間人影紛飛戰馬翻騰,不斷有新鮮的頭顱被拋上高天,不斷有殘肢斷手被肆意踐踏!亂流中的將士找不到自己的刀,滿是瘡痍的戰馬尋不到自己的頭。喊殺聲響混合著血腥綻放的血液胡亂激射,西陵關下瞬間變成一大片色彩斑斕的岩漿!而鄴王趙胤一展自身的龍精虎猛,一把方天畫戟獨抗三員大將的輪番進攻。四個人好似走馬燈一般捉對廝殺,一邊纏鬥一邊收割著對方軍士的頭顱與性命。不過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盞茶時辰不到趙胤便續不上氣,手上的守勢也逐漸軟了下來。穆青候三人卻是越戰越勇,呼喝鼓噪著朝前賣力衝鋒!便在此時,太子涼現於西陵關城頭,身旁號角手鳴金收兵,濮東郡大軍開始如潮水般往關內退走。“暫且修整回軍,養精蓄銳再行交戰!”趙胤朝四方大吼,穆青候的表情卻分外猙獰:“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城牆上,八步趕蟬靜靜地守在太子涼身邊。他依舊戴著鬥笠抱著肩膀,每每有飛石亂箭皆被其一刀斬斷,出手精準狠辣而又默然無聲。“你哥哥此番若是自己突圍歸來,恐怕要受不輕的傷勢。”他輕聲喃喃,被鬥笠擋住的眸子冷靜觀察戰場上的局勢。“你知道的,我想讓他現在回來,也不太想讓他真的平安。”太子涼的眼角微微陰翳。八步趕蟬自然知曉其心中所想,隻不過他根本不關注這些自身不在乎的東西:“我還是那句話,我可以破例幫你出手一次,隻不過僅有一次。”“還是留給該用的人身上吧。”太子涼笑笑,隨即指了指正在進城的大軍:“八兄你說說,這二十萬大軍我留下多少為宜?”“此話怎講?”八步趕蟬聞言稍稍抬首。“城裡的糧食不夠了。”太子涼說得分外直白:“為將者隻需考慮上陣殺敵,但為帥者必須考慮大局為重。若是把他們都放進關內,糧食應該不足一周便會告罄。”“你的意思是留下一些枉死鬼?”八步趕蟬回應的也很直白。“現在倒是不用留下,這也是一門藝術,必須要找準價值最高的時機。”太子涼望著下方的鮮血與烈火喃喃:“我要把他們用在刀刃上,合理控製人口的減少,但對方的金甲雷騎一定要比我減少的更多!”“我不關心這些,我隻管保你的命。”八步趕蟬意興闌珊。太子涼熟悉他的脾氣,當即也沒打算跟他多討論下去。他瞥了一眼還在苦苦支撐的趙胤,眼中掠過一絲不忍,但隨即便被龐大如陰雲般的企圖心徹底掩蓋。而此時的趙胤,果然也到了強弩之末。他的身上已經多出掛彩,他的大戟已經微微亂了招數,對麵三人尚有喘息時機,攻勢也愈發迅疾猛烈。他知曉再鏖戰下去必死無疑,因此也加快速度往城關吊橋下靠攏。而此時的太子涼也適時發令射下一陣箭雨來援護他,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另有所圖,他這位王弟還是最終出手了。金甲雷騎在狂風驟雨般的箭勢下受到強烈狙擊,連濮東郡大軍都有不少被誤殺射死。佘穆莊見狀立時收了長刀拍馬會撤,他本就是派來助拳者,沒必要為了穆青候搭上性命。趙胤見狀壓力頓時緩解,也鼓足力氣繼續力戰剩下二人。公孫大藏和穆青候皆是悍不畏死之輩,即便是身上插滿了箭亦是一往無前!這讓趙胤略微有些頭痛,自小他便了解穆青候的個性,此僚一旦決定要某樣事物,一定會拚儘全力並不計後果。眼下的情形分外明顯,這家夥是打定心思拋下江山社稷要和他賭命了!上方的太子涼見狀陰翳發笑:“哎,雖有莽夫之勇卻無穆念花的半分心機,此關看來破不掉了。”言罷,他忽然看向戰場南側,眼角的笑靨變得突兀濃鬱:“這下子更是天助我也,看來反攻的時候就要到了!”八步趕蟬冷漠的不解其意,他順著太子涼的眼神往南瞧看,但見一抹青衫騎著一匹拐子老馬,脖子上圍著一隻白貓的青年道士就這般直挺挺地衝進了戰場,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趙胤身旁!“道士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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