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木將盒子拿回來的時候,春紅也隨著她一同回來了,被打的昏迷過去,遍體鱗傷,血跡斑斑。宋關雎還沒有來得及詢問緣由,寶木就直接開了口,“她給我引路的時候,暴露了,就隻有將她帶回來。”倒是沒有想到,蕭府,竟如此森嚴,蕭府中人,竟如此厲害。“可有人發現你們?”寶木搖了搖頭,“沒有,我是看著追我們的人消失不見了,才又回來的。”“我是說這個院子裡的,有沒有人發現你們?”寶木神色一緊,“是,老李頭開的門。”宋關雎微微歎了口氣,接過寶木遞過來的木盒子。“先帶春紅下去休息吧,給她請個大夫。”“大人,是有什麼不妥嗎?”寶木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暗自發覺,闖禍了。“無事,將她安頓好後,就馬上過來,我有事交待於你。”木盒子是蕭盛親手做的,當初是恭王妃親自去請的文書,她還特意親手做了個封頭,親手交到蕭盛的手上。蕭盛此人有心,尋了木頭,自行打了個木盒子,盒子上頭還刻了字,“締結良緣,恩愛不離”。如今再拿著盒子,看著那幾個字,恍然覺得是一場笑話。盒子放當著那個裝著文書的封頭,宋關雎懶得再看文書,隻拿著盒子細細琢磨,敲敲打打,聽見裡頭是一陣空響,這裡頭的確是有東西的。隻是,該如何打開?“木頭其實極有趣,你看,這些小碎片,就能組成一個小盒子”蕭盛曾經給宋關雎看過他身上的儲物盒,輕輕一碰開關,就碎成無數塊,但細細的穿插起來,就又能是一個完美又牢固的小盒子。蕭盛做的這個盒子,表麵太過光滑,除了蓋子上的一行字,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唯一有凸起的,又隻有那一處鎖扣,拆卸處究竟在哪裡?還得仔細摸索一番……宋關雎對著燭台,看了半晌,終究也看不出個門道。寶木推門而進,連帶著一陣微風,宋關雎立馬又開始一陣咳嗽,這一咳,竟咳的有些小腹微疼,心裡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寶木連忙端茶倒水,宋關雎咳嗽久難製止,明顯覺得下頭一陣濕潤,猛的站起來,果真瞧見凳子上一灘深色。“大人!”寶木自然也是發現了的,與此同時,還看見了她衣袍上的那一灘紅。“您,是來月事了?”宋關雎暗叫不妙,她的月事明明晚了近兩月,蕭鼎之前也已經診斷了,她有孕在身,怎麼可能還會來月事?這灘血跡,怕是這腹中胎兒出了問題,想到此處,竟是一陣緊張,咳嗽聲更是斷不了。宋關雎慌了神,頗為緊張,“寶木,佛陀門可有懂醫的?”寶木搖了搖頭,“以前有一個蕭神醫,但是最後被滅了門,佛陀門裡,醫術最厲害的,就是門主了,大人,要不我去外頭給你找個大夫吧?”寶木也是看出不對勁來,若真是簡單的月事,大人又怎麼會這樣緊張?宋關雎卻一把抓住她,“不許去找大夫,去,去給我找壺酒來。”為今之計,隻有先緩解咳嗽,不然以這個狀況下去,這孩子怕是遲早保不住。宋關雎想起蕭鼎,看來明日得去一趟皇後宮中了。這腹中的孩子,雖然來的不是時候,但總是自己的腹中骨肉,宋關雎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到時候該如何將他安全生出來。如今的宋關雎,有的是能力撫養這個孩子,就算到時候,他沒有爹,她宋關雎也是可以當的。寶木看著宋關雎,慢慢緩解下來,一臉的擔心,想問,卻又不敢問。“明日我入宮,怕是會有一身是非,若是我平安回來便罷,若是我沒有回來,你便立即召集佛陀門所有人馬,隨時準備對付恭王和寧遠的大軍。師父遠在永南,怕是想到寧遠有問題,為時已晚。”“大人,寧大人是佛陀閣靈文閣的閣主”寶木忍不住出聲提醒,這麼些年,寧遠雖然在朝廷上建樹不高,但是在佛陀門,他教化門眾,讀書習字,知文習禮,靈文閣如今藏書過以萬計。讀書一事,不能像習武一樣,功績來的直接,但畢竟能讓人頭腦清明,不至於莽撞無知。故此,寧遠傳師重教,佛陀門眾人,對他還是多為尊重。宋關雎臉色微紅,半口酒下肚,終究咳嗽的沒有那麼厲害,隻是酒這個東西,對孩子畢竟不好。現在又在出血,酒之一物活血,怕是……看了眼寶木,“我的話,你聽還是不聽?”寶木低了低頭,“聽,您說了,屬下都照辦!”“扶我到床上”宋關雎不擅長醫術一類,但還是看過幾本醫術,如今這情狀,怕是臥床最為安全。為官者,代步是有官轎的,隻宋關雎向來覺得,轎子太過消耗人力,便向來喜乘馬車。隻今日不同,她的身子著實虛弱,若是再乘馬車顛簸,怕是腹中的孩子,再難保住了。轎子落在宮門口,宋關雎還未來得及站穩,劉相已經過來了。“劉大人”宋關雎強自撐著,施了禮。“我且問你,恭王造反一事,與寧遠可是有關?”劉大人神色頗為緊張,宋關雎不由得看向他,終於是有人想得與她一處去了。“劉大人謹言慎行了一輩子,這會倒是不忌諱了。”宋關雎不由得玩笑,畢竟是安安穩穩,步步高升上來的一國丞相,若是沒有些手段與智慧,怕是也難達到如今的地位。劉相並不再說話,隻緊緊看著她。宋關雎臉色蒼白,神色憔悴,“邊走邊說”二人難得一同上朝,偶有官員相遇,皆露出驚訝之色,這劉相與宋大人,向來政見不合,如今倒是奇了怪了。“劉大人,太子殿下如今應該已經被困江州城內,消息出不來,八皇子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至於寧大人,怕是就等著恭王爺,一聲令下,拿下江州城,一路由西,與恭王爺會師都城呢。”劉相捏緊了袖口,不由得一陣緊張,他是想過此事的,終究覺得事出突然,隻不知宋關雎又是從哪裡看出的?“恭王,竟是想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實在是狡猾!”劉相狠狠地甩了一句話,宋關雎隻淺淺的笑,她今日臉色本就不好,這樣一笑,看來更是淒涼。劉相不知自己,為何要覺得宋關雎看來有些淒涼,隻是覺得今日的宋關雎,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劉相的意思,應該是之前皇帝與太子等人,商議以此法困住朱含禮,沒想到如今,恭王竟會以同樣的方式來夾擊都城。“劉相,可有良策?”宋關雎並不想暴露自己已經在為朱含禮行事,隻能探看劉相的意思。“唉,搶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該還的,總得要還回去。”劉相幽幽一句話,宋關雎卻是明白,很多事,劉相都是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一樣。宋關雎走著走著就慢了下來,小腹的墜脹感是越來越明顯,下體隱隱有東西流出,額頭出現了豆大的冷汗。劉相也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宋大人,是怎麼了?”宋關雎頭暈目眩,卻又在強迫自己,萬萬不能暈了過去。一抬眼,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滿臉不快,自是在生氣她昨日未到月華宮。“公主,救我”宋關雎一把抓住她,倒是把九公主給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看著她渾身顫抖。九公主目光變換,對著劉相怒目而視,“你個老匹夫,竟敢欺負她!”劉相被冤枉了個徹底,正想解釋,卻隻能看著九公主將宋關雎給扶著便走,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九公主,帶我去皇後宮中!”如今宮裡,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也隻有皇後了。九公主麵色不快,停了腳步。“東宮最近,皇後懂醫術,又是國母,去她那裡,最為妥帖。”雖然知道宋關雎都是借口,但是見她那般難受,九公主還是扶著她往東宮而去。“我八哥可是你的學生,貴妃娘娘待你也是不耐,何苦你一聽太子回來了,就巴巴地去巴結東宮?”九公主向來性子直爽,心裡也是藏不得事兒的。宋關雎笑了笑,聲音虛弱,“九公主,人各有命,太子有太子的職責,八皇子也有八皇子的使命,何苦要強求?”九公主咬著嘴唇,似乎是有千句萬句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宋大人,你一入仕途便受父皇青睞,應該沒有受過一些下賤之人的作賤吧?”公主這話說的慢,“皇家,看似光鮮亮麗,實際上,卻是最肮臟齷齪的地方,你要不就是風光無限,要不就是……任人欺淩”宋關雎實在是無力開解公主,這個時候,小腹的墜脹感,已經讓她無法再繼續思考,她隻想著趕快找到皇後,她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要離開她的身體……全身大半的力氣,似乎都靠在了公主身上,索性九公主從小與八皇子一道習武,武功雖比不得八皇子,力氣卻是比一般人要大些。隱隱瞧見東宮二字,宋關雎才算是徹底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