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煩您去將黃棋的信鴿截下來,下官這病,下官自有法子。”宋關雎終於是願意睜開眼睛了,其實她極早就醒了,隻是不想麵對如今這局麵,隻想久久昏睡,卻是聽了太子與太子妃那一番說辭,心裡不說感動,那是假的。隻是如今她剛剛和離,著實沒有那方麵的想法。隻覺得太子此舉著實不妥,便隻能轉醒這般說。“你有何法子?”太子驚訝。宋關雎瞧了他一眼,“殿下莫不是忘了,那解藥是下官與蕭盛一同研製的,解藥之法,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說著宋關雎忙看向項歸蓉,“還請娘娘快些,莫誤了時辰。”項歸蓉看向太子,太子的決定,她自然要聽從與太子。“你果真會?”太子有些懷疑,總覺得是哪裡不對。宋關雎笑了笑,臉色蒼白,頗有些虛弱,點點頭。“那你也可以先服了解藥,之後再為父皇製便好。”太子終究還是不願意,他這心裡,孰輕孰重,沒有一點猶疑。“殿下糊塗了,都可以治療的情勢下,殿下何必去,白白引陛下猜疑?”宋關雎歎了口氣,“殿下快些收回成命,我這先寫了法子,到時候細細製出來,不過多受幾日咳嗽之症而已。”聽了這話,太子才衝著項歸蓉點了點頭,項歸蓉立馬便轉身推門,正好瞧見信鴿飛出屋頂,取了頭上的簪子射出去,正中信鴿要害,一下便落了下來。窗外一陣風起,項歸蓉出門忘了關,含了花粉的風順勢進了門,宋關雎喉嚨發癢,胸口竟似是千萬隻蟲蟻在爬,連咳不止。太子不停地為她拍打後背,卻是於事無補。“殿下,我,咳咳,想喝點水……咳咳咳。”宋關雎一句話都說不全,太子急忙去倒,宋關雎接在手裡,一聲聲的咳嗽,水還沒得送到嘴裡,已經潑灑了大半出去。太子看在眼裡,這眉頭皺成了一團。“稍後你把製藥的法子寫了,我命人先備東西。”“不急。”宋關雎本不想醒來,就那樣沉沉昏睡,其實也是極好。“殿下可瞧見那張紙了?”宋關雎隱約覺得是有人強行自她手中奪了,但是並不確定是誰。“人都沒了,還留書做什麼!?”太子麵色不悅。宋關雎有些虛弱,水杯還未遞到太子手上,就落在了地,叮叮當當,好一番響。“提醒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吧,免得再……”宋關雎的話隻說了一半,太子更是不悅,“再如何?”“為情所累。”“嗬,還當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沒曾想也不過如此。”太子這心裡驚濤駭浪,起伏劇烈,為情所累?她宋綾羅當年,不是沒對他動過心吧?為何放棄自己就隻輕易之間,要放棄那個人卻顯得這般作難。太子焦躁不安,說那話,到底是在說宋關雎,還是在說他自己,也是不得而知。“你,是如何中的毒?”見宋關雎久久不回話,太子隻好轉移話題,想著與她說些其他的,許是要好些。宋關雎躺進被窩裡,“臨走的時候,洛遊俠給了我一碗酒,也許就在那酒裡吧。”再加上她心神俱疲,毒就發作得快了些。隻不知為何,宋關雎倒頗有些慶幸她中了這毒,癮疾發作之時,這心裡便沒得那般難受,腦海裡也不會重複想著那些過往種種。太子坐在床邊,眉頭皺得緊,拳頭緊握。“我不會放過那兩人!”宋關雎的心顫了顫,太子此人,行事雷厲風行,滴水不漏,他要回京交差,是必得擒住蕭玉和的。“之前蕭玉和要八殿下去集結周邊兵馬,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定會誆騙八殿下,領軍往江州城來。”宋關雎聲音很小,她實在是不想說,隻是太子一片真心為她,她又在顧念舊情,如今當真是為難得很。“太子殿下若是做好了回京的準備,大可與八殿下相見,八殿下最是敬佩您……”他定會親自將蕭玉和提來。宋關雎終究不忍提及蕭玉和的結局!“綾羅,蕭玉和手裡還有芪王令,至少得有兩萬殘兵,隨時聽候差遣。”“那殿下打探出來,兩萬兵將的藏身處了嗎?”太子一陣沉默,那些人藏得隱秘,若不是因為沒有找到那些人,太子也不會在江州設下局,想要活捉蕭玉和,拿到他身上的令牌。芪王令一毀,那些人就絕無再次聚集的機會。“綾羅曉得了,終究是綾羅拖累了殿下。”許多事,宋關雎終究強求不來,所謂的芪王令,醫神牌她在此之前,竟從未聽說。太子心頭酸得很,“你我之間,何言拖累?我與父皇籌謀多年,本就打算在蕭盛出手之時,將他收了,之後再慢慢收拾黑奴,這樣勝算也要大些。”“殿下之前,不是說過,我是黑奴劫數?”宋關雎並未想到,在太子的計劃裡,竟然沒有她。“綾羅,我乃一國儲君,從不信天命,隻信人定勝天。”太子這話說得直接,他從不會利用女人,該有的部署,該設的局,自是不會少,但是要他當真相信命數,那絕對是個笑話。就像是當初,在朱含禮的命盤上,不也是二皇子才是真命天子?雖有他所謂的改命之說,但事在人為,要他利用一個女人的命數,來完成自己的大計,絕不是他欲為之事。“你既已入朝為官,自當做為官者該做的事,若是繼續這般蹉跎,未免誤人誤己。”宋關雎背對著太子,不由得苦笑,太子就是這樣,始終分得清主次,什麼當前,什麼當後,他永遠拎得清。“是。”“若你不想再入朝,我自可讓你全身而退。若你還要入朝,需得想好你的立場,諸如前幾日那等任性之事,再不可犯。”太子這話不是責怪,但卻是比責怪更讓人聽來自責。“謝殿下寬容。”宋關雎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太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掀了衣衫,離了凳。就像是之前的永南行,宋關雎見好,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這一次,也是如此,宋關雎轉醒,他便又要開始籌謀計劃,該被他拿住的人,就必須得拿下。這天下該得安寧,就得不費一兵一卒,將該毀的東西一一毀掉。再兩日,春風更是和煦,宋關雎終究是穿了衣,出了門,臉色蠟黃,毫無精神氣。太子與姚知府等人正在商議蕭盛之事,宋關雎進來的時候,太子下意識的就起了身,將門給關上。姚知府目露疑光,太子此人雖說向來惜才,但是這般小心翼翼地對一個官員,著實少見。“下官見過太子殿下。”宋關雎行禮,雖說已經大好,終究有了癮疾在,還是不敢過多大意。“可好些了?”太子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回殿下,好多了,謝殿下。”“宋大人。”“姚大人。”二人相互見禮,大家此時都是為太子做事,自然是要相互客氣些。姚明湖是太子早就收入麾下的,之前還一直都以為他在為朱含禮做事,想來陛下一開始,就是借著研製解藥一事,故意派蕭玉和來這江州的。“聽說前些時候,入小雲樓的鳴翠姑娘,是宋大人男扮女裝的?”姚明湖是如何看,如何也將眼前這個瘦小枯黃的宋關雎,與小雲樓裡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鳴翠姑娘,聯係不到一處。宋關雎笑著點點頭,“姚大人好靈通,說來讓大人見笑了。”宋關雎似乎是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樣子,雖然麵色不好,但畢竟開始願意出來遊走,也算是件好事。姚明湖頗為讚歎,“宋大人,好本事!您這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不小啊!”姚明湖此話一出,宋關雎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接口?化腐朽為神奇?莫不是她此時,當真是不堪入目得很?“姚大人,可把九香姑娘帶出來了?”宋關雎在官場子裡,向來吃不得虧。被姚明湖或真或假的嘲了一番,自然是要還回去的。姚明湖被宋關雎這話問得一噎,不知何意。“還當姚大人眼裡,隻看得見九香姑娘,沒曾想,竟然還記得宋某化的神奇啊?”姚明湖被宋關雎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本想生氣,卻礙著太子殿下就在一旁,隻能生生憋了回去。太子隻看著他們二人爭執,瞧著宋關雎,終究她做男子,還是頗有些厲害。“姚大人莫氣,實不相瞞,宋某在小雲樓還是得了些……那些姑娘家的門道。宋某且問姚大人,可有覺得幾日未見九香姑娘就想得緊?”“咳咳……”太子正在飲茶,聽著宋關雎這話一急,茶水嗆進了喉嚨。一陣悶咳。“宋大人,說些什麼玩意兒?”太子心裡嘀咕,莫不是在青樓待了些時候,這宋大小姐也風塵了?說著這些話,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宋關雎連忙噤聲,姚明湖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下正慶幸殿下解圍。這事著實是難以啟口,他對那九香姑娘,著實是迷得緊,硬逼著自己三兩日不見她,這心裡便會想得越發厲害,必得要瞧了她,一親芳澤,這似是撓癢的心裡頭,才能舒爽。宋關雎挑了挑眉,心裡打算,等太子走了,她再與姚明湖說那個勾魂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