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偷襲(1 / 1)

趙欽州被砸在後背上,虧得離後腦勺還有點距離,不過那一下絕對不輕,人都直接給砸趴地上了,把裴展跟姚樂樂兩個嚇個半死。裴展先反應過來,喊著“趙欽州”就撲上前查看傷勢,又在姚樂樂的尖叫提醒中跳起來迎上身後的二次偷襲。商業街從來不缺人,更不缺看熱鬨的人,外三層裡三層的人牆裡,裴展儘管衣著非凡,卻早喪失風度,憤怒之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賽蒙撂倒,然後毫不吝嗇地朝他臉上揮出拳頭。裴展眼下真有一些發瘋的樣子,他原以為賽蒙挨了揍該服軟了,才沒有繼續對他動手,卻怎麼也料不到他不知死活詐屍重來。更讓他氣恨的是,他還真寧願挨砸的是自己,而不願讓趙欽州這個綠豆膽的慫包以身護他。重拳之下的人漸漸放棄防抗,猶如一條已經釘在案板上的魚,隨時等著落下來的刀刃。裴展卻是氣急攻心,恨不得就此了結這條肮臟的令人作嘔的性命,就連姚樂樂這下也沒攔著他,但人群裡畢竟還有人尚存理智,壯著膽試圖上前阻止即將發生的慘劇。趙欽州也掙紮著從地上起來,儘管痛得麵色慘白,卻還故作輕鬆地過來拉裴展,讓他冷靜一點不要做傻事。裴展氣不打一出來,起身衝趙欽州惱火道:“還能有你傻嗎?他有種就衝我來好了,誰讓你給我擋著?萬一砸到腦袋我看你還……”他突然說不下去,一是趙欽州的臉色實在難看,他於心不忍,二是他比誰都清楚趙欽州的個性,即便再來一次,這傻子也還是會奮不顧身。想到趙欽州弱雞似的身板扛下那麼重的一擊,光是想象,裴展都覺得他可能已經五臟六腑都不保,便再無心理會被他踩在腳下的人,也不招呼姚樂樂,隻拽過趙欽州的胳膊就往人群外走。趙欽州有低血糖,又才剛挨過一椅子,被裴展這一拖,頓時眼前發花,腳下都有些打跌,一邊用手推裴展,一邊低弱抗議:“你要,乾嘛?我,我還有事……”“什麼事比命還重要?!彆說話,乖乖跟我走,還是乾脆我抱你走?”裴展說話都像噴火,看人的目光更是刀子直戳人心,趙欽州哪裡還敢接茬,隻能閉嘴由他帶著走。姚樂樂很快追上來,同樣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衝裴展道:“我剛給他補了一下,讓他這輩子都彆想禍害彆的女人。”裴展看姚樂樂一眼,轉向趙欽州說:“看到沒,剛才都是那人渣自找的,就你心是豆腐做的,人家都要你命了,你還替他求情。”趙欽州小聲辯解:“也不是……”“還說不是?”裴展不悅。趙欽州忙又搖頭:“你說是,就是。”裴展被趙欽州這逆來順受的樣子搞得實在沒脾氣,也不再囉嗦,直到上了他的車,姚樂樂自告奮勇要陪趙欽州坐後座,裴展卻不由分說將人塞進了副駕駛位。“彆跟傻子坐一起,”裴展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你是大小姐,倆保鏢護著您呢。”姚樂樂自然懂裴展的鬼祟心思,忍不住打趣他:“你這保鏢我是用不起,不過以你這智商,侮辱我們家欽州了。”裴展不理姚樂樂調侃,見趙欽州更離譜,上車後就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睡覺,不禁手癢地伸過去拍人臉,笑罵道:“喂,有你這樣的嘛……”本來想罵趙欽州就是悶嘴葫蘆不吭聲,卻不料手剛碰到他臉上就發覺不對勁,這家夥突然發燒了,或許也不是突然,隻是剛才隔著衣服拉手,都沒感覺到他的體溫而已。裴展晃著趙欽州肩膀叫人,見他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更是慌得大罵該死,順便把車開得飛起。一路飛至醫院,趙欽州乾脆已經人事不省,裴展抱起人就跑,姚樂樂在後麵一路狂追。醫院是最好的醫院,醫生也是裴展熟悉的醫生,那個王主任每次都被這麼火急火燎地“召見”,看完病人出來都忍不住對裴展滿嘴怨言。“我可還記得他,上回說是撞車玻璃上弄出個腦震蕩,讓留院觀察結果還跑了,這回又是扛揍又是燙傷,不是我說你,你這怕是搞虐待啊?”“什麼虐待?誰搞虐待?”裴展心浮氣躁,但好歹抓住盲點又問,“你剛才說燙傷?趙欽州嗎,哪裡有燙傷?”王主任被問得一臉鄙夷:“你還沒看到?就你那朋友左手手背往上到手肘都是,都發炎了,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怎麼就一點沒發現?”裴展一頭霧水,等不及跟醫生磨牙,乾脆推門去看趙欽州,這人因為發燒和低血糖暈倒,這會兒打了吊瓶倒睡得挺沉。醫生已經將趙欽州左手傷口做了處理,也因如此,那些之前被藏起來的大片紅腫一下暴露眼前,帶給裴展的衝擊不可謂不大。怎麼會燙傷,還是這麼一大片?燙傷了為什麼沒有好好醫治以至於拖到發炎?還有他的低血糖,雖然早已見識過,但這病不是按時吃飯多休息多保養就可以調理過來的嗎,那他是不是自從他媽離開就沒有還好吃飯好好休息過?裴展有一肚子疑問,但這些疑問其實也不算真正的疑問,他知道趙欽州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也知道趙承德絕不可能像蘇荷那樣對他照顧備至,甚至還可能……想到趙欽州的燙傷也許就是源自趙承德,裴展心裡的火就蹭蹭地像澆了一層油,都快燒到眉心了。他一刻也呆不住,從病房出來就找手機打電話,他沒有趙承德的號碼,但至少有趙晉州的,他就不信沒了蘇荷,這父子倆對趙欽州就真的是如無物。姚樂樂剛跟醫生聊了一會兒,看到裴展出來就迎上前,一臉凝重道:“醫生說他還有嚴重營養不良,這根本就是荒謬,難道他們家……”“你知道什麼,他們家可比你了解得要複雜得多。”再離譜的事隻要發生在趙欽州身上,裴展現在都不覺得意外了,他沒心情跟姚樂樂解釋,低頭翻出趙晉州的號碼撥過去。這是第幾回了,他主動給一個自己毫無好感的人打電話,隻可惜就算他誠意做到家,老天似乎並不看好他的誠意。電話號碼不存在!可這明明就是趙晉州的號碼,最早還是他自己半夜三更打過來挑釁,之後也通過話,怎麼就號碼不存在?裴展差點將手機砸出去,但轉念想到趙晉州大概是換了號碼,他已經工作,換號碼有時就像某種跟過去告彆的儀式,這並不奇怪,想來他總要聯係趙欽州。再次回到病房,在床頭櫃上拿到趙欽州的手機,要說他的日子過得怎麼樣,看這老掉牙的手機就可見一斑。裴展看了眼床上的趙欽州,心裡蔓延著又氣又疼又無奈的情緒,最終隻能撇開頭翻手機找號碼。翻人手機總是不道德的事,但看趙欽州的手機,裴展卻並沒有這種意識,因為他的手機裡乾淨得過分,通訊錄裡總共也就幾個號碼,其中之一還是被命名為河豚的他的號碼。河豚?裴展心頭跳痛了一下,那次他闌尾住院,趙欽州給他現場作畫取笑,那時氣氛多好,他媽媽也還沒有出事……裴展強行收回心神乾活,卻發現找到的命名“弟弟”的號碼跟他存的是同一個,就連通話記錄裡也沒有任何疑似,也就是說,趙晉州換號後壓根沒有聯係過趙欽州。好一個“弟弟”,好一個被趙欽州滿心喜歡和維護的高材生,卻不過是個在家人深陷困境時遁地逃跑的懦夫!裴展恨得咬牙,這應該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氣得這麼憋屈這麼無能為力的時候。他把趙欽州的手機緊緊攥進手心,在床邊頹然坐下,對著昏睡的趙欽州嘲諷道:“說你傻真一點都不冤枉,一腔心血都喂狗了……”“喂什麼狗?”姚樂樂正推門進來,也不等他回答,又說,“你是不是找趙晉州,我剛給林祺打電話了,他能找到他,等下應該就會有消息。”裴展抬頭,對姚樂樂譏諷一笑,說:“奇不奇怪,自己哥哥出事,能找到他的人卻是彆人。”姚樂樂知道裴展跟趙晉州不睦,現在趙欽州還昏著,他對趙晉州很難不遷怒。“你說這話也沒用,趙晉州怎麼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聽林祺說他在新公司壓力也不小,他那性格應該已經讓他吃了不少虧。”“活該!”裴展幸災樂禍,“就他那德性,招他的公司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公司。”姚樂樂不置可否,裴展也無意多聊,又翻起趙欽州的手機,相比通訊錄裡的貧瘠,相冊裡倒是存量豐富,六百多張照片,大多是他自己畫的畫,也有一些看不出特色的隨手拍,比如路邊的小花小草,人像倒是很少,僅有的幾張全是全家福,看起來還是從相片上拍下來的。又翻到短信箱,趙欽州應該是從未想過刪信息,而跟他聯係的人也非常有限,所以一眼看去最打眼的倒是自己發給他的那些。心情有些微妙,不曉得趙欽州留著這些信息隻是因為懶得刪,還是他其實還有彆的心思。裴展隨意翻了幾次,視線突然掃到一條奇怪的信息,來源是一串數字,時間卻是幾個月前,算來正是趙欽州給自己畫河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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