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景並沒有讓倪笑澄等太久。所有的一切，都如他猜想那般，一一得到了證實。“他的助理，全部都交代了。”有了結果，他即刻兌現承諾，在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她。“這麼快？”雖然倪笑澄知道方淮景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卻沒想到這次竟然會如此迅速，“怎麼做到的？”說話間，滿清十大酷刑在她的腦海中輪了個遍。“能受人教唆做出那種事，說明他道德水平有限，對付這種人，有得是辦法讓他倒戈。”方淮景輕蔑地笑了一聲，倪笑澄聽在耳中，隻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還好這家夥是友軍，否則，若不小心得罪了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你的意思呢？”他揚起了聲音，詢問著她的決定，“還是像先前那樣，決定追究到底嗎？”倪笑澄定了定神，“不姑息，追究到底。”“我明白了。”他點了點頭。萬事俱備，隻待她一聲令下。“那我現在該怎麼做？”有了方淮景撐腰，她總覺得自己手裡多了把尚方寶劍，入行以來即將第一次跟人正麵battle，莫名其妙地有點興奮。“你什麼都不用做。”他特地在關鍵字上加諸了重音，“隻需要好好工作。”“……”還未從尚方寶劍被沒收的失落中緩過勁兒來，隻聽他在耳畔低笑一聲：“否則你還需要經紀人乾什麼。”方淮景也真的沒有手軟。雖說人證物證在手，鐵錘如山，而他並沒有急於在第一時間爆料，而是等到陸子沛團隊公開澄清，試圖洗白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始放錘——罪狀其一，臨陣脫逃自私可鄙；罪狀其二，為了翻身唆使助理跟蹤受害女藝人；罪狀其三，滿口謊言，欺騙大眾。幾柄大錘同時砸下，錘得陸子沛毫無還手之力。俗話說，牆倒眾人推，方淮景這一著點燃了導火索，陸子沛的黑料瞬間劈裡啪啦地炸了個翻天，幾個匿名小號開始爆料他約炮濫交，撩騷同劇組的女藝人。平日裡看起來和他互動頗多的藝人也開始自覺劃清界限，迅速取關，公關團隊安靜如雞，後援會負責人宣布脫粉，負麵熱搜哐哐占了一排。事情發酵至此，卻連一個為他發聲的人都沒有，可見陸子沛的人緣著實慘淡至極。而王蓁蓁似乎是自知理虧，並沒有再試圖聯係方淮景，也或許是徹底放棄了這個扶不上牆的阿鬥。連吃瓜路人都看得出，陸子沛這一回，真的是回天乏術了。翌日，電影《流域》官方微博放出了男主角換角的消息，留言裡清一色的拍手稱快，陸子沛的粉絲連影子都見不到。恰逢《尋寵啟事》重新開始錄製，幾位嘉賓暌違數日終於又聚在了一起，大家興致勃勃地吃起了這個新鮮出爐的大瓜。“你們沒事真好，當時真是嚇死我們了。”白逸恬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方淮景淡淡一笑，“抱歉了，讓你們擔心了。”“真是天道好輪回。”盛妤潔毫不客氣地點評道，“跑得夠快，卻還是被炸了個體無完膚。”邱羽綸歎了口氣，“有一說一，他的演技確實不錯，就這樣銷聲匿跡，實在有點可惜。”“有什麼好可惜的，有藝無德，就該人人喊打。”寧皎皎還是忿忿不平。“真沒想到，那個陸子沛表麵上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是這種貨色。”蕭然典型的看熱鬨不嫌事大，“看來這個圈子裡水挺深的，笑澄可要小心彆被淹了。”“有大腿抱著怎麼會被淹呢。”寧皎皎笑眯眯地戳了戳倪笑澄的臉，後者卻眉頭深鎖，完全沒有剛出了口惡氣的爽快勁兒。“笑澄，你怎麼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啊？”白逸恬忍不住問道。“你們知道男主角換角意味著什麼嗎？”倪笑澄痛心疾首地拍著沙發，“意味著之前拍好的戲份，都要重拍！”一想到還要再次狂奔一千米，她就想吐血。“你不是說，如果能再重拍一次被人追殺的鏡頭，你一定比上次演得真實一百倍嗎？”她驀地抬起頭，隻見卓硯青相當自然地在她身畔落了座，笑得一臉欠扁，“恭喜你，心想事成。”“……”什麼叫近墨者黑，這廝認識了方淮景之後竟然還學會了放冷箭，倪笑澄隻覺得自己兩個白眼都不夠翻了。還未等她奮起反擊，隻聽身畔的卓硯青又開口點了名。“方淮景。”他語氣平靜，表情亦是，“方便過來一下嗎？有點事情，想跟你單獨聊聊。”此言一出，全場瞬息間變得鴉雀無聲。微妙的氣氛無聲地開始發酵，所有曖昧的視線都黏在了倪笑澄身上，她甩都甩不掉。“這兩個人是要決鬥嗎？”寧皎皎表情興奮地與倪笑澄咬著耳朵。“可以。”方淮景站起身來，“哪裡方便？”“哦，不愧是見過大場麵的，毫無懼色。”寧皎皎乾脆開始解說。倪笑澄眼看著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朝著庭院的方向走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邊可是攝像機捕捉不到的監控死角。雖然兩個男人渾身都散發著“love（？）and peace”的氣息，她也並沒有自我膨脹到那個地步，但還是覺得有必要甩一下鍋。於是她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誰規定這個節目一定是男女組CP啊。”“……”話音一落，現場變得更加安靜了，這番話仿佛為粉絲打開了追番新思路，原本好端端的三人修羅場開始發生了質變，粉絲們默默建起了方卓超話開始圈地自萌，使眾女生變身檸檬精的絕對女主倪笑澄，反倒開始顯得多餘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兩個男人離開起居室後，在庭院處的藤椅上坐了下來。“笑澄被跟蹤的那天晚上，我送她回了家。”卓硯青先做了開場白。方淮景點了點頭，“謝謝。”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隱藏著宣誓主權的意味，卓硯青心裡泛起一絲不爽，又耐著性子壓了下去。“陸子沛的事情，你查得很快，也處理得很及時。”他像一個上司一般點評著，卻也不是故意抬杠。方淮景淡然一笑，“分內事。”“但正是因為如此，我也有一點擔心。”卓硯青眉頭緊鎖，“陸子沛會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電影遭到換角，代言通告被撤下，經紀公司對其視如敝屣，很可能麵臨支付高額賠償金，走到哪裡都人人喊打，再無翻身的可能性。他能做出唆使人跟蹤倪笑澄這種事，性格扭曲可見一斑，到了這個地步，便很可能豁出一切，拚個魚死網破。聞言，方淮景的眼神裡泛起一絲驚訝。毋庸置疑，這些他早就考慮到了，然而令他詫異的是，卓硯青竟然會細心到這個地步。“我明白。”他稍稍斂起思緒，“我會照顧好她。”“還有一件事。”卓硯青摸出了手機，“我想，直接跟你談會比較合適。”語畢，他將手機平放在桌麵上，推到了方淮景的眼前，“這是我以設計師的身份，加入名蕊旗下之後的首發作品，預計在下個月上市。”方淮景坐直了身子，低頭看著手機中的作品樣稿。雖然他並不明白卓硯青的用意，但看著這些設計，他的腦海中竟已然漸漸浮現出佩戴者的輪廓來。甜美、溫暖而不失俏皮，與她的氣質那麼相襯。隻聽卓硯青再度開口道——“我已經跟公司談好了，我所設計的這一係列作品，想邀請倪笑澄來代言。”當然，和名蕊談條件，絕非易事。享譽國際的大公司，代言人的門檻自然不低，放眼望去，哪個不是紅遍全球的各界頂流，咖位最小的便是如今的老板娘，也無人敢有異議。卓硯青明白這一點，所以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所以，在其他方麵，你都沒有任何要求嗎？”彼時，雷諾的語氣中有一絲詫異。“是。”卓硯青眼神篤定，“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兩人無聲地對視著，空氣安靜了幾秒，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你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少頃，雷諾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當年我也曾經讓左懿……哦，也就是我太太，扛起代言人這個包袱。”將代言人稱之為包袱，卓硯青聞言也是一愣。“當然，彼時是情勢所逼，也引起了不小的爭議。”雷諾抱著胳膊，表情閒適，眼神犀利，“代言人這個位置，乍看光鮮亮麗，有時也是如坐針氈的，就看她能不能撐得起來了。”卓硯青緩緩地抬起眸，“我對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