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這一場大夢,我竟足足做了三年在很久以後,我依舊記得那一天曼哈頓有一小塊夜空被燈光照亮,暖色的燈光罩在周至深身上,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枚熠熠發光的戒指,緩緩下跪,臉上的神色堅定:“Marry me,say you do!”然而這樣的場景在我往後的歲月裡卻成為夢魘,當時的我誤以為事不關己,誤以為自己隻是這場真人秀的一個觀眾,誰能料到,我早就身在局中。而在美夢中心的盧娜詫異地捂住了嘴:“至深,我……”她開始後退:“你知道我是在乎你的,這麼多年了,我一直給你機會,可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的病……”病?周至深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頑疾?我震驚之下忘記了自己正躲在暗處偷聽,竟激動地握住了一根冰冷的鐵條,那鐵條不受力,忽然便往下掉去。與此同時,身旁的水管忽然響起水流的聲音,鋪著鮮花的地方突然噴出幾條水柱,直接打到站在中央的兩人身上,周至深手中的戒指沒有拿穩,被水柱噴了出去,半空中銀光一閃,便不見蹤影。那該死的鐵條居然是觀賞噴泉的開關,我在心裡咒罵了設計師一萬次,手忙腳亂地想關掉,卻不想已驚動了那兩個人。盧娜渾身濕透,有些失控地尖叫起來:“誰在那裡?!”周至深緩緩站起來,囑咐盧娜:“你先下去。”“把這事解決,至深!泄露出去對你和我都不好。”盧娜有些氣急敗壞,說完就拎著裙子轉身下樓。噴在半空的水不斷落在周至深身上,可他不躲不避,隻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又是你!”我黑幫片看得不少,忍不住懷疑盧娜口裡的“解決”意味著殺人滅口,因此在周至深挪動步伐的時候,我一躍而起,飛快鑽進了樓梯的暗角裡。周至深追了過來,腳步聲在安靜的樓梯間裡顯得格外驚悚。我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聽著他給盧娜打了電話:“沒追上,你先回去吧,既然有人守著,她跑不掉的。”直到樓梯間的關門聲響起,我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當了幾年娛記,從沒這麼刺激過。為了等周至深走遠,我在樓梯間蹲到腳麻了才往外走去,然而剛轉出暗角,周至深的聲音便冷不丁響起來:“我以為你準備永遠不出來了。”他根本沒有走,剛才的關門聲是他在糊弄我!我驚慌失措地轉身,肩膀卻被捏著硬生生地扯了回去。“你總不會打女人這麼下作吧?!”這個人一定練過,我隻覺得肩膀被他捏得快要脫臼了。“死性不改!你放心,我會把你交給警察。”他手上鬆了力道,聲音卻還是陰冷。“放手!你弄疼我了!”我慌張地用手肘去撞他,卻被他輕鬆躲過。他伸手去奪我死死抱在懷裡的包,我被扯得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倒下去了,我一咬牙,乾脆揪住了他的衣領,好歹找個墊背的。“小心!”慌亂間,周至深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忽然用力扯著我翻了個身。身體碰到地板的時候,我隻覺骨頭都要碎了。我哀號著仰起頭,就看到離頭頂不到兩寸的地方有一個低矮的石雕,剛才要不是周至深扯了我一把,我估計會一頭撞在上麵,不至於一命嗚呼也要頭破血流。我慌忙爬起來,卻被周至深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兩個人扭作一團,滾了一圈,一同滾進了我剛剛藏身的樓梯暗角。樓梯間外忽然傳來呼喚聲:“周先生,您在這裡嗎?”周至深一時半會也製服不了我,但如果有幫手,那我注定要束手就擒。這些年來,我以為自己已經百毒不侵,可以無所畏懼地硬碰硬,可是就在此時此刻,我終於發現自己不過外強中乾。沒人能像我這樣悲慘可笑了,我咬著嘴唇,卻還是沒能忍住下墜的眼淚。“你……”周至深忽然被雷擊中般愣了愣,他神情呆滯,竟然沒有開口回應外頭的呼喊,以至於錯過最佳時機。片刻過後,外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周至深這時猛地吸了一口氣,他甩開我的手,似乎要去拿什麼東西,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扭住他的手:“彆動!”強硬的周至深竟然變得軟弱無力,輕易地就被我鉗製住了。他喘著氣看了我一眼,聲音急切:“藥!藥!”我霎時間反應過來,難道盧娜說他有病是真的?!片刻間,他像被抽光了力氣,癱軟在我的身上。我大驚失色,推了推他:“喂!你彆裝死啊!”周至深一動不動,喃喃地說著什麼,臉色通紅,似乎很是痛苦。我的耳朵嗡嗡作響,他究竟有什麼病?心臟病?哮喘病?他要是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我跳進黃河裡都洗不清。“周至深!你把藥放哪裡了?!”我在他身上摸索著找藥,然而他沒有回答,漸漸地,連惱人的喘息聲都跟著沒有了。電光石火間,我想起從前學過的急救措施,立刻捏住了他的嘴,俯下頭去。然而在接觸到他嘴唇的那一刻,他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我一驚之下,將一個中規中矩的人工呼吸變成了一個粗魯無狀的吻。世界忽然靜止,我腦海一片空白,隻知道和他四目相對。周至深眨了眨眼睛,睫毛顫抖起來,眼裡竟然盈滿了羞澀,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而我隻能沉默地聽著自己轟然的心跳,尚且不知,這將是我記憶中最悠長的一個親吻,我將就此銘記,終生不得忘卻。“我隻是想救你!”我臉上有些發熱,隻好扭頭看向樓梯間頂端那扇小小的窗,窗口透著曼哈頓的燈光,熒熒發亮。身後又響起喘息聲,我回過頭,就看見周至深雙眼緊閉,臉上的潮紅在慢慢退卻,他似乎經曆了萬般痛苦,終於又睜開眼來。我在他身旁蹲下,儘量用冰冷的語氣掩飾自己的慌張:“喂,你死不了吧?”周至深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但隻是片刻,他的眼神便淩厲起來:“你見過他了?”我莫名其妙:“見過誰?剛才這裡沒人來過。”他抬起手看表,似乎震了震:“才過了五分鐘,沒理由這麼快的。”他仰起頭看我,狼虎般的眼神看得我猛然清醒。太蠢了,見他無事,我竟然不趕緊脫身,還在這裡噓寒問暖,難道是想等他感恩戴德嗎?!我當機立斷,立馬爬起來,卻被他一把拽下去:“你對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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