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斷尾(七)(1 / 1)

詭樓謎陣 貓子不二 1431 字 3天前

林櫻站在門外,透過窗子注視著病房裡的十三仙和林兔。他有些搞不懂,這個弟弟為什麼會對十三仙懷有如此深刻的依戀?每次身體不適,總說想要見姐姐,好像見到這個人,病就去了大半。現在看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好似平凡而快樂的一家人,雖說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可林櫻還是感到有些許不適。“這對姐弟,很合得來呢。”胡安在一旁說,“人和人之間,要是用我們風水圈的話來說,果然講究的是一個‘緣法’,說不定,誰就投了誰的緣,你說是不是?”“既然狐仙大人都這麼說了,那當然是。”林櫻轉過臉來,“那我可要問問了,我算不算投了你的緣呢?”胡安捂住嘴笑起來,“緣分這東西,會變的。說不定什麼時候緣分就散了,說沒就沒,所以我勸你啊,珍惜現在,還有……加緊速度。”林櫻低下眼睛,想了想,“按照你的計劃,現在的速度其實已經不算慢了,如果進展太快,我擔心他們會有所發現……”此時,聲音中斷。病房裡,十三仙站起身,對林兔道彆,轉身向門外走來。而林櫻和胡安也默契地同時截住了話頭。他們之後說了些什麼,十三仙不得而知。張白派來幫忙盯梢的人,隻錄下了剛剛那幾句對話,再往後,就一無所獲了。於是十三仙不能確定林櫻口中的“計劃”究竟是指什麼,她隻能大致猜測,或許跟新一輪的風水祭祀有關。唯一能確定的,是胡安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至於引得林櫻忌憚的人,也不知是指警方,還是特指十三仙、白朗與沈天青。經曆這麼多事件以來,他們三人已經同時被卷入了這場命運的棋局之中。曾經他們都誤以為自己可以作為“棋手”,如今卻被迫承認隻是一粒“棋子”。十三項暗想,如果說就連黃珍與自己的相識,都是胡安計劃中的一部分,那麼從心心居開始的一係列命案,胡安自然也參與其中。難以想象她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如果不知道接下來的密語,我們就等同於是盲的,隻會繼續被人牽著鼻子走。所以現在必須想儘一切辦法,讓知道密語和當年真相的人,跟我們站在一起。”這是白朗的話。十三仙反複咀嚼,下定決心。離開醫院後,她也來到了金蘭路,想在附近走走,回憶一下上次跟黃珍在這裡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也打算親自去一趟長歲養老院——儘管上次與黃舒的見麵場麵尷尬,但她現在決定改變態度。他們需要黃時雨的幫助,此刻她無比確信這一點。沈天青再度坐到李醫生的診療室裡,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天他都沒做夢,白天查看老人院的死亡病例,還跟著金得利去聽了幾場“斷尾計劃”的索賠會議,頗為忙碌,夜裡便睡得很紮實,情緒也穩定了不少。不過他還是依照醫生要求,寫了兩篇日記遞上去,作為治療的參考,還不忘在一旁解釋,“寫得不好,隻是一些零散的感想,有時候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念頭,碎片式的,我就記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能用得上?”“每個人腦海裡的東西都是有用的,”李醫生解釋,“即便是破碎的畫麵,也可能有很豐富的內涵。”沈天青沒做聲,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看著醫生低頭自己寫下的感想,其中一多半是對姐姐沈思月的回憶。說來也怪,過去,沈思月的失蹤是一個痛苦的謎,他始終不敢正視那個結果,好像心口的傷口,未經治療,一直在流血、發疼,甚至化膿、感染。而現在,沈思月的死已成定局,她殘破的屍體讓一切悲傷的猜想塵埃落定,他反倒可以坦然地回憶起姐姐了。即便是那種怪異的、甚至“肮臟”的感情,他也強迫自己去麵對,逐漸內化為一種自然。於是他寫下的回憶裡的沈思月,也變得可親起來,仿佛可以帶著他重回那段美好時光。“今天突然想吃甜食,於是想起姐姐。她隻在過生日的那個月份裡吃蛋糕,其他時候都不吃。因為她的生日在春天,所以我印象裡的春天都是奶油味。姐姐過生日的時候,幾乎從來不問我要禮物,我小時候曾經給她做過賀卡,她嘲笑我手工太粗糙了。“後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給她過了一次生日,就我們兩個人。那天晚上,我們兩個躺在床上,她抱著我,她說我是她最好的禮物,如果這世界上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講風水的話,那麼她會認為我跟她的風水最合適、最投緣。“我問她為什麼忽然想到說這些,她笑著說,原來那天白天,她見到了喜福會裡的狐仙大人,還向狐仙討了一根緣分的紅線。我讓她纏在我手上,她不肯,隻纏在了自己的手上。她的皮膚那麼白,紅色的線繞上去,就好像流出來的血一樣。“我當時覺得很不吉利,就讓她拿掉了。她很聽我的。在很多時候,姐姐都很順從我。”“在這裡,你寫,‘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這是什麼意思?”李醫生用手指出那一行,“你們姐弟兩個不是一直在一起嗎?”沈天青回答,“這裡是指我們在一起,就是開始發生性關係之後。”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有些驚訝,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如此坦然地說出口去。不管怎麼說,還是應該感謝十三仙,如果不是此前已經對著她坦白過一次,那現在恐怕也沒這麼大勇氣了。李醫生點頭,顯然她早有心理準備,隻是想看沈天青的反應,“這是她在你身邊過的最後一個生日?”沈天青“嗯”了一聲,內心不免一片淒惶。早知如此,當時自己是否該對她多說一些什麼?可惜他不是先知,沈思月也不是。“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談論風水嗎?”李醫生問,“除了這次以外,沈思月有沒有在其他時間跟風水先生有過接觸?特彆是她說的那位‘狐仙’?”沈天青陷入回憶之中。十幾年前,他們的父親沈西來的確跟喜福會過從甚密,當時跟沈家來往最多的似乎就是胡黃白柳四大門中的胡門,有幾個胡門的門徒還曾出現在家中。胡門的大師父就會自稱“狐仙”。但沈思月對風水那一套並不全信,她跟風水先生之間的見麵,幾乎都是在一旁陪著父親沈西來。沈天青很好奇他們會說些什麼,還試圖從沈思月嘴裡打探消息,但沈思月卻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他:“小孩子不要聽這種鬼話,會長不大的!”不過在印象中,也曾有過一次,家裡來了位風水先生,沈西來特意把沈天青叫到客廳裡,還讓他自我介紹,說出自己的生日。“現在回想起來,有點記不清那位風水先生的模樣了,隻記得他給我相了麵,還看了看我的手……”沈天青無奈地笑笑,“也許就是在給我算命吧?隻是後來父親又說,命越算越薄,不讓彆人給我看了。李醫生若有所思,“那也就是說,你父親應該也請人給你姐姐算過命?你有沒有印象?”沈天青剛想搖頭,卻覺得一時間思緒有些混亂,“我好像記得不太清,這很重要嗎?”“坦白講,現在如果按照重案組的推斷,你姐姐的死,為的是十年前展開的一場風水祭祀,而你姐姐的屍骨正好是作為‘祭品’。所謂‘祭品’的選定,一定不會是隨機的,其中想必存在著某種緣由。”李醫生解釋,“比如,為什麼你父親選擇了你姐姐成為祭品,而沒有選擇你?這期間是不是存在一個篩選的過程?如果你能回憶起這方麵的細節,相信對案情一定會有幫助。”沈天青心中一動,“所以重案組相信我不是凶手?”李醫生沉默了幾秒鐘,“我隻是協助警方尋找證據,警方對你的看法,我並不能保證。當然,我們會綜合多種可能性來進行考慮。你的治療情況越好,對你自己洗脫嫌疑也越有幫助,這一點想必你也很清楚。”“我也希望你們能明白,其實關於我自己的嫌疑,我心裡也不確定,”沈天青頹然靠在椅背,“比起洗脫罪名,我更想知道真相,沈思月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什麼東西害死了她?她不僅是我的姐姐,我的親人,也是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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