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警方資料顯示,警隊在當天下午5時47分最終鎖定了可疑貨車。該車輛停靠在三流廣場後方的施工廢料存放地段,駕駛位上無人,後車廂緊鎖。“在彭城市刑偵局重案組組長方舟的決定下,派遣組員白朗出麵,嘗試進行溝通,先期未果,後來聽到車廂內傳來疑似呼救的聲音,於是方舟帶領警員進行直接突圍,在本區消防隊的協力下,強製性打開後車廂,迅速突入車內進行人質救援。“據第一名進入的警員描述,當時車廂內一片狼藉,嫌疑人江東倒在地上,頭部被砸傷,無生命危險;一名人質沈某縮在角落,臉色蒼白,語無倫次,疑似驚嚇過度;另一名人質林某則仍舊被綁縛在座椅上,頭部傷情較為嚴重,甚至無法開口說話。警方立刻逮捕嫌犯,並為兩名人質安排急救。“與此同時,另一組警員在三流廣場附近的垃圾堆填區有所發現。他們派出警犬進行搜尋,找到了西城花園雙屍案裡死者祁梵被割去的一隻腳,據悉這是嫌犯江東所為,目的是用這種迷信的方式保證祁梵死後的靈魂在黃泉路上不會迷路。而警犬隊目前尚未撤離,警方似乎懷疑在三流廣場的地下仍有其它東西需要調查。”沈天青關掉了手機上的新聞視頻,他仍舊覺得頭有點暈,身上一陣陣地發涼,儘管他不斷告訴自己,現在暫時是安全的,儘管他知道父親很快就會趕來醫院,也許還會強製性地送他去做什麼心理治療。金得利走進了病房門,沈天青聞聲立刻閉上雙眼。“大少,我已經問過醫生,你沒什麼大礙,”金得利說,“醫院的環境比不上家裡,我現在幫你辦出院手續,還是回家休養吧。”“我想在醫院休息幾天,”沈天青閉著眼睛說,“警方最近還會找我取證的,我爸也一定不願意讓警察經常進出家裡,金哥,你說對嗎?”“是,是,”金得利答應了兩聲,“那我去跟沈總彙報一下這個情況,其實沈總並不想要禁錮大少的自由,剛才他打電話來,一直在問,大少有沒有受傷,以及……大少有沒有打傷彆人?”沈天青從心底裡發出一聲冷笑,想必是父親也從新聞中看到了,江東被警方發現時頭部受了傷,而在場的兩名人質裡,隻有自己沒有被繩索捆住,顯然是他所為。父親一定以為這又是他發瘋的證據,“我跟他確實動了手,但前提是他先打我的,況且隻是輕傷,我是正當防衛,”沈天青睜開眼睛直起身,“我腦子很清楚,沒有發病。”金得利鄭重地點點頭,轉身走出了病房。碰巧十三仙推門而入,眼神跟金得利短暫地交彙,隨即看向沈天青,“你還好吧?怎麼最近這麼多災多難,動不動就要進醫院?我看你應該從我這裡新買一個護身符了!”沈天青笑笑,心裡放鬆了一大半,“那敢情好,還請仙姑多多保佑我。”忽然又想起林泉,“你弟弟怎麼樣?他有危險嗎?”十三仙搖頭,“都是皮外傷,傷口處理一下,好得跟什麼似的。他剛剛已經轉去私人醫院了,說這裡的環境不夠好,怎麼你不用轉嗎?”沈天青抓抓頭,“我就算了……隻是你那個弟弟,我看他……”“奇怪”兩個字如鯁在喉,不知道該不該傾吐出來。萬一十三仙生氣怎麼辦?眼下這起案子剛剛過去,他還希望維持一下兩個人暫時友好平和的氛圍,似乎斷然說出去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他怎麼了?”十三仙很警覺,“他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他推理整件事情的時候,跟你有得一拚,”沈天青決定先不去說,“現在狼哥那邊有什麼進展?戴老板全撂了嗎?”十三仙歎了口氣。雖然戴老板坦白了不少,但因為背後牽扯到的利益集團過於龐大,恐怕一時半會還無法結案,目前轉去經濟科接手。白朗帶人留在三流廣場,根據那邊的最新消息,挖掘工程目前有所進展——他們的確挖出了部分屍骨,這次是人類的一隻腳。“在三流廣場那裡挖出來?”沈天青一驚,“所以還是東門看柳走斷腳,仙姑你是對的……隻是為什麼會有兩個版本?我們接下來該怎麼查?”“你先彆急,”十三仙安撫他,“當年的風水密語想必確實有好幾個版本,根據各種各樣的流言、以及不同的解讀版本,很容易就會造成誤判,要找到真正的原本,還得從當年喜福會裡的相關人士查起。”“‘胡黃白柳’四大門裡,有兩方聯絡得上。一是黃珍的父親黃時雨,現在在外地做小生意,但顯然對風水秘術仍有研究;二是柳鹿的父親柳絲眉,上個月柳鹿在彭城被捕,現在案子正在法庭的審理階段,白朗已經決定通過柳鹿來聯係她的父親,如果能有黃、柳兩門的大師父出麵助陣,那我們查實當年的風水密語應該會容易一些。”沈天青點頭,“那就太好了,有沒有什麼我能做的?我是說,我完全可以全方位地給你們提供幫助!”“你的情況,”十三仙猶豫了一下,“我跟白朗都認為,關於你的病,需要一個定論。如果被你父親找來的醫生牽著鼻子走,那麼我們都會很被動,搞不好就會落入陷阱裡,讓你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我們打算,由警方出麵來聯係心理醫師。但這需要你親自向警方承認你存在的心理問題,你可以嗎?”“當然,”沈天青說,“我願意承認,哪怕你們查到最後,發現真的是我殺了我姐姐……”說到這裡,他渾身抽搐了一下,但又立刻恢複正常,“那也是我應該承受的真相。”“先彆說這麼多,”十三仙打斷了他,“我聽白朗說,重案組那邊最近有一些新的情報,他們好像找到了你的母親。”白朗站在鑒定中心的門外吸煙,一整天跑下來,他感到充滿疲倦,好像自己白蓄了一腔力氣,最終卻隻打在棉花上。唯一的安慰恐怕隻是人質都安全解救了——換句話說他早該看得出來,那個江東,應該不會再殺人了。可他心裡仍舊有些不確定。江東是個跛腳,而且體型偏瘦,硬說他苦練出一身功夫,得以獨自殺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隻是這裡麵多少讓人懷疑,會不會是有人暗中幫助了他、甚至是幫助他策劃了整起案件?而在這次破案的過程中,他跟沈天青、十三仙倒是把話說開了,三個人現在算是可以坦誠相待,這是件好事,但與此同時更大的問題卻出現了——葉雲飛。這個一直默默在為自己提供線索的“線人”、永遠對自己充滿熱情的“朋友”,他究竟有什麼特殊的身份?如果他是林春山身邊的人,那他來故意放線索難道也是林春山的意思?林家跟十年前的案子到底有多大的關聯?這一連串的問題攪得他心慌。他隻有惡狠狠地抽著煙,想讓自己的思緒陷在煙霧當中,暫時放空片刻。“狼哥,你等我很久了?”夏天恩走出來,打了一聲招呼。今天他終於穿上了一件合身的白大褂,看起來不像之前那麼生澀。“也沒有多久,”白朗掐滅了煙,“你找我來,有什麼新情況?還是關於異瞳的?”“不不,這次是關於偉民哥的消息,”夏天恩壓低了聲音,“我請了大學計算機專業的朋友,幫我破解了偉民哥的網絡賬戶,我發現,他在出事之前的那段時間,跟一個人的郵件往來很密切,對方還約他見麵過幾次。重點是,他們的交流內容裡,跟你父母的案子有關……”白朗的手有點抖,他接過了夏天恩的手機,看見屏幕上的幾張截圖,夏都貼心地用紅圈圈了出來。“這都是英文往來,我看不懂。”白朗說。“那個人問他,是不是在查十年前彭城白家的滅門案?偉民哥問他是不是掌握了什麼消息?兩個人相互試探了幾次,然後就約見麵了。”夏天恩解釋,“狼哥,偉民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給彆人見麵去談關於你家的案子?”“沒有,”白朗搖頭,“我很確定,他沒說過。”此時他心裡的不安就像漣漪一樣層層蕩開,這件事對白朗的重要意義陳偉民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跟彆人去談了,他怎麼可能不告訴自己?“關於這個人的賬戶,我也花了點工夫,破解了,”夏天恩繼續說,“我發現他是一個高級賬戶下麵的附屬賬戶,至於那個高級賬戶,使用的是在彭城很有名的一個域名,我查了,是林氏集團。”又跟林家有關?白朗有些猶豫,難道是葉雲飛?“最近這個賬戶也有登錄過,”夏天恩說,“根據高級賬戶裡的一些信息來看,我猜,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林氏集團的大公子,林櫻。”白朗深吸了一口氣,在他還沒有想好要說什麼時,手機震動了兩下,是十三仙發來的消息。“我要回家一趟,林家,”她說,“我那位哥哥林櫻約我回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