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觀眾不堪忍受這魔音入耳的對話,恨不能找個遙控器按快進。最後陳小小還是扔了,扔之前不忘非常少女地助跑兩步,接著籃球從我們每個人的頭頂飛過去,一直飛出了學校的圍牆不見了,最後肖口臭哭著拿出一百多塊生活費把球賠了。而“你過來不你扔球不你過來不你扔球”這段經典對白也在學校裡廣為流傳,這對“緋聞情侶”的風頭一時無二。肖口臭將這件事視為奇恥大辱,對陳小小的人身攻擊更加凶猛。本來,陳小小頂多算是中等偏下的姿色,但在肖口臭堅持不懈地抹黑下,她變成了全年級最醜。那段時間常有其他班上的男生慕名前來,大家堵在教室門口一睹陳小小的尊容,再嘻嘻哈哈地笑著離開。這大大加強了陳小小的自信,據說有一天她在寢室親口發出“原來長得好看也不是好事”這種感慨。靠著這股幾乎要逆天的自信,陳小小報名了高二元旦晚會的個人演唱節目。要知道,這可是全校學生都會在操場上圍觀的晚會啊,美術班的同學一般都是隨便來個大合唱啊什麼的,誰會不自量力地在音樂班和舞蹈班的同學麵前班門弄斧啊,所以陳小小成為全校美術生裡唯一一個單獨表演的選手。她表演的節目是印度舞,這個我不是很意外,早聽聞她每晚睡前都會在寢室練筋骨,用她那五大三粗的體型一邊劈叉一邊教育上鋪的同學:“這女人啊一定要保持身材,我小時候可是學過六年舞蹈的,你看我的臀多翹我的腰多軟……”不小心腦補到那一幕的我感到毛骨悚然。一星期後的元旦晚會上,我的猜想得到證實。原本應該充滿異域風情的印度舞,被陳小小跳成了惡鬼纏身巫師做法的祭祀舞。一舞完畢,聚集著一千多人的黑壓壓的操場陷入死寂——大家十幾年來的審美正麵臨著巨大的挑戰和顛覆。就在這時肖口臭帶頭站起來鼓掌,一邊鼓掌還一邊朝身旁的同學們使眼色:“快鼓掌啊!不能輸給其他班呀!”大夥忙跟著鼓掌,這才帶動了全班,接著是全校,掌聲就這樣一浪高過一浪,陳小小終於不用再尷尬地鞠躬站在舞台上久久無法退場。事後我再想想,又覺得肖口臭會那樣做完全合理。他這人雖然嘴賤,但一直很有集體榮譽感,屬於“窩裡鬥得再厲害但隻要有外敵入侵那絕對同仇敵愾”的類型,所以在這場美術生和音樂生、舞蹈生的鬥爭中,肖口臭的階級立場非常堅定。可陳小小不懂這些,如果說之前她還隻是缺心眼,晚會之後她就徹底不帶腦子了。她對肖口臭暗戀自己一事堅信不疑,並給予熱情回應。比如每天早上都給肖口臭買牛奶,肖口臭不要就強塞給他說自己買多了喝不下;比如上專業課時常會主動幫肖口臭改畫,讓他順利過關,僅限於素描,陳小小的素描很厲害,水粉畫卻很差。可能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吧,外加兩年的高中生活也讓肖口臭性格成熟不少,慢慢的,他雖然還是會損陳小小,但言語裡有了明顯的保留。?02時間繼續走,很快到了高三的冬天。作為藝術生的我們迎來相當於高考的全國藝術聯考。當時學校帶著我們兩百多個應屆美術生在省城長沙的聯考地點附近租下一所舊小學,在裡麵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封閉式訓練,為的就是能適應環境,迎接聯考。當時這所學校還有一些來自其他學校的舞蹈生,大約十多個女孩,都很低調,每天抱團去食堂吃飯,去舞蹈室練舞,去開水房打開水,最後回宿舍睡覺。裡麵有個女孩長得非常漂亮,被眼尖的肖口臭發現了,當晚回到寢室,他用在網絡裡學到的所有美好卻惡俗的形容詞把那個女孩誇獎了一遍。我們幾個男生經不住誘惑,第二天紛紛跟著肖口臭翹課跑去舞蹈室偷看她。還沒來得及趴上窗台,就被請假回寢室的陳小小給逮個正著。陳小小大義凜然地叫我們回畫室畫畫,不然就告訴專業課老師。肖口臭狗急跳牆,睜眼說瞎話:“陳姐,我這不是上次看過你美麗的舞姿後久久不能忘懷嘛,聽說這裡有幾個同學也在跳舞,就想過來看看誰跳得好。”“討厭!”陳小小立刻切換回了金剛芭比嬌羞狀,一巴掌把肖口臭扇倒在雪地裡。我們趕緊把肖口臭扶起來,隻見陳小小已經自信爆棚地推開了舞蹈室的門,跟幾個外校女孩聊起了舞蹈,滿臉“人民藝術家進行學術指導”的自信。之後事情的發展變得十分詭異,陳小小不但沒有被幾個女孩轟出來(估計也是不敢吧),還加入了她們的舞蹈練習中。我們幾個猥瑣男又怎會放過這麼好的搭訕機會,立馬以陳小小同學的身份衝進去,接著就是有說有笑的一下午。短短一星期,我們寢室裡的幾個男生就在眾多男校友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跟外校幾個舞蹈生美女混在一塊了。有天晚上熄燈後,我們跟外校舞蹈生偷偷約在樓頂見麵,當然沒喊上陳小小。當時男女宿舍是一棟樓,樓頂設有簡陋的護欄,但想翻過去並不難。我記得那晚下著雪,大家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圍在天台吃零食打撲克,有人還偷偷帶了酒,於是大家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玩了幾回合,肖口臭喜歡的那個漂亮女孩贏了,她問肖口臭:“你是不是喜歡陳小小呀?”“什麼?!我喜歡她?”肖口臭非常激動,“怎麼可能啊!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她!”“少來啦,你們看起來那麼好。”“就是,彆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對對對!快承認。”肖口臭非常鬱悶,本來是為了跟美女增進感情,反而被美女誤會了,現在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好不容易跟美女建立起來的曖昧也煙消雲散。那晚回到寢室,他還在一個勁地罵娘:“誰會喜歡她啊,那個自作多情的醜八怪!我有病啊我喜歡她?”
第13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