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似乎是看出天鳶的疑惑,那兩名跟隨過天鳶的老蠱師站出來道:“這還要多虧了獸神大人的恩惠。若不是您帶我們去花山迷霧,我們還抓不到那幾個士兵呢。如今我們蠱師村終於又有了孩子!又有了希望!”“你們真去抓那些士兵了?”“自然!”“可是我才走了一月有餘,按理說十月懷胎,這肚子怎麼會長得這麼快?”“獸神大人有所不知。我們蠱師村裡那些下半身是蟲體的,其孕育新生命的時間比一般人要短。通常三個月便能產下孩子了。”“三個月!”天鳶目瞪口呆的看了那幾個蠱師一眼,才道:“可以......讓我去見見那幾個士兵嗎?”“當然可以,獸神大人請跟我們來。”然而當天鳶來到關押那幾士兵的地方後,便知道基本問不出什麼了。因為那幾個男人像狗一樣被拴在一個個籠子裡,他們全身臟汙,眼裡除了呆滯隻有瘋狂。瘋狂的絕望,瘋狂的害怕。“怪物!都是怪物!!啊啊啊啊啊!!”“娘~我要找我娘~你們看到我娘了嗎?嘿嘿嘿嘿~”“死了...全死光......”天鳶看向身後的鐘離鐘彆道:“那之後,代徐兩國的士兵都怎麼樣了?”“就像那個男的說的,都死光了,隻有他們幾個活了下來。我們便將他們抓了過來。”“都死光了啊......也許是個好消息。”起碼短時間內不會有另一批士兵過來。不過兩國的國師應該知道他們的弟子死了吧。這倒是個麻煩。“對了,與你們一起逃出來的另外幾個人呢?”鐘離和鐘彆有些歉意的道:“他們似乎不喜歡我們的村子,就商量著去千針樹林的南麵落腳了。如果獸神大人要找他們的話,可以讓五兒帶路。”“過去要多久的路程?”鐘離和鐘彆對視了一眼道:“那裡靠近黑河,過去也要十日的路程。”“這麼遠,那便算了吧。也許有緣會再見的。”天鳶看向逐漸昏暗的天色道:“我還要去另一個地方,完了後便要趕去千鳥郡了。你們的身體,我暫時也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獸神大人不用心急。”鐘離鐘彆姐妹引著天鳶向外麵走道:“如今我們村子裡終於要有新生命了,未來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獸神大人,隻要您將我們的事放在心上,總有一日我們會變回正常人的。”“你們......就這麼相信我嗎?”鐘離和鐘彆露齒一笑道:“我們願意相信您。”直到重新走出紫霧,天鳶的腦袋裡依舊回想著鐘離和鐘彆兩人最後的話語。相信我嗎......但願我不會辜負你們。“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聽到九獄的問話,天鳶朝西麵指了指道:“那裡,我曾經遇到過一位醫師。若今日他還來的話,你的傷就有治愈的可能了。”“醫師?你什麼時候見過醫師?”“就是藍螭追趕我們的那一夜啊。我記得那天是滿月,月色特彆明亮。我就是在西麵那個湖泊遇到醫師的。他還幫我治了傷。”“滿月?那天我記得很清楚,烏雲密布的哪有月亮。”“怎麼會!真的是一輪好大的圓月!”天鳶用手比劃給九獄看道,“這麼大,占了大半個天空。然後有銀雨落下,構成了一座橋。那位醫師就是從月的另一端跨橋而來的。”九獄皺了皺眉道:“聽著不像普通人的手段。不過天鳶,那天真的沒有圓月。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問藍螭它們。”“沒有......圓月?”難道那一切都是幻術?這麼一想,那位醫師看上去就很不凡。他會是什麼人呢?一路帶著心事往西麵的湖泊趕去,等到了那,天已經完全黑了。天鳶抬起頭,一輪彎月正高掛夜空。今夜他會來嗎?紫都和紅龍已經去找吃的了,九獄坐在湖泊旁閉目養神,而天鳶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天空。待紫都和紅龍回來後,天空上的月亮沒有變化。天鳶歎了口氣,便去烤肉了。這一番忙碌,便耗去了一個時辰。等她們吃飽喝足,又開始坐在湖泊邊枯等。漸漸的,周圍的蟲鳴聲越來越小,風也越發溫和。天鳶揉了揉眼睛,不知不覺便靠著紅龍睡了過去。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湖泊的對麵升起了一輪圓月。明亮,柔和,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天鳶不自覺的站起身,卻發現身邊沒有了九獄它們的身影。“九獄?紅龍?紫都?”天鳶在湖泊旁搜尋,卻怎麼也找不到它們了。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天鳶又摸了摸懷中,靈獸譜也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裡?當天鳶臉色蒼白的站定下來後,耳邊傳來了依稀的水滴聲。她轉過臉看向了那輪圓月。月光皎潔,銀雨灑落。一座銀色的天橋自銀雨中跨月而來。是他!天鳶急急的跑向湖泊,當雙膝已經完全浸沒在湖水中時,她才慢慢停下來看向了那座橋。一切不過是在瞬息之間,橋上已經走來了一個身著白衣的身影。“醫師!”白衣醫師不緊不慢的走向了天鳶。當他發現她置身在水中時,便朝她伸出手道:“上來吧,小心著涼。”天鳶趕忙拉過醫師的手上了岸。醫師的手很暖,在那雙手的包裹下,天鳶原本濕漉漉的衣服下擺竟漸漸乾了。好奇妙的手段。天鳶道了聲謝,白衣醫師便緩緩鬆開了手。“你又來了,不過有一些不一樣。”他再次伸出手時,已經指向了天鳶脖子上的符文圓環。“啊......是道教的靈器縛神網。你得罪了代國的伯翳嗎?”“醫師,你知道代國國師伯翳?”“曾經見過。”白衣醫師靠近天鳶,在她驚訝的眼光中伸出手指摩挲起了符文圓環。“想要取下它嗎?”天鳶剛想點頭,但想到九獄它們又搖了搖頭道:“我這次來,是想麻煩醫師治療我的妖獸。”天鳶自然也想拿下這個符文圓環,但她之前欠下他的人情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再要求更多,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你真是個乖巧的孩子。”白衣醫師的手指朝上,輕輕撫上了天鳶的臉道:“不過你已經欠下了我的人情,無論現在以後你都逃不開與我的瓜葛了。這便是......命。”白衣醫師的五官依舊很溫和,但那雙眼睛裡卻什麼都照不出來。沒有麵前的這個人,沒有這片天地,甚至連他自己都不一定有。天鳶的心裡漸漸的升起了一絲懼怕。在她麵前的這個人,用手指輕輕撫過她臉龐的這個人,他真的是人嗎?明明與他相觸的部位如此溫暖,但對上他的眼,卻讓人如墜冰窖。那是與九獄完全相反的一種情況。天鳶輕輕挪開自己的臉道:“醫師您說的這些,我不太懂。這次來訪,似乎是太冒昧了。”白衣醫師收回手道:“無妨,你隻要記得你會有回報我的那一天。所以在那之前,接受我的恩惠吧。”天鳶猶豫了一下抬起頭道:“我希望醫師能明確的跟我說,您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沉睡在我體內的連進,他想得到的是我的軀體。三番四次救我的九獄,它想得到的是自由。那醫師您呢?您想得到的是什麼?”見白衣醫師沒有回答,天鳶又繼續道:“我其實有一堆解不開的麻煩,生命也是朝不保夕。這樣的我,不知道能帶給您什麼......我一直希望能好好兌現對彆人的承諾,也想好好回應彆人對我的期待;但是那種東西太多的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了。我隻有反複的對自己說,我不能死,不能輕易死去。起碼要等到做完這些事。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堅持的......”“所以......能告訴我嗎?您想得到的是什麼?”白衣醫師凝目看了天鳶半響道:“現在的你,還沒有那樣東西。等到你真正死了一次後,我會來告訴你我要的是什麼。當然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護好這千針樹林,畢竟這是他曾經的家。”“我......死了後?”“對。”白衣醫師展開手,三個玉瓶赫然立於掌中。“你有三隻妖獸受了傷吧。藍色那瓶給九頭蛇,紅色那瓶給螭,至於灰色那瓶是給那條血斑靈蛇的。”“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白衣醫師走近天鳶,伸出手撫上她脖子上的符文圓環道:“你可以喚我月臨仙。這個縛神網我也會幫你取下。”見天鳶想要後退,月臨仙拖住她的後頸道:“我對你並無惡意,彆拒絕。”這句話是月臨仙貼在天鳶耳旁說的,隨後隻聽脖子上傳來哢擦一聲輕響,接著她便軟軟倒在了月臨仙的懷裡。